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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兒雖然難忘與貴兒的舊情,但也不得不聽從貴妃的召請。

二尼頗費周折才找到所謂的“給事府”,因爲它太小了,隱沒在民宅中,幾乎分辨不出來。給事府也沒有幾個人,也沒有多少事,閻乞兒整天閒着,除了喝酒,就是玩擲色子游戲,日子過得也很無聊。

二尼進門先合掌給“給事”老爺請安。

乞兒笑道:“這不是慧明慧圓二位師父嗎?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小衙門口來?”

慧明拿出一件大襖子說:“有人叫我們給老爺捎點東西。”

“這是貴妃的東西。”乞兒眼睛頓時一亮,驚喜地說,“妃今日富貴了,還沒忘乞兒?”

慧圓說:“貴妃想您吶,叫我們捎信,想讓您進宮一敘。”

“進宮?”乞兒頭搖得像撥浪鼓:“我這個不入流的小官,能進宮?”

慧圓說:“這個貴妃自有辦法。”

“好吧!既然是貴妃之命,哪敢不從。”乞兒點頭應允了。

慧圓囑咐道:“老爺就在府裡等着,到時候就會有人來找您。”

二尼走後不久,貴兒就匆匆趕來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淨是貴客臨門啊!”乞兒樂得嘴都合不上了,他上前抱住貴兒,“啊,貴兒,好久不見,你可想死我了。”說着就想和她親熱。

貴兒推開他,厲聲說:“閻乞兒,你死到臨頭了!”

“什麼事兒啊?”乞兒嬉皮笑臉地說,“你可別嚇唬我。我這人膽兒小。”

“我問你,方纔,慧明慧圓兩位師父可曾來過?”

“來過。”乞兒回答。

“她們是否說過讓你進宮的話?”

“說過。”

“你可曾同意?”

“既是貴妃相請,哪有不同意之理?”

“乞兒啊,乞兒!”貴兒指點着他的腦門說,“你這是找死呀!你知道宮裡的規矩有多嚴嗎?你要是進去了,就別想活着出來。”

“哪能呢!”乞兒好像不相信她的話,“不管怎麼說,娘娘也是皇上的寵妃。”

貴兒嚴肅地說:“正因爲娘娘是皇上的寵妃,這才更嚴重。”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娘娘和我重歸於好,把你撇了。”乞兒故意氣她,“放心,我不會的。”

“你……”貴兒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別生氣。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乞兒見貴兒真生氣了,態度也認真起來,他勸說貴兒,“可是,貴妃的旨意,我們能違抗嗎?閻乞兒只是個家奴,沒有貴妃,我什麼也不是呀。我的一切都是貴妃給的呀!爲了貴妃,前邊就是個火炕我也得跳啊。”

貴兒想想,乞兒說的也不無道理,定哥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她想要做的事,誰能攔得住?更何況乞兒只是個家奴,他要是不聽貴妃的話,也不能有好果子吃。可是……乞兒要是進宮萬一讓皇上發現……她不敢往下想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滾了下來。貴兒終於把持不住,“哇”地哭出聲來。她越哭越傷心,爲乞兒,也是爲自己。

乞兒明白貴兒爲什麼這麼傷心,也不禁掉下眼淚。他愛貴兒,一心想和她結爲夫妻,安安穩穩過日子。他知道皇宮的兇險,也知道定哥並不愛他,只是把他當作完顏亮的替身或者說當作寂寞無聊時的玩物,可是他是個家奴,身不由己啊!他把貴兒攬在懷裡,安慰說:“別難過了,誰叫我們是家奴了,聽天由命吧。”他拿出一個帕子,替貴兒擦擦眼淚,“快回去吧,晚了貴妃該怪罪了。”

貴兒也怕回去晚了進不了宮門,不敢多耽擱,囑咐乞兒幾句,就匆匆趕回皇宮。

定哥正站在外間屋門口等她,一見貴兒回來,劈頭就問:“你上哪兒了?”

貴兒知道定哥一準猜到她去哪兒了,就不再隱瞞:“我上給事府找乞兒去了。”

“唔?你去找乞兒?”定哥故作驚訝地問,“慧圓師父她們沒去嗎?”

“去了。”貴兒鎮靜地回答。

“那你還去做什麼?”定哥半真半假地說,“別是讓乞兒藏起來,不進宮吧?”

“奴婢哪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貴兒被戳穿了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兒,幹得還少啊?”定哥嗔道,“快說說,乞兒他願不願意進宮?”

“乞兒倒沒說不願意。”貴兒說,“不過,他怎麼進來呀?宮門把守那麼嚴,要是沒有腰牌,別說乞兒,就是朝中大臣,也進不來呀。”

“這倒是。”定哥也覺得爲難了。那天皇上一高興,給了貴兒一個腰牌,讓她可以隨便出入宮門。慧圓師父她們進宮,也是她藉口要聽佛經,懇求皇上特許的。“那乞兒也不能讓皇上特許呀。”她心裡想着不禁說出口來。

“還特許?”貴兒冷笑說,“皇上要是知道了,不把他的皮扒了纔怪呢。”她趁機規勸道,“娘娘您就死了這份心吧。”

定哥沒言語,她知道這事有多冒險,但生性使然,她從小就不甘寂寞,就喜歡新奇、刺激,特別是看到貴兒心急火燎的樣子,就知道她不願意把乞兒讓出來,更勾起她競爭的慾望,就好像兩個小孩子,如果一個人一個玩具,肯定都不喜歡,如果兩個人一個玩具,恐怕就要爭搶了。定哥沒有理睬貴兒,獨自回到臥室,她在想,無論如何也要把乞兒弄到宮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