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水漸漸浸透毛巾, 許箏愣了會兒,才把它擰出來遞給周銘擦臉。
旅館的房間裡安安靜靜地,能聽到鐘錶走動的聲音。
“沒事兒, 就是被箱子砸了一下, 別愁眉苦臉的。”周銘邊抹臉邊笑。
許箏此時已然深深地後悔, 他明白就算受了傷他也會打電話的, 傷一定是很嚴重, 卻要面對自己的無聊挑剔。
周銘感覺氣氛很奇怪,便又道:“真沒事兒。”
許箏問:“縫針了吧?”
周銘彎起嘴角沒吭聲。
許箏心疼的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竟摸了滿手滾燙的溫度, 他頓時結巴道:“你...你發燒了...”
周銘從衛生間走回牀邊落座,從隨身帶的包裡找出盒藥來說:“吃了就好。”
許箏訕訕的走過去, 輕聲道:“對不起...”
周銘說:“你到什麼歉啊, 是我不對。”
許箏難過的說:“我出去給你買點飯吧, 你先睡一覺,好好休息...啊!”
還未等他講完話, 周銘竟然拉着許箏躺了下去,而後瞅着他驚慌失措的側臉樂:“別瞎忙了,我來看你的,就好好待會兒吧。”
許箏從慌張中回神,掙脫開他的手半坐起來問:“你是不是很快又得回去啊?”
周銘平靜的看了他幾秒, 淡淡的說:“明天走。”
許箏心裡爬出絲無奈, 不禁又枕到他胳膊上, 閉了眼睛不說話。
太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完全散發出光明, 將窗外的北京照的透亮。
周銘覺得這裡很陌生, 因爲他從未在此停留,可北京這兩個字在他心裡又很熟悉, 因爲他每天都會想起。
許箏輕聲道:“我想你了。”
周銘把目光移回,看着身邊這個在陽光中變得透明的男孩子,再次露出溫柔的笑意。
並不是不善言辭,只是有的感覺,除了笑真不的知道該如何表達。
“你不能吃這個,等傷好了再吃。”許箏把放了辣椒的菜移開,抱怨道:“我都說了不讓你點。”
周銘在這方面大大咧咧,竟然伸手夾過塊水煮肉片。
許箏急了,拿着筷子跟他搶:“喂!”
周銘說:“好好,我不吃。”
許箏這才平下眉頭。
兩天在旅館裡說了一天的話,到晚上纔出來吃飯,在學校附近的大排檔外,看着學生人來人往感覺也好。
周銘忽然道:“我要是也在北京就好了,能天天來找你。”
許箏笑笑,沒吭聲。
正在這時,忽有幾個男生女生走進來,打頭的見了他們就打招呼:“嘿,今天怎麼沒去上課啊,朋友來了?”
許箏說:“恩,我請病假了。”
同班的開朗女生拍了下他的肩膀:“帥哥啊,快給我介紹介紹。”
許箏爲難的微側身子,表情一貫的茫然。
周銘倒是挺大方:“你們好,是許箏的同學嗎?”
此後幾番客套,他們纔到別的桌位坐好。
許箏心裡有些滋味,片刻嘆了口氣:“有時候真想說實話。”
光明正大的告訴這個世界,他是我的誰,我們在一起。
時針,又過了一格。
許箏在十二點的時候趴在牀上說:“再過幾個小時,你就得走了...”
周銘剛從浴室出來湊活着衝了個澡,聞言便摸了下他的頭說:“那你也得休息,別折騰了,都陪你一天了。”
許箏翻了個身,等着他躺下就換成了牀頭燈。
周銘有幾分鐘沒說話,像是睡着了似的,誰知又忽然坐起來道:“我差點忘了。”
許箏在旁邊莫名其妙。
周銘拉過包胡亂的翻找了會兒,拿出個盒子塞到他手裡說:“生日快樂。”
許箏怔怔的打開,竟是枚銀色的男式戒指。
他恍然想起曾經謝紅枝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心酸,一時間高興地不知如何是好,竟然流出眼淚。
周銘哭笑不得,扶過他的臉擦了擦:“怎麼這就哭了啊。”
許箏只要想到他喜歡自己,對自己好,內心就會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溫熱和微痛。
他摟着周銘的脖頸,輕輕地吻過他的脣,哽咽道:“謝謝你,我這麼不懂事,你還...”
周銘擁抱住他,微笑着說:“沒事兒,現在都不容易,我明白你在想什麼,以後會好的,我們會有自己的家,會一直在一起過好日子的。”
他講的話,始終樸實,但就有那麼種力量,能夠打動許箏從不快樂的心。
他這樣擁抱着他,純潔的擁抱着他,便有種擁有一切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