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大結局(下)

夜尋從不會說些賭氣的話,不會刻意傷人。所以當他再度從我面前走開,神色淡然好似決絕,我竟一時無措,呆呆的瞧着他走遠。

他說都知道了,我還應該解釋什麼?

當初提議要暫擱感情的人是我,他不願意複合,同樣是單方面可以做出的選擇。

我曾經只是單純想着,夜尋或許會在再見的時候發一回火,而後就能和好了。畢竟過往的許多次,他都如是包容着我,甚至於不曾生過我的氣。

從未想過,他當真會不要我了。

這麼,算不算恃寵而驕又終於失了分寸而被丟棄呢?

我望着他離去的背影,伴隨着胸腔內的痛楚漫開,像是忽而的冷靜,定了定神,抹去臉上一塌糊塗的淚痕。

……

夜尋最後去了雲荒澤,入住了那方小院。

我本想要跟進去,可速度慢了些許,夜尋進屋之後便將門帶上了,屋中自帶法陣,我摸着鼻子被關在外頭,半晌才慢悠悠的抱着膝蓋在門前蹲着了。

然後想,若是自個能若從前般的無畏,便會在來的路上氣勢洶洶的拖着他的手,死皮賴臉的問他爲什麼不要我了云云的話了。

而我如今的心境,大可用如臨大敵、如履薄冰來形容了,那些個大膽之舉,對我來說委實是年輕莽撞了些。

抱着頭在緊閉的房門前痛苦的糾結,到底應該如何纔好。讓我就這麼放棄夜尋,那是決然不可能的。

然事實證明,我在情感一面的問題上總處理不出什麼好的結果,前車之鑑,我甚至不敢去嘗試自己腦子冒出來的點子。

轉眼黃昏,屋前相去不遠的蓮海搖晃着微微的漣漪,映出一派夕陽暖景。

寂靜之處,忽而有人輕歌,聲音悠揚,小舟微蕩,撥開層層蓮葉。

我半出神的看着湖邊着雪衣的纖細少年,白淨的手上捧了兩朵蓮花,滿面帶笑的往屋邊走來。一擡眼看見了我,如同見了鬼。

“你……”

他狼狽的轉身,拔腿就跑。

然而沒跑兩步遠便整個人驚恐的倒飛而來,摔在我面前,荷花捧在手中已經頗爲殘破。

”躲我做什麼?“我看着他揉着自個的腰,齜牙咧嘴一副欲哭的樣子,惡人先告狀的質問道。

”我,我還不是怕你吃了我麼,我手無縛雞之力的。”地靈臨玉諾諾道着,而後隨着我淡漠的目光低頭一瞅,慌慌張張的將自個明顯不檢點的衣服整理好,臉紅的那眼角覷着我,”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我頓時聽出點什麼,”夜尋早就在這了?“

臨玉臉色稍白。

“但你卻沒告訴我?”我其實不很生氣,臨玉是夜尋的人,如果夜尋不想見我,他聽夜尋的纔是應該的,只是有點悔自己沒能早點找過來。也因他竟然住在這而開心着。

正當我長嘆一聲,準備放臨玉離開的時候,他忽而開口,“其實尊上上次找來的時候,帝君就在了,只不過帝君讓我莫要多言,我……”

我十指絞在一起,垂着頭望着自個的雲靴,低低道,“你何必再故意說這個氣我。”

“不是,我,我是想說這三年來,尊上這類來……咳咳,找帝君云云的事,我已經見過許多了,全然是沒能有好下場的。尊上雖然,雖然是曾經帝君身邊滯留最久的人,但如今這個境況,還不若早些放棄得好。”乾咳了一聲,正義凜然道,”帝君那樣的人,是不會沾紅塵的。“

我默默的望了他半晌,看來夜尋雖然收納了這片領土,任用這地靈,將這當做一個家,卻從不曾告訴過地靈我與他的關係。

也是,我們現在的確沒什麼關係。

臨玉給我望得有點不自然的往後縮了縮,”有哪裡不對麼,我?”

“沒有。”我小聲道,“你說的對,夜尋他不要我了,我現在在想法子同他和好,可是你也勸我……”

臨玉顯然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番話來,瞠目結舌的呆在原地。

我站起身,瞥他一眼,沒再言語的邁步離去。

走到河岸邊,而後在須臾袋中摸啊摸,好歹是尋到一個簡單的空間器具,似帳篷一般支起來便可以住人了,裡頭與一般竹屋並無二處。

臨玉有點恍神的飄過我”家“的門前,本着好奇,朝裡頭張望了一下。“你不走?”

我一揮袖將之轟出去,淡淡,“不走。”

雖然沒有離開雲荒澤,但我真正見到夜尋的機會其實很少,他不怎麼露面,或許會出門一陣,又會在我忐忑他會不會就這麼離開的時候,不聲不響的回了院子。

幾次三番,我也安定下來了,他應該不會爲了我在這而換個地方居住的。

夜尋也不怎麼和我說話,偶爾會在岸邊垂釣,我看見便會安安分分的在相去不遠的一邊坐着,他也好似渾然瞧不見我的存在,不會迴應我一句。

我的想法很簡單,如果夜尋他不要我了,我就再把他追回來好了。

我知道他並不好追,所以如今這個局面並不會讓我多麼沮喪。退一步來說,現下總比我暗戀着他那一段的時光要好過多了。

總歸是我喜歡他多一些,他臨近,我自然歡喜,他遠離,我也害怕失落,不敢在他遠離的冰點之際,再火上澆油的鬧一番脾氣。

誰先動情,誰便滿盤皆輸。

又六月時光逝去,蓮海寂靜,大雪紛飛。

我一如往常的早起,散步般的走到夜尋的屋門前站定,呼着白氣,發着呆。

忽有積雪從松樹上滑落,在地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鬆鬆軟軟的。

我心中一動,便上前去了。怎想沒走兩步頸中一涼,有人站在我身後呵呵的笑,笑音何其的欠揍,“千溯道你近來越來越呆了,也不怎麼見你寫些感傷的信回去,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我在原地抖了幾下衣服裡頭的雪,默了默,“這麼大了還玩雪,你可還自我感覺良好。”

曦玥唔了一聲,“你願意陪我麼?我想把這個埋起來。”說着,手往背後一拉,臨玉面無人色的癱軟在地,猶若小白兔一般抖得很是動人。

我瞧着臨玉,一怔,然後見他含着秋水般委屈的眸子央求的瞅着我。心中咔噠的一聲,好似什麼被激活了一般,挽了袖子,立馬換上笑顏,”好啊。”

未免掙扎,臨玉被我倆齊心協力的綁起來了,而後我一面興致勃勃的往他身上堆着雪,一面對曦玥道,“你來做什麼?”

“自然是喚你回家了,千溯讓我來接你。”

“嗚嗚嗚……”臨玉在雪裡頭滾來滾去。

“……”按道理,我是該回去一趟了。

曦玥堆了一捧雪,好好的放在臨玉的身遭,還貼心的拍緊拍緊,“不過也隨便你,我只是來傳個話,順便到處走一走的。”

眨眼間,臨玉就只剩一個頭在外面了,曦玥心滿意足的收手蹲在原地看着我做最後的收尾工作,“說來,折清前些日曆了天劫,因爲本就有傷,這回便是夠嗆了,你好歹在仙界,不去看看?”

默一陣,見我沒甚反應,輕輕的嘆息着,“呵,就當我沒說,對了,今晚我能住在這不?”

我想了想我的小屋,獨有一張牀,一個房間。

思考一陣,“不能。”

臨玉最後給夜尋救起來了,眼淚鼻涕一把的跪倒在夜尋的腳邊,說我欺負他。

他言語之中提都不提曦玥,唯獨針對着我,讓我覺着很是不公平,也虧得曦玥這個時候已經施施然的走了,不然還真不知道會把臨玉欺負成什麼樣。

我卻是老實很多,尤其還是當着夜尋的面。

“你把他埋起來了?”時隔半年,他好歹還是能跟我說上幾句話了。

我誠懇的坐在掏出臨玉的那個高高的雪堆上,舉手道,”大人,是的,大人。”

臨玉氣得又要哭,夜尋平靜再道,“做什麼欺負人?”

臨玉一聽,跟着橫起來,斜眼瞧我。

”冤枉啊大人,分明是他以眼神示意我快點欺負他的。”我手一指目瞪口呆的臨玉,笑道,”不覺着他那張臉,就是這麼說的麼?”

臨玉難過的哭了。

夜尋沒再開口,我也知道他是對我無言了。

看着他走遠,我冷笑着拎着樹枝,戳了戳癱倒在地上的柔弱男子,內心既抑鬱又暴躁,涼涼道,“你下次再告狀,我就吃了你。”

……

接着又下了幾場雪,臨玉的小草屋被厚厚的雪壓垮了,便主動到了我的小屋前。

我很納悶,他一個夜尋的人,怎麼在遇到困難的時候到我這來。然而,看在他總是被我欺負的份上,我還是讓他進了屋。

孤男寡女,我以前不很在意這個,如今卻不得不在意。將臨玉安置好之後,我便披了麾衣出門去了。

一路清冷,細雪紛飛。

我沒想到端端的雪夜,夜尋竟然會在屋外頭睡覺。

湖水都已經凝了薄薄的一層冰,小舟靜滯在湖面上。夜尋不過着了一身薄薄的外衫,仰面隨意的躺在舟內,夜景黯淡,在他身遭也恍然入畫。

雪花飄落,又好似觸到一陣和風,被從他的身邊帶離,悄然沒入湖面的薄冰之上。

我在岸邊的站定,望了望周遭,然後輕聲開口道,“夜尋,你不是說你怕冷麼?爲什麼在這裡睡覺。”

“……”萬籟俱靜。

我嘆息一聲,躡手躡腳的踏上那一層透明的薄冰,緩緩的走了過去,在舟邊蹲下。

低首看着夜尋的睡顏時,帶點居高臨下的感覺。

我從未以這個角度看過夜尋,總覺着有點讓人把持不住。心中一面唸叨着要清心,一面抖着手解開麾衣,扯了扯,給他蓋上。

原本是想當一個心底純潔,沒有邪念的摯愛追求者,奈何蓋衣服的時候,我低下身離他便是有些近的。

把持了又把持,在半空中頓了又頓,愣是沒有克服魔鬼般的衝動,在他的脣上吻了吻。

出乎意料的是,我還真親到了。

夜尋戒心向來很重,連雪花都不能近身的,他卻讓我吻到他了,這……

我一時心花怒放,便又故技重施的胡亂扯扯衣服做掩,再親了十七八次。

等我準備再來第十□□次的時候,夜尋眉頭微動,長睫便是一掀的睜開了眼,淡淡的瞧着我。

我覺着他應該還是知道我在親他的,就是一次兩次能忍,多了就不行了。

於是我立馬訕訕道歉,“對不起,下次我一定多多剋制。”

“爲什麼不回屋?”

其實我也想問他這個,但是他先問出口,我就只能老實的答,“我的房子給別人佔了,所以只能在外面溜達。”

“你做的?”夜尋沒頭沒尾道。

“恩?沒,真的沒。“我心中一動,趕忙着解釋,“那點雪雖然不至於能把臨玉的房子壓垮了,但我也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不是,這種背地裡做的打擊報復活動,八成是曦玥策劃的。”

夜尋沒什麼反應,只是將一塊紫色的奇石給我,“去睡吧。”然後便閉了眼,不理我了。

我捧着那個開陣法的奇石,一陣的傻笑,“那,老大,要不要我把外衣也脫給你?外面怪冷的吧?“

”……“

一路哼着歌往夜尋的院子裡頭走,把玩着那枚奇石,忽而覺着幾分熟悉,好似多年前夜尋也給過我這麼一顆差不多的,說這種陣法只要這類的奇石都可以開,可四界之內也只有兩枚這樣的奇石。

而之前他給我的那一枚……

我撓心撓肺的悔恨着,那時回去魔界之後,千溯看到我身上的那塊奇石,似笑非笑的說讓他瞧瞧,我便放在他那了。

再者夜尋的院子之前也不是用的這個法陣,而是輪換做另一個法陣了,所以我後來也忘記了帶在身上。

如今曉得,原來夜尋院子的法子如今輪到這個紫色奇石來開,我只當還是該偷摸摸的從千溯那把奇石要回來才妥帖的。

如此想着,我當夜就嘿嘿傻笑着,在這我想進了半年終於才進來的屋子裡轉來轉去,一刻沒睡的搗騰了一晚。

翌日,我神清氣爽的將奇石送到夜尋那,他如今不若從前般會擠兌我,高冷了許多。掃我一眼,道了句恩,就準備讓我走。

我極度厚顏無恥的趁機摸了摸他冰冷的手,深情道,“冷麼?”

夜尋忍耐的抿了抿脣,想來是要道一句傷感情的話,可最終還是沒搭理我,將我的手甩開了去。

我在一邊直笑,”要是冷的話,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

我只當不曉的湊近,認真推薦道,“要我抱着你麼?我可暖和了。”

夜尋擡眸,平靜的與我對視,我立馬訕訕的縮了縮頭,朝他笑了兩聲。

一腳踏出小舟本是準備離開,忽又有點不甘心的站定的冰面上,小心翼翼道,“最後一次,只抱一下不可以麼?”

小舟輕搖,翩然已滑出去十丈。

我就知道這種事就不能經過他的同意,還是自己主動獲取容易豐收。

晃着頭回了自己得小屋,將臨玉從我的牀上拎下來,”今個出了太陽,你去把自個的房子修好,不要賴在我這了。”

臨玉被我丟在地上,茫然半天才爬起來,“我纔不去,要去你去,反正你是把我房子弄壞的。”

“不是我。”

“就是你。”

我也有點鬱悶了,“好心還被你當成愧疚了是吧,趕緊去,不然今天晚上沒地方睡了可別怪我。”

臨玉一低頭,臉頰莫名有點紅,抱住了我的枕頭,”反正我就要睡這。“

我默了默,“是不是我很久沒同你動粗了?”

臨玉同樣一默,肩頭開始抖,我額角一陣抽痛。

忽而想到什麼,一晃神,兩者便都坐到了叢林的草地之中。臨玉還是呆呆的,手中抱着個枕頭,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欲哭的指着我,“你……”

“我什麼,我今天心情好,不同你動粗。”我拍拍手站起來,“這房子是空間法器,我剛纔收進須臾袋了,你去把自個的房子修好,別想再賴着我。“

言罷,春風得意的揮揮袖走了,留臨玉一個泫然欲泣。

雲荒澤很大,踏冰而行的時候,遠遠可以看到另一面夜尋的小舟,只是卻看不見他的身影,不曉得是不是回屋了。

這麼想着,心裡就有點期待的傻笑起來,昨夜在夜尋的房中,我還給他寫了封酸得牙疼的告白信來着,就擱在桌上,進屋後一眼便能望見。

想我年幼時期做了那般多的練習,昨天一夜卻生生只擠出來幾十個字,實在是慚愧。

漸行漸遠,湖邊的小舟和河岸統統看不見了,我纔回過身,招了片雲,跳了上去。

一則是千溯叫我回去一趟,二則是那塊奇石,我得趕緊拿回來纔好,一來一去快的話晚上就能回來。哎嘿嘿,然後我就可以進夜尋的屋子了。

轉眼到了雲荒澤邊境,我在雲上一頓,準備施空間轉換之法。

空間之內開始劇烈的波動,沒一陣便盪開了一個可容人通過的口子,裡頭氣澤很是狂暴,像是個無底的洞穴,漸漸凝實。

我正要一步跨進去,後領卻給人猛得拉住,轉瞬落入一個懷抱。

那樣的冷香我還是格外熟悉的,可靠着耳邊的言語卻沉得陌生,幾近咬牙切齒,”你要去哪”

我一愣,下意識的掙扎了兩下,卻給那一雙看似無害的手臂緊得骨頭嘎吱嘎吱的響,到最後便只能吐氣不能吸氣了。

這還是我第一回意識到自個的身體有那麼點脆弱,末了才後知後覺,細聲道,”夜尋,我好疼……”

想是我這一句話起了點作用,夜尋愈發使力的手臂一僵,我便順溜的癱坐在雲頭上了。

腦中空白,有點怔忪且難受的摸着我的肋骨,發了會呆,又摸到胸前,心裡頭暗道,”完了,要是被勒小了怎麼辦?”

“你說的最後一次,便是這個意思麼?”夜尋有時候說話,總是讓人聽不出情緒來的。

比如他方纔那麼一拉一抱的,我還以爲他如今的情緒至少還是不那麼冷靜的,可聽他說話再擡頭看一眼他的表情,我就覺着,他如今當真是再平靜不過的了。

“恩?”

他淡淡的低頭掃我一眼,“你是準備回去離鏡宮了?”

我腦子裡頭被他這一陣的反應弄得有點亂,只得隨着他的話道,”恩,千溯讓我回去。“

夜尋倏爾笑了,有點不同以往的風輕雲淡,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人心跳得很快,一字一頓道,”我不準。“

恩?不準?

我一下子慌了,”可,可爲什麼我不能回去了?你不能軟禁我的。“我還要去拿奇石的,不然怎麼溜進院子裡去。

夜尋淺淡的一笑,笑得我心底一涼。“我自然能的。”

我瞠目結舌的望着他,“你,你怎麼了?”夜尋說話從未這麼帶侵略性過。

可他沒理會我,轉身走了。

與此同時一面透明的結界從我面前平地而起,範圍之廣囊括了整個雲荒澤,連日光都轉瞬黯淡些許。我伸手在上頭摸了摸,目測一時半會是敲不開了。

我雲裡霧裡的傻在原地,這算是怎麼回事,吵架了?

怎麼我們吵架了我卻不知道原因呢?

誠然,這個狀況我也只有愣愣的跟上去了。

跟着跟着,我就覺着此情此景同半年前夜尋說不要我了離開時,我跟在後面的境況有些相似。

滿心頹敗,昏天黑地。

敢情我這半年還是白過了。

雲層之上,我忽而遙遙的望見岸邊的叢林,自己先是一怔,因爲原本放置着我房子的地方空空如也,雜草叢生。

一剎那的福靈心至,我整個人都是一僵,然後兩步上前猛地拉住夜尋的手。

恩,是手,我就是有這個膽子。

”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夜尋淡淡的低眸看着我,神情有些黯淡,沉得緊,亦有點懨懨的。

”夜尋……“我緊張的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瞧着他,”你現在是不是改變主意了?是不是又,又要我了?“

他沒說話。

我再幹笑了兩聲,”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你想說什麼?”他顯然沒有我情緒激昂,冷冷一開口,便叫我的亢奮呲呲的冷卻了些許。

”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你答應了,你看,我們還是要成婚的,那就回一趟離鏡宮,同千溯……”

“洛兒。”夜尋忽而開口截斷我的話,“這回是你先招惹我的,莫再想着全身而退。即便有千溯在,我要做的事,也沒人可以阻攔。”

我莫名的抖了一下,”你……”

“不是要成婚麼?回離鏡宮吧。”

……

夜尋這是怎麼了,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真正明白過他心底在想什麼。

我只是覺着,他若是真正的生氣起來,肯定會很可怕。而現在應該,可能,或許……就是他在生氣的預備階段了。

我有點不懂爲什麼,直待到了離鏡宮,千溯似笑非笑的在城門口迎接,我老實巴交的站在夜尋的身後,聽得他笑吟吟道,“洛兒,過來。”的時候,陡然的驚了一下。

訕訕且壓低聲音的問,“過去,呃,做什麼?”

千溯不滿的挑了下眉,“帝君道你們二者要成婚,如今你卻是一副受驚的樣子,是自願的麼?”

我忙不迭的點頭,“自願,自願的。”

“那你怕什麼?”千溯笑着,語氣卻冷了許多。

我心裡發苦,垂着頭沒說話。

又聽得千溯似笑非笑道,“誠然,是你對不起帝君在先,不過……變心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你能不要了折清,實屬我意料之外。“頓了頓,”只要你說不願意,誰都不能強迫你。”

我被千溯的話嚇了一大跳,一把抱住沒吭聲的夜尋,對着千溯辯解道,”我不會變心了,我發過誓的。”

千溯眼睛微微一眯,笑着,“是麼。”

……

婚宴定下是在下月十八,分外的匆忙。

我已經有兩天沒有見夜尋了,因爲婚禮的各種事而忙碌着。

晚上躺在牀上,恍恍惚惚的想起那日,我對千溯辯解之後,夜尋的神情,心中一動,便是抱着被子嘿嘿的笑起來了。

小紗幫我整着被子,一面面無表情的提醒道,“尊上,矜持,不要笑成這樣。”

我點點頭,“你說得對,我要矜持。”

小紗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被子,收拾一番後離開。

我在她前腳離開,後腳就從窗子溜了出去,翻進了夜尋的屋子。

我翻牆一般都是一個定點,所以夜尋以前從不在這個定點種花,空突突唯一剩下這麼一小塊空地,所以我一直都是翻得順風順水。

原以爲今天也能順當的着地,怎想半途就給人攔截了,穩當當的躺在了夜尋懷裡頭。

我一瞧是他,喜滋滋的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會過來?”

夜尋抿了抿脣,像是一個輕淺的笑,“隔很遠就看見你在那縮頭縮腳。”

我看見他眉眼之中久違的溫和,忽而想,我從前是有多笨,總以爲他待我是格外冷清的。殊不知從前的那些風輕雲淡的表情,放在那一日他拉着我的手一路到離鏡宮的模樣,都已經算是溫柔至極了。

那時也沒有多少冷然,只是一種摸不出痕跡的氣場,強烈得叫人心生害怕。

我在他懷裡窩了一會,便仰頭道,“夜尋,我們算是和好了麼?你,沒有在生氣了吧?”

“恩。”夜尋一邊迴應,一邊抱着我進了屋。

我渾然不覺的鬆了一口氣,心說,啊,原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前兩日,我可是嚇着你了?”夜尋抱着我在牀沿坐下,沒將我放下來,一句話還沒叫我感動完,便接着道,“你這麼沒心沒肺,也會害怕?”

夜尋還是頭一回打橫的抱着我,或許是我從牆頭上翻下來的姿勢的限制。當我這麼坐在他腿上的時候,還在真有那麼點不好意思。“唔,那你以後可以不欺負我了麼?”一邊小聲說着,我輕輕的環住他的脖子,靠上去蹭了蹭,“我很笨嘛,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之間不要我了,又爲什麼突然生氣,解釋的時候好像也沒摸準點,從不久之前才知道,自個自始至終都是隻喜歡你一個。”說到這,我就得強調一下,“真的,這個我也可以發誓。”

夜尋的下頜抵着我的頭,默了半晌,輕聲帶笑道,“洛兒,你還會這樣撒嬌的麼?”

我臉上默默一熱,仰着頭咬了口他的耳垂,在他耳邊小聲道,“喜歡你。”

無奈笑着,“恩。”

在他的脣上或親或咬,“夜尋……”

“恩?”

“喜……唔”

黑暗中,我看見夜尋近在遲尺一雙黑白分明,漂亮得驚人的眸,心中具是喜悅。

小紗說,成婚之前不能圓房。

但是我覺着……

她說的不算,我已經忍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