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門傳承殿下,羽軒手中掐定印訣,只見靈陣上闢雷真靈突然一聲怒吼,身上已長出青翠鱗片,這鱗片生有雷霆紋路,彷彿暗合天地規則。
“這靈陣極爲玄妙,以靈力凝聚出來身軀似乎可以容納我的雷丹進入。”闢雷真靈向羽軒傳念着,此刻護殿陣法借用靈力,凝聚出四大真靈的身軀來。而他就御動雷丹,“奪舍”了其中一具真靈。
羽軒聞言一愕,也傳念道:“如此,你便擁有了一具身軀了?”
“只是暫時的。”真靈搖頭道:“不是我自己凝聚的身軀,無法承受雷丹內積蓄的血脈之力,只要陣法撤去就會消散……不過縱然如此,擋住那老頭也不是難事,你現在就可以進入殿中,我想他們也等你很久了。”
羽軒疑聲問道:“‘他們’是誰?”
“原本八方門的長老,而今他們只剩下一縷殘魂!”闢雷真靈迴應道。
羽軒點了點頭,一步步踏入陣中。
寒東見狀,嘿嘿一笑道:“好不知死的小子,看你怎麼……怎麼會這樣!”但說到此處,他卻雙眼一突,眼見羽軒就要穿過靈陣進入殿中,驚怒交加,喝道:“站住!”
闢雷真靈面色微冷,在天穹之上引下四道光華,伴隨雲眼一開,一抹赤紅火芒飛射而下。那寒東悶哼一聲,卻是肩頭已被洞穿,鮮血汩汩而出。
秋岸微微一驚,一掌逼退雲端之上的敖初,隨後飛身而下,問道:“傷勢如何?”
寒東強忍劇痛,搖頭道:“不礙事的。”
這時三家家主踏在裡許之外的雲端之上,正要趕過去相助,那水家老嫗水妙風拄着木杖從頭頂的雲眼處緩步而來,說道:“你們三人不過一天之境的修爲,就不要過去了。”隨後木杖一跺,寒東、秋岸閃身而至,問道:“老姐姐,這上面是什麼情況?”
水妙風道:“上面以闢雷、闢火、御風、御水四顆獸丹布成陣勢,擊傷他的,就是闢火丹。”說着,向寒東一瞥。
秋岸沉吟道:“那老姐姐可有辦法破開此陣?”
水妙風搖了搖頭,突然轉向水蘭衣道:“丫頭,你實告訴我,走進傳承殿的就是你找來的外援吧。如若他真是南君侯轉世,也許能與殿內的殘魂對話。可是千方百計結好他,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水蘭衣面上盡是一片難色,正想傳音,水妙風沉聲道:“事到如今就不必藏着掖着了,你實說吧。”
水蘭衣於是無奈地道:“我結好他,無非爲了兩件事。其一,我們勘測到有一條元晶礦脈,於是想借他的手拔得試煉頭籌後,發動三家一起開發礦脈,屆時我們水家便能以主導者的身份出場。其二,是想通過他爲我們引見南朝少府的老祖宗,並完善傳承。”
水妙風沉吟道:“這些雖都是大事,但眼下這座傳承殿的價值也是不低……”
“老姐姐,若你能主持進攻傳承殿並奪得寶物,事後開發元晶礦脈,我秋家願以你水家爲首!”這時秋岸突然出聲說道:“至於季少府,我想不過是那小子的一面之詞,只怕未可盡信……”
“嗯,與其今後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不如先取得眼下的至寶!”水妙風沉聲一喝,突然頂上一道氣息直貫牛鬥,破開雲眼,一抹光華凝聚在她周身,化出十丈法象。
這法象乃是一尊手持法杖的祭司形貌,一襲黑袍,周身有符文銘刻,杖上烙印着天地規則。
此刻法杖一跺虛空,元氣化出一座數百丈寬闊的祭壇。而水妙風踏入祭壇中,接引來一道神異力量。隨後闢雷真靈精神恍惚之中,似乎望見了幽冥陰司。
“幽王界術法?”敖初面色一變,喚出九道雷霆。但老嫗杖上一指,頂上的虛空裂開,雷霆就落到界外宇宙之中。
“法象啊,你修煉出來嗎?”這時秋岸向寒東苦笑道。寒東面色一黯,哀嘆不答。
水妙風法杖一指,輕喝道:“你現在若是離開,我可以不爲難你。龍族勢大,我水家還不願意得罪。”
敖初面色微沉,瞥見身旁靈魂波動微弱的闢雷真靈,於是冷聲說道:“我若現在就離開,龍族的臉面可就徹底丟光了!”
說罷,空中雲層翻涌,聚起三十三雲梯。而他飛在雲梯頂端,呼嘯一聲,雨滴淅淅瀝瀝而下,在頭頂之上凝成一面冰鏡。鏡子一照,秋岸兩人神魂劇顫,彷彿有一道寒氣要從內到外凍結而起。
“神魂術法?龍族之中還有精通此道的人?”水妙風面上顯露一抹詫異之色,隨後印訣一掐,指向冰鏡,一聲沉喝,就化作漫天碎屑。
“噗嗤……”敖初面色一紅,摔落雲端。
“這個時候,衆位前輩也該現身了吧?”水妙風眼見無人阻止,便向傳承殿說道。
傳承殿中隨即走出一人,乃是一位老者的殘魂。老者淡淡一笑道:“不曾想,幽王界術法竟還能在人間出現,只是你並非御王差啊,又是從何處學來的?”
水妙風不答,反問道:“前輩們在國破之際仍固守傳承殿,令人欽佩。只是而今需有人繼承前輩遺志,尋出滅國仇敵。我水家本是楚姓,也算舊朝後裔,若是能將之傳給我等……”
“你們便能爲八方門復仇?”老者不待水妙風說完,便打斷道:“報不報仇的,我們其實已不是十分在意了。萬年前我們曾許下一個承諾,如今這承諾是到了結的時候了,你退去吧。”
說罷,袍袖微拂,一道無形的靈氣風暴席捲而開,化作層層屏障,將傳承殿護住。
寒東面有不甘,沉聲問道:“我們便這麼退走?”
水妙風道:“那也不必,我看此人的靈力已剩下不多,如今又要耗費掉不少來維持這等規模的靈氣風暴,只怕他的隕滅之日近在眼前了。”
“那就好。”寒東嘿嘿一笑。
這時羽軒進到殿中,但見殿內的空間竟是出乎意料的大,十數顆定心樹、清痕竹等奇異靈材圍成一片小林子,林子內有不少奇珍異寶,在外界已幾乎絕跡。
羽軒凝神一看,認得其中有一顆老樹正是南牧亭所種,心下不禁感慨。
“君侯!”身後傳來幾聲呼喚,羽軒嘆道:“原來是樂長老、段長老與杜長老啊,你們……”
“我們只剩下一縷殘魂了,連踏入輪迴的都已不能。”樂長老苦笑一聲,說道:“今日我們三人將侯爺尋來,乃是有幾件東西要親自交付。”
說罷,段長老將袍袖一拂,一枚儲物靈戒飄來,其中飛出三個石盒。其中有兩個盒子銘刻着封禁符文,羽軒凝神看時,不禁驚聲道:“這些符文是……”
“是陛下親自所設!”杜長老面色一肅,沉聲說道:“萬多年前,陛下在閉關之前,親自來了趟八方門,那時是我們三人與宗主相迎。但陛下一見面,即命我等進入密室之中。而後取出兩個盒子,交付於我們,說是要轉交侯爺。”
“那時我們心下驚愕,問陛下爲何不親自傳旨賜下。但陛下不肯明言,只是嘆息着道‘倘若前路之中還有一絲光亮,或許盒上的符文會指引你們何時纔將東西交付於他’。而後便也沒有其它的旨意留下,只是將一卷卷軸放在一旁,就出了宗門。”
羽軒聞言,思索片刻後道:“所以你們乃是根據盒子上的符文指引,才讓我進來殿中。”
段長老道:“正是,那時侯爺在殿外與人交手,盒子上的符文便炙熱灼燒起來。我等領會其意,才邀請侯爺前來。”
羽軒點了點頭,伸手一抓石盒,就要打開時,符文卻是一陣變化,顯現七重禁制將之護住。
衆人愕然,樂長老道:“陛下那時要我們轉交,應當是預料到了後來的變故,擔心盒子落在九虞等人的手中。只是如今連侯爺都不開,難道還是時機未到?”
杜長老道:“要不侯爺再開另一個?”
羽軒點了點頭,依言開啓,果然這一個便輕輕打開了。但見盒子內乃是一塊其貌不揚的黯淡晶石,晶石外表雖有無數奇紋,但卻雜亂無序,似乎與規則一類並無關係。
樂長老道:“晶石內並無任何靈氣或元氣的痕跡,肯定也不是供人修煉。”
杜長老心中一動,取出南皇遺留下的卷軸在晶石上一照,但見空白的卷軸上顯化出“混沌紋晶”四字。
衆人沉吟許久,無奈一搖頭道:“我們都未聽說什麼是混沌紋晶。”
羽軒眉頭微皺,突然伸手在卷軸上一按,催動了元氣。只見紫色的光華彷彿墨汁,在紙上緩緩流動,顯露出一篇文字來。
原來這混沌紋晶乃九重天界初成之時,天界規則烙印於晶石上,染了衆神之血而成。昔年神帝能統馭天界諸神,便是藉此紋晶參悟天界規則,才能登臨帝位。
然而後有一神夥同天界諸神,持無名劍弒帝。帝殞之後,混沌紋晶便已失落。天界諸神追尋數萬年而不可得,最終導致天界各族互相攻伐,內憂外患之下,天界陷落。
祖皇攜衆生而逃,至天溟世界登臨皇位。數千年後他遨遊星空,竟無意間得到混沌紋晶。之後每一位聖皇都持有這塊晶石,而南皇要將之轉交羽軒,其意再明瞭不過了。
只是現在四人都不知道這件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