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許箏縫針的傷口略微好轉,已經是開學以後的事了。
他不願意讓大家看到額上的紗布,因而特地用留海擋住,走路也只瞅着路面。
但那古古怪怪的樣子,反而比平時更顯眼。
好在許父也被這場意外驚的收斂了很多,竟然過去這麼久再也沒動過手,讓一直憂心忡忡的周銘略微感覺安慰了些。
畢竟像許箏這麼老實的人還要無端的挨欺負,實在是天理不容。
高三的學習壓力漸漸地浮出水面,教室裡面整天除了考試就是瘋狂的做題,漫天白紙飛舞。
但像周銘那種只待拿畢業證去工作的人,卻決不會參與。
他來高中上課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這天也是,許箏從英語題中疲憊的擡起眉眼,便又注意到了身邊空蕩蕩的桌子。
說實話,熟悉了以後,若是很久不見這個人真的會覺得想念。
爲什麼從前怕他怕成那個樣子呢?
其實像周銘這樣愛憎分明,是最不會作惡的性格。
他正側頭髮呆的時候,前面的同學忽然回身拍了他一下道:“許箏,有人找你!”
許箏錯愕的看過去,發現教室門口站着的人是冷冰冰的張學睿,便立即逃避似的低下頭去。
張學睿見狀有點惱火,大聲道:“許箏你給我出來!”
這下全班的目光便都投到了最後排。
許箏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發脾氣,只好默默的站起身,不情不願的朝着這個惡魔走去。
“爲什麼躲着我,和我說句話都不可以嗎?”
張學睿明明做錯了事,語氣卻比誰都橫。
他那晚完成了自己計劃已久的事情之後,並未感覺心裡有多輕鬆,特別是早晨許箏偷偷摸摸的哭着跑掉,更讓這場陰謀變了味道。
張學睿不是鐵石心腸,他也會愧疚的。
只可惜那一點點愧疚遇到了周銘的暴力,立刻煙消雲散不復返。
知道返校以後再看到弱弱的又受了傷的許箏,才勾起了他曾經的回憶和良知。
許箏自然是怕他的很,低頭道:“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張學睿深喘了幾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輕聲道:“對不起。”
聞言許箏不禁擡頭,而後淡淡的說:“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好了,我不會把你的事對任何人說,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張學睿拉住他的手道:“許箏...”
許箏很抗拒的想要掙扎開,卻沒有他力氣大。
張學睿也顧不得這是在學校,按住他的肩膀就說:“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會對你好的。”
聽到這話許箏像被電到了似的,猛地甩開他:“我和你不一樣!”
張學睿看到他的厭惡,臉色也變得慘白。
正在這時,樓梯口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而後就是句冷淡的詢問:“你又來幹什麼?”
許箏見是周銘,立刻就跑到他的旁邊。
氣氛一時間緊張了起來。
張學睿年紀不大,城府卻很深,他表情飛快的變得正常,淡笑着問:“只是說幾句話而已。”
周銘好不容易來學校一趟就遇上他,脾氣自然不好:“我警告你離許箏遠點。”
張學睿問:“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
周銘瞪着他毫不畏懼:“你想試試嗎?”
許箏生怕這兩個人在這裡打起來,趕忙拉住了周銘的胳膊。
張學睿自然不會吃眼前虧,他笑了笑道:“話不要說的這麼滿,你會後悔的。”
話畢便深深的瞅了許箏一眼,側頭離去。
許箏簡直被張學睿今天的話噁心到了,直到他消失,還沒有鬆開糾結的小眉頭。
周銘回神說:“沒事兒,不用搭理他,放學我送你回家。”
他總是說沒事的,沒事的。
好像有他在,就真的萬事無憂。
這樣一個值得依靠的人在許箏的生命裡,實在難得。
認識了這麼久,周銘對許箏的家也有點熟門熟路的感覺了,今天因爲張學睿的挑釁,令他分外不放心許箏的安全,特意陪他走回家來。
許箏的爸爸又是好久沒回來,他好了傷口似乎也忘了疼痛,邊開心的說着班裡的趣事邊帶着周銘進屋吃水果,誰料行至門外,忽聽裡面傳來父親的吵罵和母親的哭叫。
許箏傾刻變了臉色,周銘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愣了片刻,他才聽到耳邊這個小男生語氣低落的說:“你走吧。”
周銘道:“我不走,我陪着你。”
許箏擔,心媽媽的安慰,實在沒辦法和他爭執下去,可在猶豫的剎那,防盜門就猛地被許爸爸打開,露出了他那張扭曲而變態的臉。
血,在乾淨的地板上紅的恐怖。
許箏看到滿身是血的母親趴在那兒,疏忽間便睜大了眼睛。
於此同時,周銘的拳頭重重的便揮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