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親自過問程家一案,下令嚴加審訊。程母年老體弱,重刑之下竟嚥了氣。程惠娘也被折磨得死去活來,見母親已去,頓時心灰意冷,索性承認了妖孽之罪:
“我因他二人不買我的花,故而心中怨怒,以炮製的毒香灑在他們身上,使其半夜毒發身亡。”
“我爲了試製毒香,毒死了鎮上的雞、鴨、狗、兔。”
“我把毒香摻入香精中,使人不孕、小產。”
“我對花卉施了妖法,讓人們寧願花高價購買而不去買便宜的花兒。”
“我用蓍草占卜,與先父的亡靈溝通,他讓我幫助他殺死鎮長,毀掉整個霧泉鎮。”
供詞傳到人們耳朵裡,造成了驚恐和憤怒。在衆人的支持與要求下,程惠娘被判處斬首之刑。行刑當天,程惠娘面無表情地癱坐在木籠子裡被押往郊外,身上縛滿了繩索和枷具。鎮上大批的人們跟去觀刑,擠得不得了,膽小的女人站得遠些,男人們則站在近處。有些憤怒的人還會撿起地上的石頭向程惠娘砍去,石頭砸在她的身上,她竟毫無反應,這一點也證明其身上是附有妖孽的。
郊外的行刑處除了斷頭臺之外,旁邊還準備了大堆的乾柴木料,那是焚屍用的。劊子手出來了,元月遠遠地看見,差點喊出了聲:“舅舅!”於是趕快用手捂住了嘴。“舅舅”看着程惠娘被按在了斷頭臺上,衆人在臺下不停地催促砍了她。此時一直沉默的妖女突然恐怖地大叫了一聲:“我不是妖女!我要復仇!”“舅舅”忙將砍頭刀高高舉起,刀落處鮮血四濺,頭顱滾出老遠,嚇得近旁的人們紛紛後退。接下來,“舅舅”將程惠孃的屍體拋進了木堆裡用烈火焚燒,以滅絕妖孽之患。心驚肉跳的人們看着沖天的火焰,心裡總算踏實了下來。
然而程家母女死後,霧泉鎮並沒有就此消停下來。沒過兩天,鎮上又接二連三發生了幾起死亡事件,情形與前兩次差不多少,人心再次恐慌起來。不過這一次有人提出可能是瘟疫,但是這一觀點遭到很多人的反對,理由很多。比如爲什麼有的是全家出事,而有的只涉及家中某一人?爲什麼所有的死亡事件都發生在半夜?爲什麼死者房間中會有同一種異香?爲什麼死者在死亡之前毫無病發的徵兆?更合理的解釋是,死去的兩個妖女在鎮上還有同夥!於是更大規模的搜查在全鎮開展起來,凡有疑點的人,一經舉報即行抓捕,等待他們的是嚴酷的審訊。所有的妖人開始都不承認,結果就是沒完沒了的酷刑。他們的家人到官府求情,官差毫無所動,後來宣佈凡爲妖人求情者以共犯論處,於是再也沒有人爲妖人說話了。有的妖人在審訊的時候就死掉了,屍體被焚燒掉;認罪的妖人被處死,屍體也被焚燒掉。
這一日,幾個官差來到盧家把元月抓走了,雪晴也被帶去官府問話。一路上,元月向抓她的差役做着無力的辯白,然而差役們半個字也不願多說。雪晴看其中一人有些面熟,好像是林勝的朋友,便問他林勝和清輝可知此事,那人彷彿沒聽見一樣,看也不看她一眼。之後元月和雪晴被關進了牢房,二人驚恐不安地等待着審訊。不一會兒,林勝的那個朋友過來把雪晴帶走了。那人瞅準一個沒人的空當,低聲道:“盧姑娘,林勝讓我告訴你,你必須揭發元月,否則你自身也難脫妖女的罪名。”雪晴驚愕不已,想不明白她二人怎麼會被當成了妖女。
“盧雪晴,你可知與你同住的元月是個妖女?”提審官冷酷的語調蹂躪着雪晴的神經,讓她感覺自己彷彿已經開始受刑。她做不出任何回答,只忍不住嗚嗚地哭泣。
啪!猛烈的拍案聲嚇得雪晴魂飛魄散,她脫口而出:“我知道!”
“知道爲何不報官?”
雪晴被問傻了,她想她必須把自己洗脫乾淨,於是拼命地開動想象力。
“我被她們控制了。她和程惠娘是一夥的,她們用毒香控制了我,我每天都頭痛欲裂。”
“那麼,你可曾加入了她們?”
“沒有!”雪晴拼命地搖頭,“我不會妖術,也不會劍術,她們……她們的秘密被我發現後,經常威脅要殺了我。”
“那爲什麼你還活着?”
“她們怕殺了我引起官府的懷疑……”雪晴絞盡腦汁想把自己撇清,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我曾經揭發過程惠孃的,林勝可以做證,他是你們這裡的衙役。”
提審官停止了問話,讓衙役把盧雪晴帶回牢房,帶元月過來。雪晴失魂落魄地回到牢房,沒敢看元月一眼。元月只喚了她一聲,就立即被帶走了。雪晴獨自待在牢房裡,聽見外面傳來元月受刑的慘叫聲,度時如年。她不停地哭泣,盼着元月快點回來,卻又不敢再面對她。然而元月始終沒有回來。轉天雪晴被釋放回家,她知道,元月再也回不來了。
元月的手指被套上了一種刑具,這個她曾經在電影、電視裡見過,然而受刑者的痛苦被藝術的加工沖淡了,那種鑽心的疼痛讓人一刻也不能忍受。元月按照要求交待了她的來歷,她從自己死後發現了“清輝”和“元月”的背叛,說到闖龍泉、闖冰泉,一點秘密也沒留。然而提審官聽得有些不耐煩,他覺得她是在胡言亂語。
啪!拍案聲打斷了元月的陳訴。
“快說!你是不是程惠孃的同夥?”
元月傻傻地搖搖頭。
提審官冷笑了一聲,道:“你這個狡猾的妖女!”
“我不是妖女!”元月覺得這一點必須澄清,“我只學過劍術,我不會妖法,我從沒有害過任何人!”
“你身上搜出來的那兩顆珠子是什麼?”
“那是龍珠,是化龍真人和淨隱真人送給我的。”
“胡說八道!你以爲我們會相信你的一派胡言嗎!”提審官面對眼前這個一臉無辜的女子早就感到憤怒了,“你不用再裝了,盧雪晴已經揭發了你的妖女身份,你還要死不認罪嗎!”
元月彷彿當頭捱了一棒,然後喃喃自語起來:“不可能,她爲什麼說謊?她誣陷我,我不是妖女……”
刑具又被套在了元月的指頭上,這一次,元月相信她的指頭已經斷了,她痛得昏了過去。
一盆冷水恢復了元月的意識和痛感。接下來,提審官沒有對元月使用拶子,而是讓她在屋中不停地走來走去,停下來就是一頓鞭打,這種無休無眠的刑罰持續了數日之久,元月的意志終於被摧毀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供認了些什麼,但是終於被帶回到了牢房裡。她摔倒在地上,瞬間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