哈利沒有再做聲,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剛剛救了自己的神秘東方人對自己有種很大的敵意,既然有敵意爲什麼還要救自己呢?哈利想給自己找點事做,就左看看右瞧瞧,不過這裡實在是沒有什麼可吸引注意的地方。彷彿隔了一個世紀,那人才站了起來,晃了晃腦袋,臉上稍微恢復了點血色。
“那小子可沒告訴我這事情會這樣複雜。”那人低聲的咒罵着,讓哈利有些摸不着頭腦。
“誰?誰沒告訴你?”哈利腦子裡充滿了問號,拿出最真摯的語氣問道。
“與你無關。”那人又冷冷的說。
“對不起。”哈利聽到這句話之後有些惱火,強壓着怒氣回了句,他並沒有要求生下來就頭頂着光環,他低頭看了看不再流血的手掌,上面有一道很長的劃痕,身上也一定有好幾處擦傷,龐弗雷女士看到肯定會皺起眉頭。
“這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棒的道歉。”那人沒有接受哈利的道歉,毫不掩飾的諷刺道。
無數的疑問衝進了哈利的腦子裡,但他看出面前這個陌生大漢的眼神,倒不是警告哈利他不會回答問題,而是警告哈利最好連問都不要問。
一陣沉默,只剩下外面隆隆的雨聲。哈利則撇過頭,倔強的看着角落裡的一堆破布,上面蒙了厚厚的一層灰。
“咋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的氣量?”隔了一會,那人開口道,哈利露出了略微吃驚的表情。
“你怎麼會……”哈利慾言又止。
“哈利·波特這個名字,即使在東方,名氣也不小。”那人斜視了哈利額頭一眼,老氣橫秋地說。
“其實我沒什麼特別的——”哈利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傷疤。
“這話不假,你的本事和你的名聲比起來可差遠了。”那人學着哈利的樣子,也抹着額頭,一副傷腦筋的模樣說。
這副讓人惱怒的樣子很像哈利的魔藥課老師。但此刻,他不得不壓住怒火,用最大的耐心來面對眼前的一切。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覺得不像是在英國。”哈利看了看外面灰濛濛的天空。
“英國?在該死的英國根本買不到《唱唱反調》。”那人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說道,他緩了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接着說,“這裡是——這裡是崑崙殿,這裡的一切哪怕我化成灰都不會忘記,真叫人噁心。”
“昆——侖——殿?”哈利長大了嘴巴,“對不起——先——生”
“卓哈。”那人自報姓名。
“對不起,卓哈先生,崑崙殿是什麼地方?”哈利接着問。
“你看呢?”這個叫卓哈的大塊頭站了起來,走到平臺邊。
“我覺得,這裡像阿茲卡班——”哈利看着遠處像攝魂怪一般的樹林,“我是說,一座監獄。”
“監獄?”卓哈順着哈利的目光眺望遠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有點喜歡你的說法了,我之前一直認爲這裡是火葬場。把孩子關起來,剝奪他們的童年,教他們認識世界上最邪惡的東西,然後爲他們賣命,推向火坑。監獄,真的太對了,監獄......”
“你是說類似於霍格沃茲或是德姆斯特朗這種的魔法學校?”哈利有些興奮的說,“一所東方的魔法學校?”
“可以這麼說吧。”卓哈擺出了一副讓人冒雞皮疙瘩的表情,“一個抹殺孩子魔法天性的殘酷地方,和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學校一樣,冷酷、無情、追名逐利,爾虞我詐。我知道在中亞有一所魔法學校,外表看上去像一堆屎殼郎的糞球,教室在石洞裡面,讓學生們整天和蝙蝠糞便在一起研究瘟疫和毒氣。當然,歐洲當然有魔法學校,東西巷那些英國佬基本都是畢業於霍格沃茲——”
自從上次魁地奇世界盃之後,哈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魔法學校,他們分佈在世界各地,比爾還收到一頂來自巴西筆友寄來的念過咒語的帽子,會讓人的兩隻耳朵皺起來。
“霍格沃茲不是,那裡充滿了愛和溫暖,人們在那裡收穫友誼和知識。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很友善——”哈利想到斯內普和馬爾福,不由得加上一句,“——不過總的來說是個很好的地方,如果沒有那些考試和作業的話。”
“你一定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喜歡學校的學生。”卓哈和哈利相視一笑,不過立馬收斂了表情,變成了原先那種冷漠。
“那我們怎麼會到這裡?”哈利趁這個還算和諧的氣氛,抓緊提問,看上去這個叫卓哈的東方巫師心情好了許多,“剛纔還在尤斯頓車站,現在卻到了崑崙殿,當然我知道是通過門鑰匙。”
“剛纔情況比較緊急,你也看到了那個廁所裡有十幾個暴徒(哈利想說其實只有七八個人,不過忍住了),當然個個都是厲害的傢伙,有你在我放不開手腳,最主要我的手前幾天受了傷,哦——我才發現——放心,我一下子就能弄好,”卓哈清了清嗓子,對着哈利揮了揮白色棍子,哈利手掌上的傷口癒合了,哈利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其實我的真實本領可沒這麼差,只是有點水土不服罷了。”
卓哈撓了撓凌亂蓬鬆的頭髮,哈利倒感覺他是在給自己辯解。
“這是你的魔杖——我是說,你的武器嗎?先生。”哈利好奇地看着那根骨頭一樣的棍子。
“這個嘛——”卓哈揮了揮骨笛,“我們這不怎麼用魔杖,我覺得拿着一根小木棍很傻。當然,現在魔杖倒是非常流行,一個個拿着魔杖、戴着尖帽子,充當假洋鬼子,崇洋媚外。”
“那你的是......”哈利問。
“骨笛。”卓哈摩挲着手中的骨笛,“你不會想知道它的來歷的。”
“那些是食死徒嗎?”沉默了一會後哈利問,“其中有兩個叫弗格斯和奎克,我沒聽說過他們。”
“說不準。”卓哈投來疑問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他們是伏地魔的人嗎?”哈利補充道。
“不清楚,你們英國人自相殘殺的事我可不願意多管,我只是奉命行事,那個小子跟我說只是保護你,沒想到我這兩天施的遺忘咒比我去年一年加起來都多,你可真是個惹事精。”卓哈粗聲粗氣地說,“每個國家的麻瓜都是這樣大驚小怪,尤其是你的那三個親戚,是不是豬妖和猴子精轉世?無意冒犯。”
“你對德思禮一家人施了遺忘咒。”哈利說。
“沒錯,你當時不應該亂跑的。孩子,這樣很危險。”卓哈責怪的說。
“我也不想。”哈利生氣說的,爲什麼總有人告訴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麻煩老是跟自己過不去,“你爲什麼要救我?是鄧布利多教授叫你來的嗎?”
“鄧布利多……”卓哈的眼神突然變得冷峻起來。
“因爲我看到一隻鳳凰,鄧布利多教授也有一隻鳳凰,叫福克斯。”哈利連忙說。
“好了,孩子,你的問題太多了,而我現在並不想回答這些,趁現在還能看得清路的時候得想辦法趕緊離開。”卓哈吃力地站起來,“我只能告訴你,之前在你家籃球場附近襲擊你的人可能是食死徒,也可能來自東方的巫師,至於什麼來路鬼知道,如果是白虎家族的話,情況就複雜多了。”
“爲什麼?”哈利瞪着眼睛問,“爲什麼會有你們東方的巫師在襲擊我。”
“我怎麼知道,他們找的可是你啊。”卓哈沒好氣的甩了一句。
說完,他朝雜物堆走去,在堆積如山的貨物中這裡翻翻,那裡找找,騰起的灰塵讓哈利眯起了眼睛。
“好吧。”哈利顯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此刻他的腦子塞滿了問題,但沒有什麼比起回到對角巷更加緊急,等他到學校把這些事情告訴羅恩和赫敏,一定可以驚到他們倆掉了下巴。
哈利再次遠眺,外面的雨很大,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能聽到外面雨滴瘋狂敲打屋檐的聲音。
“這裡就是東方魔法世界?”
哈利喃喃自語道,他看着神秘的景色,卻總覺得心頭有種隱隱的不安,他甚至不知道面前這位東方巫師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運氣不壞,找到了,看來能用的只有一件了。”卓哈從雜物裡找出一塊像布一樣的東西。
卓哈拎起了一塊巨大的灰濛濛的類似於斗篷之類的東西,上面滿是大大小小的蟲洞,破破爛爛的,不過在卓哈的手中不知怎的一下子活動了起來,哈利想到了霍格沃茲的分院帽。
“這是什麼?”哈利好奇地問,“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一個普通的、毫無用處的教學器材——魔法斗篷,當然,真正的黃麟斗篷可比這個厲害多了,不過早就失傳了。”卓哈用力的抖了一下手中的斗篷,斗篷一下子平鋪開來,又是一陣迷人眼睛的灰塵,“現在有些用處了。”
“黃麟斗篷?”哈利問。
“傳說中zhongguo第五大魔法家族的聖器。”卓哈說,“現在很多人不相信這個家族曾經存在,但越來越多的跡象已經表明這個家族纔是zhongguo魔法世界真正的主人,只是一夜之間,所有黃麟家族的巫師都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死了還是怎麼了,尤其是那件黃麟斗篷,只要找到它,一切謎團都會迎刃而解——好了,扯太遠了。”
哈利完全沒聽過有什麼第五大魔法家族,實際上就連四大魔法家族也是他最近才知道的。他走上前想仔細看看斗篷,只見斗篷似乎像是有了生命,警覺地躲着哈利,哆哆嗦嗦的,像只趴在地上的大蝙蝠。
“待會抱緊我,我給你展示一下。這玩意我很久沒試過了,當時我這門課拿了全校最高分。”卓哈對哈利說,不知怎的,哈利總覺得這些話聽起來並不是那麼自信。
卓哈一把按住斗篷不讓它逃走,就像在捕捉一條困獸之鬥的鱷魚,隨後把布貼在自己背上,走到天台邊緣。
“過來,孩子。”
哈利不確定自己該不該過去,猶豫了幾秒鐘,他還是跟着卓哈走到天台邊緣,下面霧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這種天氣即便是騎飛天掃帚也不是明智的選擇。
“我覺得我們可以等雨小一點再走。”哈利覺得馬上要做的事簡直就是自殺,而且很懷疑它能否承受得住兩個人的重量。
“我們可沒那麼多時間。”卓哈不由分說的一把摟住哈利的腰,騰空躍起。
哈利還沒尖叫出來,就朝着地面急速下墜,無數的雨滴砸在他的臉上,僅僅過了幾秒鐘,就看見急速放大的灰色房頂和瓦片。正當哈利肯定自己要重重的摔在上面時,下落的速度一下子停滯了,就像打開了一個降落傘。卓哈背後的斗篷如鳥兒的羽翼一般張開,在空中滑翔起來。
“可以睜開眼啦,只要我們飛過崑崙殿的結界,就可以移形換影了,對,就這麼簡單。”卓哈對着緊閉着雙眼的哈利說。
哈利偷偷睜開眼睛,鏡片上全是雨水,模糊地看到自己整個身體凌空着,飛越了一棟棟建築,寒冷的風急速的從身邊劃過。他從未經歷過如此糟糕的飛行。
“還要多久?”哈利一張嘴就後悔了,雨水灌進了他嘴裡。
“快了。”卓哈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懶洋洋的說。
在陰沉沉的天空下,哈利就像一片在狂風中搖曳的落葉,忽高忽低,一塊巨大的圓形屋頂從腳下掠過。一陣強風裹挾着雨水把他吹向高空,他如同一輛疾馳的火車擦着一棟棟建築而過,
“注意,拐彎了。”卓哈發出了吼叫。
斗篷彷彿聽到了號令,兩邊的翅膀一高一低,帶着兩個人在空中轉變了方向,朝着一片白茫茫的迷霧飛去。
劃過了一片寬大的廣場,哈利隱約看到廣場上有一個巨大的奇怪的圖案,就像一黑一白兩個半圓糾纏在一起,不過他很快就什麼也看不清了,白色的迷霧籠罩全身,就像進入了一個巨大的棉花裡面,只能看到卓哈那條髒兮兮的袖子。
“穿過迷霧就可以落地了。”
這是哈利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
穿過迷霧,這裡和之前完全不同,淡黃色的太陽掛在西方天際,哈利看到前方的地面上有一塊綠油油的草地,成片的草叢像是一張柔軟的絲絨被,他從沒這麼渴望能夠雙腳站在地上過。
“我看那裡就不錯。”哈利滿懷希望的提議道。
“和我想的一樣。”卓哈說,他的語氣變得不確定起來,“應該可以在那裡落下——應該——”
“怎麼回事?”哈利覺得他們錯過了落地的最佳時刻,繼續朝着前方急速俯衝。
“落地這塊當時我就不太——擅長——”卓哈似乎亂了手腳,另一隻手不停地擺弄、敲打着背後的翅膀,斗篷也是惡作劇般的肆意揮動,兩人在空中一會上一會下,好幾次哈利覺得自己要垂直落下,地面是一片尖刀般樹立的石塊,好在最後又飛了起來。
“落地——不太擅長——是什麼意思?”哈利感覺卓哈一下子失去了對那塊布的操控,兩個人左右搖擺的在空中亂竄,聽到布匹撕裂的聲音,一根翅膀瞬間被甩的不見了蹤影。
“就是——抓緊!”卓哈聲音顫抖地說。不用他提醒,哈利也牢牢抱緊卓哈的腰部。
隨後,兩個人衝進了一片茂密的被瘴氣所籠罩的樹林。
哈利立馬用手捂住臉,但還是有無數的細細尖尖的樹枝朝他全身刺來。他們折斷了無數的樹枝,跌跌撞撞的撞在樹上,最後跌入一片鋪着厚厚腐爛落葉的草地上。松針如同下雨一樣往他們倆頭上灌。那塊魔法斗篷徹底沒用了,千瘡百孔、死氣沉沉的掛在不遠處的樹枝上面。哈利覺得自己一定是死了,因爲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他躺在枯葉堆裡,大口喘着氣,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啦,往好處想想吧……沒缺胳膊少腿,而且比走路來的快得多,更重要的是不用驚動其他不相關的人。”卓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說道,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哈利則認爲他剛纔在天上的叫聲足以驚醒在冬眠的狗熊。
“爲什麼?”哈利雙腳發軟,沒能站起來。
“守村人不值得相信。”卓哈把哈利拉了起來,見臉色發白的哈利沒反應,便自顧自的說道,“不用謝。”
“守村人是誰?”哈利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慶幸地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在該在的地方。
“崑崙殿的——呃——怎麼說呢。”卓哈用骨笛撓了撓下巴,“可以說是——”
“看門人?”哈利想到了霍格沃茲的看門人——阿格斯·費爾奇,“霍格沃茲的看門人叫費爾奇,他畢生的願望就是把違反校規的學生用鐐銬吊起來用鞭子抽打,而且他最大的本領就是可以發現違反校規的學生。”
“嗯。”卓哈點了點頭說,“那這個叫費爾奇的在崑崙殿一定年年都是先進職工。”
隨後,他們朝着樹林深處走了一陣子,白色瘴氣越來越淡,但黑暗逐漸吞噬着周圍的空氣。
“現在去哪?”哈利有些擔心地問。
“抓住這個。”卓哈伸出了骨笛,隨口說道。
“如果我們可以的話,走走路也是不錯的選——”哈利話還沒說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不遠處的樹枝上,只有一隻黑色的烏鴉饒有興致的看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