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倩將軒涵四人引入藏龍閣中,在私人庭院裡宴請。酒至半酣,風嶽說道:“藏龍閣的情報確實準得很,將我們一行人的行蹤與目的都牢牢掌握了,但閣主爲何不等我們去藏龍閣買情報,而要親身相邀?”
黑子倩笑道:“風公子的疑慮確實甚有道理,小女子親身相邀除了要送風家主的情報之外,還有一物相贈。”她玉指在儲物靈戒上一抹,便有一張地圖握在手中。那地圖展開時,見是繪着一座數萬丈高下山峰,峰頂雲氣渺渺、暮靄沉沉,旁邊以楷書寫着“月城楚峰”四字。
黑子倩問道:“不知幾位可曾聽說過‘楚峰奇景’這件事?”
風嶽道:“願聞其詳。”
黑子倩道:“楚峰奇景百年纔有一次,每當此時,天外有一束五彩霞光照在峰頂,將四周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天明乃散,因此這楚峰奇景也被譽爲天下第一奇景。但百年前我族中有一位前輩最喜這些奇異之事,於是攀上楚峰之頂,等了七天七夜,終究盼來了這楚峰奇景。他本欲一探這奇景的真面目,卻怎知被五彩霞光照耀頂上,直透靈魂,將他靈力生生提高了三成不止。”
“幾位皆知,靈力增長多少,全看渡了幾重心劫,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但五色霞光卻打破了這一鐵則,當爲千年來最重要的發現。以往雖有人欣賞這奇境,卻因光華過於強烈,而不敢靠近,是以這許多年來,竟少有人發現。或是發現了,也不願告知世人,由自己獨享這天賜良機。”
軒涵四人聽了,心頭皆是無比震動。風嶽問道:“既然是如此情報,閣主爲何不將其放在天閣之中售賣,而將其告知我們?”
黑子倩笑道:“明日天閣開放一天,七天之內的天底下所有情報都任人查詢,如此情報,小女子自然不會置之不理。不瞞諸位,其實它是我們壓箱底的東西,自然也會放着出售,現下只不過先將其透露給諸位而已。”
羽軒說道:“無功不受祿,如此重要的情報將其透露給我們,要我們付出什麼代價?”
黑子倩笑道:“羽公子多慮了。”隨即又見羽軒、風嶽一臉嚴肅,不禁噗嗤一笑,說道:“好吧,若諸位覺得小女子有所圖的話,那麼不知可否就這麼欠小女子一個人情呢?”
“人情?”此言一出,羽軒、風嶽不禁心裡頭更沉重幾分,黑子倩手握藏龍閣,實力之強,自不必言。一旦她有所求,自然非同小可。可她卻已將情報透露給自己知道了,何況風遠的情報也是志在必得,斷然無法放棄,如此說來,這人情是非欠不可了。
當下兩人心中都搖頭一嘆,隨即又聽黑子倩道:“當然,這人情只是一份,無論諸位誰還了都可以。”
風嶽暗暗一嘆,說道:“罷了,那便欠黑閣主一個人情吧,至於要辦何事,日後請閣主示下。”說罷,四人便起身告辭而去。
過不多時,黑子瀅從院外走來,叫道:“姐!”
黑子倩笑道:“瀅兒,只有你一個人嗎,幻圖沒跟來?”
黑子瀅怒道:“不要提他了,我心煩。”
黑子倩點了點頭,說道:“你不喜歡他也好,否則日後我與幻族對上了,倒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們。”
黑子瀅聽了,驚聲道:“姐,你還要與幻族爲敵?”
黑子倩平靜地點了點頭,說道:“反正黑族、幻族一丘之貉,要有機會,我當然索性一起滅了!”
黑子瀅默然地一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恨他,我何嘗不是?娘何嘗不是?但黑族、幻族畢竟數萬年底蘊,根基深厚,想要覆滅絕非易事。”
黑子倩說道:“所以我拉攏羽軒他們,秦雪涵的生靈元氣,風嶽的風家家主繼承人之位,一旦他們壯大,必然會報復黑族……”
“那他呢?”黑子瀅突然打斷道:“金烏一族的實力也容小覷……”
黑子倩面色一黯,說道:“別提他,是我對不起他,否則他如今的成就將遠超同儕,豈容得羽軒、風嶽等人崛起,我也……”
“這事怎能怪得了姐姐?”黑子瀅急聲道:“若非是他跟陽末那個老畜生……”
“這不是一回事兒!”黑子倩拔高聲音喝道。
“姐姐?”黑子瀅明顯嚇了一跳,低聲道。
黑子倩搖了搖頭,輕聲道:“我與炎楓之事你便不要管了,終究是姐姐對不起他,雖是如今藏龍閣內黑族的眼線都被我拔除了,但若真有一句半句傳入他的耳中,你在族內也會不好過的,好嗎?”
黑子瀅不禁腮邊淚落,撲在黑子倩懷中,黑子倩暗暗一嘆……
軒涵四人出了明城,海瑤問道:“黑子倩所說的五色霞光可是真的?”
風嶽沉吟道:“藏龍閣不會販賣假情報,何況藏龍天閣之中也將會出售,一旦消息有假,只怕藏龍閣會在頃刻之間覆滅,所以我們倒也不必擔心,我現下只是擔心爹爹的安全。”
秦雪涵道:“你不是還未拆開那封信嗎,現下我們乘靈煙獸到空中,也不必擔心消息泄露。”
風嶽點了點,隨即便走到城外,須彌乾坤圖一抖,兩隻靈煙獸飛出。到了空中,風嶽拆開了信件,只見信上寫道:“冷雲霸、冷雲途率衆襲風家,風遠、風遼、風逐三兄弟率衆而逃,風遙、風逆重傷身殞,餘下諸人迴歸中域風家,風家老祖破關而出。”
風嶽看罷信件,渾身一顫。羽軒手指一點,將他周身數個大穴封住,隨即手掌一按,風嶽一口逆血噴出,就倒在海瑤懷中,暈厥而去。
羽軒向秦雪涵道:“你幫他順順氣,但不要喚醒,先讓他這樣暈幾天。”
秦雪涵點了點頭,玉手運起生靈元氣,將風嶽導氣歸元。
羽軒道:“這兩日我與雪兒輪流爲他運氣,以免使氣息行入岔道。但他現下心神受損,說不定還得上楚峰一趟。如若黑子倩所言不虛,楚峰上的五色霞光或許能助他恢復傷勢。但屆時還需要委屈表姐先入須彌乾坤圖中,我與雪兒登頂了才放你們出來。”
海瑤張了張嘴,隨即一嘆道:“那就麻煩你們了。”
當下秦雪涵須彌乾坤圖一卷,將嶽瑤送入圖中世界,尋到了一個房間安頓好了風嶽。隨即兩人又啓程往月城而去。
月城相距明城僅數百里,不一日便到。但兩人爲風嶽梳理內息,見他氣色好了許多,只是心神受損,不曾喚醒他。過了半日,軒涵纔來到楚峰山腳下。
楚峰山勢極高極陡,猶如一根天柱屹立在那裡,一味御風而去並不快捷,隨即便尋了一條較緩的山路上山。
時近黃昏,斜陽餘暉灑落林中,只見樹林僅長到半山腰處,便已停下。顯是山勢陡峻,怪石嶙峋,從半山腰而上,便多見到一片黃土了。再往上一片雪白,寒意森森。
秦雪涵看見林中景色,微微一笑道:“等會兒若是沒有人來打擾該多好,要是在這裡交手壞了這裡的景緻,倒也可惜。”
羽軒笑道:“此間事了,你若願意,我可陪你到四處逛逛。”
秦雪涵嫣然一笑道:“可說定了哦。”
但這時身後突然勁風陡起,有一人喝道:“滾開,少擋了大爺的道。”
羽軒回掌一按,掌中紫氣繚繞,乃是靈陽勁正面迎上,“砰”地一聲響過,那道身影借勢一退,腳下在樹上一跺,越過軒涵,便往山頂而去。但上去之時,口中卻罵罵咧咧地道:“奶奶的,好霸道的元氣,竟會這般炙熱,弄得我手心灼痛。”
軒涵相視一笑,但隨即又有一道身影縱身而來。這人身法好快,周身籠着一團金黃元氣,雙掌推來,勁力綿綿不絕。
羽軒心下一凜,知道來人非同小可,當下內息奔涌而起,雙拳之間挾着一團紫氣,口中喝道:“靈陽勁!”
只見兩道勁力推到一處,伴隨一聲悶響,紫氣金氣涌起,化作一堵高牆一般。
這人喝道:“把衣服給我!”
羽軒一愕,說道:“什麼?”但現下掌力拳勁拍在一處,勁風滾滾,元氣大作。兩人的話都聽不太清楚。
那人只道羽軒不肯,雙掌一立,身上突然現出一丈高下的金色身影,雙手虛託一輪曜日,隨即說道:“把衣服給我,我不爲難你!”
但現下羽軒抱元守一,雙耳不聞,紫氣一滾,只見數個星團盤繞在周身,跟着雙臂一擡,只聽一聲呼嘯,數丈長短的紫龍搖頭擺尾,望着金色虛影咆哮。
隨即只見一點亮光極是刺眼,似乎光中藏着萬千柄利劍直刺而來。秦雪涵雖在羽軒身後掠陣,但這時不免也用玉手擋了一擋。
隨即一聲轟然巨響,風暴滾滾而起,捲動地面沙石,半晌才消。
秦雪涵見對方彎着腰呼呼喘氣,但周身元氣消散,不覺一聲驚叫,俏臉漲紅,忙轉過身去。
羽軒面色也是一黑,原來對方這時竟身無寸縷,渾身光潔溜溜,不禁“嘿”了一聲道:“陽逸啊陽逸,你這是賭輸錢,把衣服也當了嗎?”
陽逸面色漲紅,雙手護住襠部,怒道:“你若不願幫我,便少來取笑。”
羽軒一笑,除下外袍扔給他。陽逸穿好衣服,才咬着牙道:“老子真倒了八輩子血黴,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看上了我這身衣物,我從城中一路走來,穿一件被偷一件,到了剛纔竟將我渾上下唯一一套衣物給偷了去,不得已才向你討要。”
羽軒哈哈一笑道:“難怪你要渾身元氣籠罩,可你爲什麼不乾脆說明?”
陽逸面色難看地哼了一聲,道:“如此醜事我豈能跟你說?若尋到那個小偷,非得……”
“非得怎樣?老子就看你們陽家人不順眼,哈哈……”這時林中傳出一聲大笑。陽逸告辭一聲,便縱身追去。
過不多時,月色漸起,突然空中現出一片五彩霞光,一束光柱照到峰頂上。峰頂一片積雪,映着霞光,一片絢麗。
隨即半山腰處一片喊殺之聲,紛紛喝道:“別擋了老子的路,給老子滾開……”
羽軒一掌將一道身影震得吐血而退,心中暗想道:“黑子倩好手段啊,時間掐得如此之準,料定這幫人定會廝殺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