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奴？這些異變的礦奴是從哪裡來的？”
“是從地球人之中的死刑犯裡挑選的。他們被異變成了一批巨大的猿猴似的礦奴。遺憾的是，這批礦奴被送到那個星體之後，從此再也不曾返回，當然，開採的任務也徹底失敗了……”
沒有人知道這批礦奴的下落，到底是死了還是叛逃了。
因爲，沒有人能單獨去到那個遍佈各種放射性元素的星球。
半神人也不行。
白衣天尊靜靜聽着。
她嘆道：“爲了慎重起見，醫學部曾經留下了一名改造不夠徹底的礦奴。當其餘礦奴一去不復返時，他們也試圖將這名礦奴恢復原狀。可是，他們發現，這種改造基因的藥物是不可逆的，也就是具有一次性，以現在的技術，絕對無法將他們恢復原狀……”
“這麼說來，但凡中毒之人，就真的徹底無解了？”
“當然也不是徹底無解。畢竟，再難的課題也有被攻克的一天。也許，再過幾千年幾萬年，或者少則幾百年，幾十年，這難題也就解決了……不過，據我所知，聯盟的醫學部因爲覺得這種病毒太過殘酷，所以，現在基本上處於停滯不前的狀態，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徹底放棄了……”
因爲沒有再製造礦奴，也沒有人再中這種病毒，所以，聯盟暫時是不需要解藥的。
沒有需求，就沒有生產。
“如果天尊對此有興趣，我也可以幫着問一下，不過，據我估計，解藥要能出來，最快也得幾百年……”
別說幾百年幾萬年，鳧風初蕾幾年都等不了了。
如果一兩年拿不到解藥，她就得異變中毒。
青元夫人顯然是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了，但是，她還是輕輕嘆息：“其實，有時候我們都不知道，聯盟極度發達的科學和醫學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比如，不周山之戰後，我們私下裡就曾經討論過，現在的地球人繼續存在，對聯盟來說，到底還有什麼意義呢？他們除了繼續糟蹋地球，污染環境，真的和老鼠蟑螂一般，絲毫沒有價值了。許多人甚至主張，應該徹底恢復地球最初的生態環境……”
要徹底恢復地球最初的生態環境，只有一條道路。
那就是把現有的地球人全部滅絕。
地球人的破壞力是相當驚人的，他們一旦壯大發展，科技興盛，便會大規模開疆拓土，圍海造田，搬山移土，而各種建築的速度更是十分驚人。
他們往往修建一些龐大、集中的城市，其熱鬧奢華、浪費揮霍的程度，縱然大神們見了也會自愧不如。
人類，不能徹底掌握科技，否則，他們對資源的消耗和損毀，會令聯盟也觸目驚心。
這不，不周山之戰後，已經滅絕過一次的人類，又捲土重來。
他們幾乎在所有適合生存的美麗地方定居，修建屋子，砍伐森林，開墾荒地，焚燒草地……
一條條巨大的馬路更是連綿無盡。
一條條人工河流更是無休無止。
帝王級別的人，更是徵發十萬或者百萬級別的勞役，大規模修建陵墓、金字塔以及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建築物……
地球，已經被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了。
正因此，一些大神們提出：既然聯盟已經用不着這些玩意了，不如就將這些玩意徹底消滅，以期讓地球得到寧靜。
問題是，要大規模消滅人類這種玩意，也是需要代價的。搞不好，對地球的污染就更大了。
單單是他們的屍體，便足以讓地球變得晦氣不堪。
於是，就有人提出，乾脆對人類集體使用生物基因病毒好了。
但是，將人類到底變成什麼，就爭論不止了。
有人主張將人類全部變成樹木、草地、鮮花，那樣，地球就會大規模的回到森林時代，也有利於氣候的改善；
有人主張將人類全部變成動物，比如豹子、老虎、獅子以及各種各樣的珍稀動物。甚至恢復上古時期那些稀有的品種。
問題是，這樣的代價就更大了——要知道，生物基因病毒是很複雜的事情，並不是你投放一點就能隨心隨欲。比如，要變豹子，你得單獨研究豹子；變老虎，得單獨研究老虎……以此類推，全球有數億爲單位的各種動物植物，要將他們一一對應，這就太麻煩了。
你不能爲了圖省事，把全部的地球人都變成老虎或者獅子，那樣，地球上忽然多了幾億只老虎，或者幾億只豹子，或者幾億條毒蛇……就很駭人聽聞，也達不到改善環境的目的了。
但凡一個物種獨霸全球，那麼，破壞力就會超級驚人。
可是，要達到物種的多樣性以保持生態的平衡，以九重星聯盟的科技實力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
當然，還有許多千奇百怪的建議，比如將人類全部變成蝴蝶、飛鳥、游魚……但是，歸根結底，這事情最後不了了之了。
隨着更多更適合生存的星球出現在大神們的視野裡，大神們也懶得搭理人類，連改造他們都覺得白費力氣，於是，地球慢慢地淪爲了一個無形的監獄——大神們處決犯罪人員的監獄。
九重星聯盟裡，要是誰犯了天大的錯誤，那麼，就將他的神力剝奪，流放地球，從此，成爲人類的一員。
久而久之，地球上竟然有不少聯盟的囚犯了。
當然，這些囚犯早就因爲神力的消失失去了全部的記憶，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只一天天悲嘆自己可怕而艱辛的命運。
……
青元夫人娓娓道來，白衣天尊聽了很久。
直到青元夫人徹底閉嘴，他也沒有繼續追問。
原來如此。
原來，聯盟對於生物基因病毒的態度已經變成了這樣。
原來，聯盟對地球人的態度，已經變成了這樣。
曾經極度爲大神們所寵愛的地球人，現在，已經淪爲和蟑螂老鼠一般的地位了？
當然，這種態度都是非官方的，只是秘而不宣。也就是說，如果有醫學研究的需要，大神們隨便抓了一些人類做實驗，都是在聯盟默許的範圍之內。
就像人類的實驗室裡，抓小白鼠實驗，也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青元夫人言盡於此，看着白衣天尊，面上的神情非常平靜。
白衣天尊也很平靜。
他知道，青元夫人不是危言聳聽。
青元夫人所說的都是真的。
他想，自己真是落伍了。
一夢七十萬年，醒來之後，連整個世界變了模樣都不清楚。
他不關心地球人的命運，他只是淡淡地：“這麼說來，那病毒竟然是再也無法了？”
“倒也不是全無辦法……”
青元夫人忽然笑起來：“我以前閒着無事，也曾關注過天穆之野的一些醫學研究，對此事多少有些瞭解。如果天尊有需要，我當然也可以下令天穆之野的醫學部全力以赴。這樣吧，天尊也別急於一時，等我倆成親之後，有的是時間，共同研究，也許很快能找出解藥……”
一切，她都沒有隱瞞。
一切，她都開誠佈公。
一切，最後都指向白衣天尊——就算中毒，也是你白衣天尊所爲。如果你不是私下裡把那麼多神藥一股腦兒全部拿給鳧風初蕾，就算她想中毒都沒轍。
凡事，過猶不及。
以爲將靈藥當飯吃，可以補上加補，結果卻是砒霜毒藥。
就是這麼簡單的原理。
如果你白衣天尊非要責怪，你就怪你自己吧。
此外，你怪不到任何人的頭上。
可是，我可以幫你。
但是，這幫助，是有條件的。
那就是我兩成親吧。
我倆成親之後，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包括解除鳧風初蕾身上的病毒。
很長時間的沉默。
他終於將目光轉向她。
她的笑容依舊溫柔、甜美、清新、甜蜜。
和過去略有不同的是，她的美麗之中多了一絲嬌弱、柔軟，再不像過去她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強大的女首領的趾高氣昂。
現在的青元夫人，徹徹底底形如一18歲的少女。
無論內在，還是外在。
尤其，今天她一反常態，去掉了青霜長袍，去掉了九雲夜光環，就那麼一身雪白，一塵不染，就更是清純可人，隱隱地，流露出一絲楚楚的神態。
可是，她坦蕩蕩的。
“天尊，我知道我這樣做很無恥，可是……”
她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之色，聲音也很低很低：“可是，我實在是太喜歡天尊了……”
“無論是過去的七十萬年，還是更早的七十萬年，我都一直在等待天尊。其實，很久以前，我就渴望和天尊成親了……維維奇他們的起鬨，不過是給了我一個機會而已……”
他默然不語。
“我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像那些人間的女子，陷入情愛的糾葛，當天尊在弱水的那七十萬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幾乎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要讓一個半神人說出“度日如年”這樣的話，該是如何的聳人聽聞？
“我每一天都渴望能快快見到天尊。可是，七十萬年實在是太漫長了，長得我幾乎覺得整個世界都快停滯了……有一段時間，我非常絕望，我覺得天尊可能不會出來了，也許，我永遠也不見不到天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