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方寧遠還在洗澡的時候,Rola拿起手機就離開了,電話自然是打給了方磊。
Rola並不笨,她很明白是方磊掩護了自己,在方寧遠的跟前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雖然對於方磊來說可能不清楚揭穿後對她會有多難堪,但畢竟這對於自己已經是一份人情,儘管她還不清楚方磊爲什麼要這樣做。
酒店外的迎賓臺,Rola在這裡吹了三分鐘的冷風,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停在了她的跟前,司機戴着墨鏡看不到表情,“Rola小姐,方董讓我接你。”
車門打開,Rola利落地側身上車。
二十分鐘後,車行到了一處酒莊,並直奔到了地下室的酒窖。濃郁的紅酒的醇香瀰漫在長長的迴廊裡,Rola被請下了車,一步步跟着司機來到一處亮着暖色吊燈的庫房。
Rola敢肯定,從地面緩緩駛入地下的坡道至少有五米的高度,而這庫房三米多高的現實提醒着Rola,這是一個沒有多少出口的世界。
庫房很大,很奢侈,橡木的元素充斥着肉眼可見的一切,酒桶,酒架,地板,餐桌全是暗色的橡木,那盞直徑有一米多的水晶吊燈懸在了這庫房裡唯一的餐桌上空,像是一處聖光誕生的空間,吸引着人去靠近。
兩份冷色的牛排緊挨着在長桌的另一頭,方磊靜靜地靠近了桌沿,“吃飯了?”聲音傳了出來,提醒着Rola不要去注意長桌中間的玫瑰了。
Rola望向了光與暗的交界處,正是方磊拉開桌椅坐下去的姿勢,她收緊了表情,恭敬地答應,“嗯,吃過了。”
方磊則是拿起了刀叉,也不避諱地吃起了牛排,邊吃邊說着,“我自己做的,你師傅挺愛吃的,可以過來嘗下,方寧遠想吃我還不願意給他做呢。”
Rola被方磊的隨和惹得在臉上掛上了笑意,她很聽話地坐到了方磊跟前,說着,“謝謝,方董。”
方磊停下了手中的刀叉,拿起醒好的紅酒給自己倒着,他又說:“你師傅啊,想吃我做的牛排的時候,我都會特意到這裡來,因爲這裡有酒,什麼年份的都有,什麼樣的可能也都能實現,今天她因爲你的事情生我的氣了,我也就來這裡想犒勞犒勞你師傅呢,結果人家不領情,也就把你接到了這裡,不介意吧。”
Rola搖頭,此時已經切好了一小塊牛肉,正緩緩地送入口中,勁道而不失爽滑,醇香而不失辛辣,Rola小口下嚥,在輕笑,“不介意。”
“嗯。你的事情我到現在才清楚,至於其他的我還沒有過問,你師傅倒真是疼你,就因爲我替何木說話了,生我的氣了。兩年前的時候,何木她還跟着我,經常地晚飯還能和小遠一起,到真是一家人的感覺,對,你做的位置就跟何木很相似。”暗紅濃郁的紅酒在方磊手中的高腳杯裡搖曳,此刻他口中的比喻似乎在點名給Rola。
Rola抿着脣有些不安了,那感覺好像眼前的人很不喜歡自己,就如當初所有的人都傾向何木的感覺一般無異,“是嘛。”
方磊繼續講道:“何木的事情我一開始就清楚了,我以爲是在林長庚的手裡,卻萬萬沒想到,趙峰會藏這麼深,其實我一直都在調查,只是很隱蔽,到現在已經有了方向了。本想着在夏威夷去找方寧遠告訴他,卻怎想這小子只想帶着你遊山玩水,浪費了我大老遠的心意。”
Rola總算知道了方磊的真正目的,她望緊些了方磊,蹙眉相問:“那方董爲什麼不直接給木姐,您這麼的喜歡她,怎麼又這樣冷淡?”聲音越來越小,在表現着她還知道些禮貌。
搖着頭的方磊輕笑,“不,我是因爲小遠喜歡她而重視她的,不過畢竟她還是和我們家有緣分的,我可以理應照顧她的。”
炫耀方寧遠有多在乎何木,連他父親都加入進來,多種證明的方法連續地刺激着Rola的心扉,Rola勉強地笑,回答:“謝謝方董這麼照顧木姐,我替我哥敬您。”說完端起了方磊之前給她倒好的酒杯。
方磊依舊在搖頭,從身上拿出一封牛皮紙的信封,“我想你想多了,我此次招呼你過來,主要是告訴你關於何木的證據,已經查到了那份快遞具體在哪了;原本在林奕找到趙峰的時候,我以爲林奕的手段是十拿九穩能奪走光盤的,可倒真是小瞧了趙峰,這樣藏了一手。魚死網破,連林奕也吃了一次虧。”
Rola此刻纔敢表達自己的認爲,“您真是和方寧遠有矛盾?”
方磊不願談及,“總之呢,他也不喜歡我插手他的事情,你就認爲我是在幫他就好了,所以希望你能間接地不讓他嫌棄,能明白嗎。”說完就連續敲打着桌上的信封。
事關何木,Rola點頭,“好,我明白了,如果讓他直接接受,可能會適得其反對吧。”
方磊終於點頭承認,“能順其自然地找到也就自然能解開他的心結,倒是委屈你去引導,我和你師傅真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我也是爲了我哥,方董千萬別介意,我和我哥感謝您還來不及呢。”
“好孩子,也別這麼客氣地稱呼我了,跟何木一樣,叫我一聲方叔就好了。”語畢,信封被方磊推到了Rola座位前。
“好,謝謝您,方叔。”Rola小心地收好信封。
見Rola收好信封,方磊笑聲迫切地說着,“嗯,一會兒,我讓人送你回去。你還見你師傅嗎?”
Rola沒能聽出方磊的言外之意,她此刻的心中只想着怎麼暗中提示方寧遠,於是本能地就脫口而出,“不了,我還是趕快回去,想辦法怎麼引導方寧遠吧。”
方磊難得地皺眉,“不用着急,你們可以繼續按照計劃慢慢尋找,多轉轉也未必是什麼壞事對吧?”方磊等着Rola能明白他是想讓她不用着急,可以先去寧靜那替他去開導開導。可Rola卻在後怕着,始終擔心着一種可能:自己明知道了最終目的地,眼看着就要束這一切,但卻可以掩藏着,只爲了可以陪他久一點。用方磊的話就是,你們再多玩久一點?
滿臉緋紅的Rola此刻是頷首着不敢直視方磊,“那我……”
方磊激動着,“那就過去?”
Rola點頭,“那我就先不引導他過去。”
方磊這一會兒是看出Rola滿眼裡似乎只有方寧遠了,精明的方磊不在希望Rola過去看望寧靜了,他淡淡地回道:“何木哪裡我已經安排了,你就放心陪方寧遠一起吧。”
這下擡不起頭的Rola嘟着嘴地嫌棄自己,怎麼就這麼地不矜持呢,一下子就表現出了自己的意願。
方磊看着Rola離開了,暗自嘆氣着自己還想借Rola之手的捷徑,“唉,還是自己來吧,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啊。”也是如此讓寧靜多氣了方磊幾天,這寧大小姐是滿身的怨氣,她是這樣抱怨:不讓我見Rola的是你,忽然又想讓Rola看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幹什麼,有什麼是需要這麼小心地!方磊解釋不過來,只能哄着了。
而在回酒店路上的Rola,手裡端着信封裡的詳細地址,滿腦子的都是在想,‘我該怎麼告訴他,告訴他那份光盤就在香港,還是,就這樣一處處地尋找?還是,交給林奕?既然方董都沒讓林奕處理,就是希望他兒子自己能結束這段感情的,可是我要不要這就告訴他?’揣着始終猶豫不安的心,把這份方寧遠心心念的地址貼在身上,Rola有些不敢面見方寧遠了,她怕自己不會掩飾,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破綻。
也就是這樣,晃晃悠悠地浪費着時間,也就這樣恰巧地撞見了方寧遠在放着三百美元的時刻……
也正如Rola擔心很難掩飾的一樣,在她剛不小心踢落方寧遠的浴袍後,自己捂着眼睛大罵的時候,方寧遠就懷疑地問着,“你喝酒了?”Rola怎會想到,那封信件是在酒莊裡被方磊完成的,導致着她不知所以地就留下了濃厚的氣味,她只是認爲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喝了一口酒,儘管這也是原因的一種。
Rola驟然地就憋住了氣息,冷言着,“要你管!”說完就忍不住挪步要躲開他,卻沒想到,方寧遠會拉住她的胳膊不放,方寧遠似乎在逼問:“你去過酒窖?”
“什麼?”Rola無辜的神色是有些飄忽不定,她是有些不敢相信。
方寧遠鼻尖觸動,“你身上至少有五種以上的紅酒味。”
Rola心驚肉跳,牙齒髮麻地確認着,“你是覺得你很會做飯嗎?嗅覺很厲害?炫耀什麼,很了不起?”言語在掩飾,但Rola心中時刻想着方磊的提醒,她連忙推開皺着眉不穿衣服靠近她的方寧遠,Rola快步地逃離,闖進了洗漱間,想洗掉身上可能會暴漏的味道。
方寧遠尷尬地撿起被Rola踹掉在地上的浴袍,披在身上後,諾諾地嫌棄着,“不就是自己出去吃了頓好的嗎,至於嘛,跟我要蹭飯似的。”
Rola心裡只在擔心方寧遠的猜疑,完全忘記了這裡剛剛被哪位金髮美女光顧過,她赤腳站在了淋浴下,那殘留在地上的浴泡終於提醒到她了,是讓她一陣的噁心,不知名地就尖叫抱怨:“啊……”越是嫌棄,越想擡腳,單腳着地了,平衡失去,在她差一點摔倒的時刻,身上練過的功夫又讓她在牆角扶立站穩,嫌棄裡充斥着驚嚇,她是再度在此間又是一聲驚叫:“啊……”
第一聲的“啊”提醒着方寧遠去留意,他想着出了什麼事情,他對着浴室的門問道:“沒什麼事情吧?”可緊緊接連上的第二聲“啊”,好似在警告着方寧遠,她一定有了什麼麻煩。
拎起地上另一件的浴袍,方寧遠捂着眼睛闖門而入,“怎麼回事?需要我幫你嗎?”手臂伸出的浴袍顯得他目的很明確。
Rola卻尖叫着:“啊……誰要用那賤人用過的!”
方寧遠瞬間一愣,恍惚中自己也嫌棄起某某人接觸過,像是手中的浴袍變成了燙手之物,連忙地丟棄,還不忘甩甩它殘留的氣息。Rola看着像猴子一樣的方寧遠,躲開着地蜷縮着身子,還在一隻手捂着眼睛,一隻手亂揮着,她忍不住笑了,原來這傢伙是這麼的可愛。
方寧遠轉過了身,疑惑地問着,“你沒什麼事情吧。”
Rola捂着胸口,“有你這樣,直接闖進來的嗎!”
方寧遠這樣解釋,“這不是聽你不對勁嗎,問你只有尖叫聲回答,我不放心……”
Rola嬌哼着,“還不出去!”
傻愣的方寧遠似乎在這一句話降臨的時候,鼻尖嗅到了洗澡留下的清香味道,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留下來的了。
半個小時,Rola十分嫌棄地避開淋浴間,她單手拿着花灑扯在淋浴間門口洗澡,也許是不方便的原因,半個小時了也不見Rola有結束的意思。
方寧遠在外面是那個坐立不安啊,經過剛剛的這一鬧騰,腦中不知怎麼回事,老是出現Rola的在飛機上的提醒,看着近在咫尺的另一張牀,莫名地就出現了她躺在上面的背影;方寧遠的眼皮快眨,每眨一下就在腦中過濾掉了她的身外之物,先是被子去掉,然後是浴袍去掉,然後是光潔的後背……
“啪!”方寧遠嫌棄着自己,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怎奈此刻,Rola從洗漱室的門口探出了容顏,正好看見了方寧遠自虐的一幕,好似在偷偷懲罰自己以前的魯莽和誤會,而她本就是羞澀的臉,再被方寧遠自殘的一下弄得是含笑如花,笑靨的如癡如醉,真是對他赤誠的一面所打動,她嬌嫩的支會着,“哎!方寧遠,你能幫我再去要一條浴袍嗎?”Rola是後覺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會殘留她去了哪裡,所以纔不得已地露出笑臉去請求方寧遠幫忙。
方寧遠正在懲罰自己腦中的不乾淨,卻正好被原罪的模樣給打斷,那一幕殘留在腦中的光潔後背好像在轉身,模糊的臉頰在變得清晰,就是Rola此刻探出的模樣,粉嫩嬌滴的臉龐還縈繞着薄薄的霧氣,像是仙子降臨,淨化着心中的騷動,方寧遠空洞的眼神望着Rola,傻傻地說了聲,“對不起……”
Rola蹙眉發愣,嘬着嬌小的脣珠,頷首再問:“能幫我拿一條新的浴袍嗎?”
回過神的方寧遠似乎還沒丟掉剛剛的失態,他莫名地催促自己爲什麼要去拿新的,他說:“既然嫌棄這浴袍,未必其它的就不是別人用過的。”
Rola直面地去理解,又不懷好意地去側面揣測,“你的意思是,不讓我用嗎?”
方寧遠慌了神,撓着頭要跑出去用行動證明剛剛的意思,他說:“我去街上給你買一條新的。”
Rola嘆了口氣,“算了,給我拿箱子裡的衣服穿吧。”
門口的方寧遠再度被Rola叫了回來,他輕聲地答應,“哦……”
當方寧遠打開Rola的行李,準備翻找着Rola的衣物時候,一本護照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而這下面又正好是Rola的打底衫,正準備伸出手拿開的時候,被忽然間警醒的Rola後怕了,Rola正好再度探出頭顱,瞪着眼睛看着方寧遠拿起了護照。
Rola破口而出的話嚇壞了方寧遠,她大叫着,“哎!不用了。”
高分貝的聲音害的方寧遠滑落了手中的護照,他不可思議地看着Rola,“不用?你…難道真的不用?”
Rola紅着臉急忙解釋,“我的衣服太貼身,剛洗完澡不舒服,我反而會難受,要不你給我一件你的襯衫吧,應該和浴袍的效果一樣。”
合上了Rola的登機箱,才讓Rola安心地喘口氣,她小心臟亂拍着,還好沒打開護照,不然就完了。
方寧遠從自己的登機箱裡挑選着襯衫,白色的,180的,厚度最好的,然後嚥着口水交給了Rola,他又說:“要不我還是給你買一條去吧。”
Rola探出還有水柱在上面的白嫩胳膊,迅速接了過來,“都什麼時候了,你想凍死我。”
五分鐘後,Rola款步出來,那寬白的襯衫遮體,空靈如風;那潑墨的秀髮披在肩前,神秘如霧;光潔無暇的雙腿支撐着讓人遙不可及的美麗,緊緊望着她,就好似一株雪白的蓮花,乾淨的不敢讓人遐想。
方寧遠的眼底揮之不去Rola的倩影,他壓制着自己埋頭在牀上,用睏意掩飾自己。Rola還在擔心襯衫的長度,沒想到這傢伙直接倒頭就睡,難不成自己有那麼差嗎,一句話也不吭。
半個小時,Rola在靠着牀頭躺坐着,她問着另一張牀上的人,“你睡了嗎?”
十秒鐘,另一張牀傳來了清晰的回答,“沒有。”
Rola此刻已經把一條短信發給了林奕,又快速地刪除了,那條短信寫着:‘幫我告訴方寧遠下一站去托斯卡納的聖吉米那諾。還有,方董說你不用找了。’
林奕能猜到Rola的用意,原來這小魔女喜歡去哪裡,於是很明白地給方寧遠發過了短信。
這是兩人沉默有了二十秒的時間,Rola看着始終背對着自己的方寧遠,又問:“咱們打算下一站去哪裡?”
方寧遠快速回答:“就在法國這裡先找吧。”
沒幾秒,方寧遠就收到了林奕的短信,他又改口:“然後就去意大利吧。”
如願以償的Rola告訴自己,滿足了自己去看花海的願望後,就陪他直接去香港吧。
Rola鑽回了被窩,回答:“好。”
就這樣,兩人默契地在一間屋子裡相繼而睡,方寧遠沒有戴眼罩,Rola也沒有她擔心的事情發生。第二天一早醒來的Rola嗅着身上潔白而又彌散的熟悉的味道,竟然奇怪地是睡的這麼踏實,從此,她感覺到,以後再也沒有那裸睡的習慣,只要有着這件襯衫。
換好了衣服的Rola同時也等到了方寧遠睡醒的動靜。方寧遠揉着眼睛地還沒醒來,他在抱怨,“大小姐,你不會還有夢遊的惡習吧。”
Rola背對他的後背頓時地一緊,都不敢回身質疑方寧遠,難不成自己昨晚真的會犯傻。沒一會兒,方寧遠嘀咕着,“夢話連夜的說,差一點你就起來了。”
Rola很明確地認爲自己昨晚絕對沒有做什麼夢啊,更何況他怎麼還說是一整夜的夢話,那能怎麼會沒有一點印象呢!Rola是被嚇怕了,咬着貝齒回身,看到的竟然是又睡回去的方寧遠,他還在嘀咕,“趙大小姐,別走了,留下來吧。”
頭瞬間大起來的Rola是滿眼透着殺氣,她冷哼對着某人,“大早上的居然還在夢見趙妍兒,留什麼留,有什麼好留的。”
忽然間,方寧遠眯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帶着乏意懶散地講道:“不留下嗎?”
Rola是嚇了跳,揣着那件白襯衫縮退了一步,“你沒做夢?”
方寧遠還閉眼傻笑,“做什麼夢?”
Rola不懷好意地提醒,“你不是要趙妍兒留下嗎?”
方寧遠神志不清地左顧右盼,“走了啊?大海呢?”
Rola氣的嘟嘴,“該醒醒了,都快九點了。”
方寧遠又躺了回去,懶洋洋地說着,“反正沒有課上了,昨晚一夜沒怎麼睡,妍兒姐你先帶婉兒出去吧,手裡的衣服我來洗。”Rola怎會知道方寧遠說一夜沒睡的原因竟然是自己出浴那一刻的畫面所致,是纏繞了整個黑夜,讓他不眠不休。
Rola低頭看着自己的裝扮,胳膊上搭着的襯衫在說明着自己被當成了趙妍兒。氣不打一處來的她,對着方寧遠的腰身就是一踹。本想着是一腳踹醒他的,誰知道他被子裡竟然夾着一隻枕頭,倘若她提前能得到龐大海的提醒,這傢伙有襲胸的壞毛病,每次都是他拿枕頭替代的話,那麼她就會明白爲什麼每一次在他懷裡醒來是那樣羞人的姿勢了。
可今天的結果,一不小心揣進了枕頭和腰身的中間,緊接着被後知後覺的方寧遠轉身摟住,她也就瞬間失去了重心,撲在了他的懷裡,兩人鼻尖相對,交換着氣息……
方寧遠感受到了莫名熟悉的氣息,他睜開的眼睛還在模糊着,展現給他的輪廓感在慢慢地清晰,他意味悠長地笑語:“你回來了。”那感覺好似只有夢中會有,其實就是Rola那兩次誤睡他的結果。
Rola緊繃着脣,下半個身子都被方寧遠困住,蹙眉等待着方寧遠的解釋。
方寧遠說完了這句話,總算醒了,“媽呀!怎麼是你!”
Rola總算被釋放,收拾着身上的零亂,同時在抱怨着,“怎麼不是我!難不成你還以爲是趙妍兒。”
方寧遠像個情竇初開又羞澀的女孩子,裹着被子不敢看向一臉逼問姿態的Rola,他低頭問着:“我夢遊來?”
Rola冷瞥了眼,“你會夢遊?”
方寧遠認清了現狀,看着自己分明就在自己的牀上,“那,怎麼會這樣?”
Rola看準了地方,拎起牀頭的菸灰缸,對着方寧遠的身子就甩了過去,“神經病!都坐起來了,還做着夢看着我,還拉我到牀上,你是到底有多喜歡你的妍兒姐。”
方寧遠幽幽地輕聲慢語,“還不是你害的,整夜滿腦子都是怕你,會像你說的裸睡……”
Rola聽不清楚,大罵着:“別像個娘們!說什麼呢!”
方寧遠嚇了一跳,“你把襯衫還我吧。”
Rola有些不捨地撅嘴,強硬的態度讓方寧遠很理解,她這樣說着,“憑什麼給你!哦……對了,想起來了,你還是個戀物癖!特別喜歡這樣被女孩子穿過的東西是吧?啊?!”
方寧遠即刻搖頭,很乾脆地否認,“不要了。”
Rola驕橫地轉身,紅滿了自己的臉頰,但是還依舊傲嬌地撒氣,“你要我也不給你呢,本姑娘穿過的東西,怎麼會讓你染指!”她是沒忘記,自己的羞物被三次當着面地揣進了他的褲兜。
方寧遠哀聲怨氣,“好好,隨你處置。”
Rola率先出門出吃早餐了,而方寧遠看着Rola離開,繼續哀怨着自言自語:“唉,這姑娘不僅是個魔女,還是個妖精,這麼會穿襯衫,都懷疑她是不是纔有18歲,還是美國的女孩都這麼玩的……怎麼就這麼會折磨人呢,害的我一夜都睡不踏實,唉……我得個腰來,剛纔被她嚇的那一下,真是閃壞了我的腰,我怎麼可能會認爲她是禾小沐呢,唉……老是夢到這個人,還不知道長相,應該是木姐認識的人吧,我要不要問問木姐?”
方寧遠想來想去,還是作罷了,首先,當初是自己誤會闖進了人家的房間,其次是這種事情該怎麼向何木解釋呢,但是,方寧遠很明確地能感覺到,當初那一夜後的初醒,那位禾小沐肯定知道自己,而且還默默喜歡着自己,因爲他清楚的記得,她每一句話裡都包含着你怎麼能這麼快就這樣了的感覺,繞人又不拒人,倘若要負責的話,方寧遠會願意給她一個責任,只是此刻的他覺得很對不起她,因爲,他心中能裝着的人不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而走進心裡。
方寧遠同時在思考和洗漱着,當他穿着完畢後,在門口時,對着鏡子還自言自語:“其實,Rola也挺好的,只是她怎麼可能會看上我,接受一個宣誓着要愛何木一輩子的男人,我也不是那樣心裡裝兩個人的花花公子。”方寧遠是覺得,自己和Rola只是假戲做的有些足了,潛意識裡有考慮過要不要這樣順理成章下去,可是有兩個因素斷絕了這個念頭,一個是Rola脾氣的因素,自己能不能習慣,另一個因素是人家怎麼會願意自己心裡還裝着何木呢。
方寧遠整理了些簡單的妝容,最後關着門地輕笑自己,“這魔女心裡果然還是隻有他哥的,都能爲了秦淼和我這個讓她想殺掉的人,一起假裝情侶。秦淼果然是有個好妹妹啊。不過不得說,這魔女其實也挺好的,也不知道有誰會喜歡她,如果合適的話,一定要幫那人追她,也算是了卻了秦淼秦炎兄弟倆的擔心了。”
心裡總是圍繞着Rola,還不願承認;潛在地,方寧遠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說出幫別人追Rola的時候,是那樣的牽強,那樣的不讓自己相信。
這是上午十點鐘的工作時間了,可巴黎的街道上還是有隨處可見的悠閒,慢慢地充斥着浪漫的味道,方寧遠和Rola在塞納河畔邊的劇場門口,等到了相關負責人的接待。
方寧遠感慨着這魔女竟然還有些名氣,連這劇場的負責人都滿眼期待地望着Rola,方寧遠是不知道這完全是Rola沾了他母親的名氣。
很快,他們所要追尋的國際快遞被找到,只是些古典音樂配音的光盤,倒是很多件,讓方寧遠用了半個小時確認了沒有他需要的。
既然這裡確認了沒有,方寧遠乾脆就放棄了,拉着Rola說道:“走吧,直接去意大利。”
Rola被心急的方寧遠拉着,也沒提醒,她放鬆手腕被他抓着。
這是下午的時刻,下午茶的時間了,方寧遠和Rola已經來到了意大利中部的大區,托斯卡納。他們在尋找着中世紀的古城,聖吉米那諾,哪裡有Rola通過林奕之手告知方寧遠的最後一處地點。
五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Rola穿着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而方寧遠依舊是潔白的襯衫,他們搭車到了聖吉米那諾這座古鎮的邊緣,遠遠的古鎮內石塔高低錯落着,落日餘暉點綴着風光的秀美,更加展現出曠世已久的古羅馬時代遺蹟,如詩如畫的景色,讓人心曠神怡地感慨,這真是一處可以安時處順,而不南征北戰的好地方。魔幻般的夕陽纏繞着方寧遠,讓他疲憊的心很想安靜下來。
“這裡真是美麗。”方寧遠忍不住讚歎。
Rola附和着,“這是五月份,要是等到六月,遍野的向日葵花海纔是這裡最吸引人的地方。”
方寧遠忍不住問着,“是嗎?那真是可惜,等不到了。”
Rola微愁着眉,祈禱的語氣毫不掩飾,“說不定,咱們能遇到花季提前呢。”
方寧遠笑語,“但願吧。”
他們到了一座古堡酒莊,約定好了的住宿就在這莊園的頂層。灰色石質的四層古堡隨處都透露着古羅馬勝蹟的影子,方寧遠一併和Rola在這頂層的露臺上,欣賞着落日的餘暉。
方寧遠笑着,“這不用擔心了吧。”
Rola沒聽明白,“什麼?”
方寧遠在輕聲的反覆,“住一個房間。”
Rola扶着欄杆,明白了方寧遠的擔心,她故意打趣着,“你想啊?”
方寧遠認真地看着Rola,像是在教育人的長者,很意味深長,“倘若安身樂業,何必漂泊不歸,有時候能好好享受這樣的時光,何嘗不是幸運呢。”
沉默被方寧遠的話帶了出來,安靜了許久,二人看着遠處不僅沒能開花,而且還綠油油的花田,Rola嘆息着,“看來沒有那麼幸運能遇到花開了。”
“你很想見到?”方寧遠凝思的眼眸看的很遠很遠。
Rola用心地思考了會,輕輕掀着上脣,柔聲回答:“來了好幾次都晚了花開的時間,沒想到來早了同樣還是沒能看到。”
又是一瞬間的沉默,良久。
方寧遠憂愁的神態在莫落而又參差的鬍鬚下惹人去注意,Rola不經意地看着方寧遠這樣的側顏有了幾秒之久,就等到了他再度的開口,他說:“找了這麼久了,還是沒有一點眉目,就在這裡陪你等到花開吧。”
這樣的回話像是看穿了謎底,讓Rola似乎被揭穿,她潛意識地保護着自己,而在去拒絕,“可能要很久吧,況且,在這裡不便宜,還是省省吧。”
方寧遠回身依靠着露臺的欄杆,讓輝光襯托着他筆直高蹺的鼻樑,是柔和的,也是樸質的,他又在笑,“算是感謝你會做我這麼久的週末情侶吧,總不能一直讓你南征北戰似的,也要休息一下吧。”
Rola抿嘴,忽然間感到了危機感,她應聲地就問了下去,笑聲裡帶着可笑,“這是要分手的節奏?分手費?”
“那就算是提前給你的報酬吧,可不要說我歧視什麼之類的話,我只是想盡可能滿足你的願望。”方寧遠說的很誠懇,並不讓Rola覺得有侮辱的感覺。
Rola頷首看着古堡下喘息不止的人羣,她也笑了,帶着淡淡的絕望,“倒是很豪氣啊,別忘了還要陪我去新疆。”
方寧遠忍不住叼上一根菸,“沒有忘記,所有費用、人力,我全包,你要是願意,我也不介意讓秦淼和木姐一起。”
是能感覺到他說的陪你去的含義,而金錢的必須,恰似能掩飾掉她心裡的活動,Rola很樂意地去接受這份金錢的‘侮辱’,她笑的很有掩飾感,但是方寧遠沒有去看,她笑語:“好,到時候,我可不對你客氣了。”
一根菸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被方寧遠狠抽殆盡,浮華的傻笑好似在預告似的從他的嘴角一閃而過,那是對何木眷念所留下的隱隱痛楚,Rola覺得自己看的很清楚,也很遙遠。
“可要抓緊,別有了男朋友,我可不想當電燈泡。”方寧遠拿下菸蒂,看着Rola,他笑的很順和,也很不真實。
“想得美,你這財主怎麼都跑不了。”Rola加強着方寧遠的認爲。
“餓了吧,這裡是莊園,可以自己做。”方寧遠又轉過身不,把手中的菸蒂在欄杆上捻滅。
Rola有了不解,“你要做飯給我吃?”
“還在乎真假嗎?假扮情侶的時候也做過,不差這一頓吧。”方寧遠自己都覺得這話言不由衷,於是乾脆地轉身走向了屋內,那裡面就有配套的廚房,他建議:“意麪怎麼樣?”
Rola不吱聲,看着方寧遠離開,她在默認着一切不可能的可能。
廚房相距的很近,Rola在露臺上就能看到方寧遠半邊的身子,他繫好了白色的圍裙在他黑色的西褲前,手中拿着快刀剃着西紅柿的皮,很嫺熟,很專注,兩人餐食大小的湯鍋被他煮上了意麪,很隨意地兼顧着,並且又快速地處理其它食材,Rola看着在古堡裡潔淨又專注的男人,十分不捨地相信這是給她在做飯。
酒莊裡少不了酒,方寧遠拎着酒杯走到了露臺最南邊的小圓桌前,那上面還鋪好了精緻的桌布,中間有一束玫瑰在玻璃花瓶裡,好似把手中該放酒瓶的地方給佔了。
高腳酒杯被方寧遠放在了桌上,手中的酒瓶也替代了花瓶的位置,他轉身的時候看到了Rola,又很隨意地把那一束玫瑰抽出,淺笑着遞給了驚慌失措的Rola,方寧遠緩緩說着離開,“桌子太小,很礙事,你拿着吧。”再留給Rola的背影是打算把最後的主食呈上。
一餐食,兩人相對,紅玫瑰,紅霞遮天,酒杯裡的紅酒在搖曳,涼風裡的佳人在凝眉,默契地不言不語好似都是彼此間的樂意,而故事都在此情此景下,如手中的酒一般開始醞釀。
“有酒就有故事的,可我偏偏就不能喝酒,酒量真的很差。”晚霞催人感傷,方寧遠耐不住憶往昔,流連忘返。
“古堡裡的酒莊恐怕能裝下一個世紀的故事吧,不差誰誰的。”Rola既不附和也不反對,不讓方寧遠知道她在想什麼。
方寧遠手裡晃動着酒杯,給人感覺好似一位正在戒酒的患者,壓迫住了某些情緒,眼神在冒火,他哼着氣地說:“哼哼,都說喝醉了能吐露心聲,何必呢,說出來又能怎樣?”
Rola此刻倒是認同了,她點着頭,輕抿了下翹起的酒杯。
方寧遠回頭遙看着天際,呼聲而過,“呼呼……現在這種的感覺讓我好想大海。”方寧遠沒能說出他此刻覺得自己這樣閒散的陪着Rola,是在承認着何木的離開,唯有寄託另一位念想的人才讓他有盼頭。
Rola沒能明白,“這裡能看到海?地中海?”
方寧遠豪飲着第三杯酒,也是他打算的最後一杯酒,他悶聲地講道:“我兄弟,龐大海。”
稍有印象的Rola回憶道:“就是給你畫畫冊的那人?”
方寧遠點頭,“我有兩個最重要的人,一個是何木,一個是大海。大海比我還可憐,原本還有着比我富有的家世,可如今也一貧如洗了,什麼都沒有了。他那寬厚的肩背總是我喝醉時候最有力的支撐,倒真是好久沒見到他了,好久了。”
如果趙妍兒此時能和Rola一起,那以後她們一定會惺惺相惜,不會彼此羨慕對方,可結果就是這般的註定,也就是如此,纔會有了方寧遠早晨時才入睡下的夢境。
Rola等到了蔓延着大陸的黑夜,她的表情似乎可以在夜的背影下,不顧結果的展現,她柔柔地說道:“你對一個男生怎麼比對女生還好?”
方寧遠似乎因爲夜的到來,真的看不清Rola的容顏了,他也打趣道:“如果大海在這裡,看我這樣對你,他一定會說我變了樣,說着和你口吻差不多的話,訓我怎麼也會對別的女生好了。”
Rola嘴角僵硬地上浮,“爲什麼?”
方寧遠恍惚了,“因爲大海和木姐都是能讓我笑着活下去的勇氣,現在寧願陪着大海一起生活,也不想和除了木姐以外的女生接觸太多。”
Rola再問:“那妍兒呢?”
方寧遠起身離開,“她,可以堂而皇之地一直跟着我。”
Rola同樣起身,“爲什麼?”
方寧遠背對着Rola揮了揮手,“沒有什麼爲什麼。房間在西邊,你住裡面的,我住外面的……”
作者有話要說:
禾小沐語錄:戀愛裡哪會有教訓,那裡只有屢見不鮮的犯傻充楞還不知羞恥。
【PS:
小沐:說吧,做的什麼夢。
小遠:夢見你這個妖精爲禍人間,大海爲你神魂顛倒,我痛心割愛,捨不得妍兒悲傷寂寞……
小沐:打住,痛心割你對誰的愛了?
小遠:對你……你這個小魔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