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喜酒麼,衆位大人應該知道在青塵殿,最好的東西便是從你們身後採集桃花所釀造出的桃花釀,主子之前已有吩咐,若是各位大人想要離開了,便每人贈送一罈桃花釀。”青一看着那些人神色不一的人,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笑道:“主子交待,那桃花釀便是給你們今日所要喝的喜酒。允許你們帶回家去與家中人一同分享。”
他話剛落,一時間那些人的驚呼聲又開始此起彼伏。
“……桃花釀!聽說那酒可是不尋常,千金難買呢。”
“唔,看來今日這桃花是沒法賞下去了,老夫早就垂涎已久了。得趕緊領了桃花釀回家去,”一位好酒的老頭動了動嘴巴一臉饞樣的道。
“唉……我這次可是爲了能與國師大人搭上關係,那賀禮幾乎都把我的半個身家都搭上了,到頭來竟就只得一罈桃花釀,實在是不甘啊。”一位站在後方的人抱怨道。
青一擡眼看了那人一眼,嘴角上的笑意微微冷了起來,他轉身衝身邊的青二道:“主子進去前曾經交待過,若是有人對這種安排不滿意的,便可任由你處置。”
他的聲音不小,可站在前面的那些大臣都聽到了。正準備與青一再理論一二,就見青一大人身邊的那位男人。也不知他是怎麼弄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又長又細的軟劍,只見那男人輕輕晃了一下手腕,那軟劍便發出聲聲的肅然聲,再配合那男人那雙幽深淡漠孤寡綻放着涼寒的眼眸,那些準備開口的大臣們便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
前面的異動,後方的人這會兒察覺到了,一個個都跟着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議論。一時間整個桃林竟是沒有一點聲響。
青一滿意的點了點頭:“想要賞景的人可以留下,想要回家的可以也先回去。你們今日所送的賀禮,即已登記入冊,待主子閒下來了自會抽空去查看,總歸不會忽視你們的心意便是。”
青一後面又交待了幾句便與隱一同往藏書閣裡面走去。
啓動機關移開了暗門,看見該在的那幾位長輩們都在了,而那兩位新人,也正在那幾位長輩們的見證下,準備開始拜堂儀式,他和隱便尋了一個角落站好,準備看熱鬧。
青一看着站在八卦陣中的兩人,心裡卻又在想着若是那些大臣們領到了主子特意賜給他們的桃花釀時,臉上會是什麼表情,真是遺憾不能欣賞到了。
自此事件過後,那些大臣們應該都會覺得今天這一天會是他們永遠都難忘的一天吧。
而外面有一些敢怒不敢言的大臣,心中覺得受了國師大人的欺騙吃了悶虧,便也沒有欣賞桃花的心思,甩袖而去。
卻在邁出青塵殿大門口時,看到好幾個侍衛正站門口。在他們的面前的長桌上面則是擺滿了裝酒的小罈子,他們的臉色便變得更復雜了,從來都沒有想到,那般猶如謫仙一般的國師大人,竟是這般的惡俗!
就那麼小的一個酒罈子,裡面還不知道能不能裝進二兩的桃花酒,國師大人這也太太太小氣了吧!
那位青一大人更是可惡,既然還特意交待說可以帶回家與家人共享。蒼天啊,他們自己一口就能給幹掉了好麼。
又想起他們這些日子苦思冥想的爲了讓賀禮更出彩更有份量更有價值,幾乎都是在他們的心頭兒上割肉。
如今,花費了大筆銀錢的賀禮竟只換回了這小小一罈的桃花釀,他們只覺自己的心血翻涌,頭腦發暈,卻偏偏還不敢在臉上表露出半絲的不滿來。
只能頂着一臉扭曲的笑意顫抖着伸出雙手接過侍衛遞過來的小罈子,再視若珍寶的把小酒罈子捧在自己的掌心處,腳步略顯踉蹌的往自家馬車而去。
這一天過的太刺激了,他們此時很需要安靜一下。
而此時,蘇清沫與離青正站在八卦圖像中,離青站在陽的方位,蘇清沫則是站在陰的方位。在陣圖的旁邊則坐着着季清水與李煙夫妻兩個。
按規矩,這男子在拜堂之時,位於高堂的正首位應該坐着的該是離青的雙親。可他的父母雙親早已去逝,離青自己也沒有其他血緣的親人,這長輩之位如今便由蘇清沫的父母來坐倒也不過違。
雖說,這樣還是很不符合規矩,但他們二人的結合本就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今天迎親之時離青所爲又屢次讓人跌破眼鏡。
按規矩新郎在迎娶新娘之前,是不能見新娘的。可離青不僅見了,連蘇清沫全身的新娘妝束都是由他一手打造。就跟是他嫁女兒似的,連紅蓋頭都是由他親手放上去的。
按規矩新娘出嫁之跡,本應該由其兄長揹着出家門,結果離青卻是從頭到尾都未假他人之手,自個兒樂癲癲的抱着媳婦兒出了門。
按規矩新娘在未與新郎拜堂成親之前,頭上的蓋頭也不能提前掀開的。哪怕是被風吹落掉了,都是意味着這樁婚事不吉利。
可離青倒好,纔剛出丈母孃的家門,那馬車都還沒有往前行走一步呢,他便抱着新娘出現在大家的眼前,當着大家的面擡手把新娘頭上的蓋頭給掀開了。
按規矩新娘在離家之後,上了馬車便可以走了。可蘇清沫卻是跪着衝雙親磕了三個響頭,這也就罷了,偏偏離青這個做女婿的也衝着他的岳父岳母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按規矩新娘入門後跨火盆,這也只是新娘一個人的事情,可離青卻是抱着她一起跨了過去。
按規矩新人拜堂應該讓貴客們觀禮,可離青不僅沒有讓那些觀禮的打算,就連喜宴都沒有要賜給他們的意思。
這一件件的事情疊加起來,蘇清沫嫡系血親的蘇林子那一撥人,如今再做瞧着他們這般荒唐的安排,已是一臉木然的接受了。
只見二人手裡拉着一團繫着大紅花的紅綢相對而望,眼中情意流動。
看着旁邊那幾位觀禮人的面部表情,蘇清沫自己也是忍俊不禁。
便對離青說道:“離青,今日這高堂之位坐着的即是我的父母,那是不是表示你這是要入贅於我蘇家啊?”
離青看着她笑的眉眼彎彎的模樣,緊了緊手裡的綢布,只覺得礙手的很。若不是這團東西,他此時應該握着她的小手蹂躪呢。果然他剛纔就應該把這團東西扔到那蘇明的老臉上去。
只是如今已經拿在手裡了,再甩過去,他那岳父和岳母肯定會生氣,他們一生氣,他的王妃便會受影響,他衝動不得。
心裡不舒服,便撇着嘴道:“只要咱們孩子的姓氏不改爲姓蘇,你想如何本宮便都依你。”入贅便入贅,那麼多出格的事情他離青都做了,又豈會在意這個。
蘇清沫還沒有說話,季清水卻率先搶過了話頭:“你此話當真?”
離青撇頭看向他,見他雙眼閃閃亮,便笑了笑:“岳父大人,小婿向來都沒有撒謊的習慣。”見岳母大人撇了撇嘴,便又道:“當然善意的謊言,除外。”
“切……”季清水一聽,當下切了一聲。他就知道這小子沒這麼好忽悠。
李煙在一旁掐了他一下:“你瞎說什麼,這都馬上都要到時辰了,趕緊開始,別真誤了吉時。”
季清水揉了揉被掐的地方疼的倒吸一口氣,見大家的視線都在看着自己,便也裝不下去了。擡頭看了一眼自屋頂折射下來的陽光,正好照射在位於八卦陣中間那兩位新人的身上。
便給了站在一旁的弟弟一個眼神,示意可以開始了。
左相蘇明點頭,挺了挺略微有一點點駝的脊樑,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清了清喉嚨,看着眼前那二人開始說道:“吉時已到,二位新人開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離青與蘇清沫依着蘇明的口號開始動作。只不過,也不知是他們中所站的位置不對,還怎麼滴,總之在最後這個夫妻對拜的時候,兩個人的頭雙雙碰在了一起,引得蘇清沫痛呼出聲,撲進了離青的懷裡。
坐在旁邊的季清水和李煙見此,抿着嘴相視一笑。
聽着這些人的嗤笑聲,蘇清沫紅着一張小臉,擡眼對着正低頭看向自已的離青瞪去。
離青笑着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確實很無辜。本來以他們二人這個距離是不可能碰到頭的,可就在他低下頭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腰眼上推了一下,他跟着就慣性的向前撞去。
雖說這被人暗算的感覺相當的不好,但在此刻這種時候,看着懷中的她滿臉的彩紅,他倒是樂得一見。
青一見自家主子沒有要追責的意思,便鬆了一口氣咧着嘴開始笑。
這時,隱又給兩人端上來兩杯桃花釀。
離青拉起蘇清沫的手,拿起準備好的針,在她的指腹上刺了一下,一滴豔紅的血珠子便自指腹的傷口中冒了出來,然後滴進其中一個酒杯之中。
接着又在蘇清沫疑惑的眼神裡,用針在自己的指腹上也刺了一下,同樣把血珠子滴落進另一個酒杯裡。
眼看着酒杯中的酒水與血液相融,離青便把已融入了自己血液的酒杯遞給了蘇清沫。自己則端起含有蘇清沫血液的那隻酒杯,與她挽臂相對,一臉慎重的道:“蘇清沫,喝下了這杯酒,以後的生生世世,論它鬼神魔怪,都將無法將你我開分。你可敢飲下這一杯?”
他這話剛落,不僅是蘇清沫愣住了,就連季清水這些人都愣住了。他下意識的想要出聲制止女兒千萬別喝,可身邊的媳婦兒卻給了他死死的一掐,讓他瞬間回過神來。
明白這事情太過重要,他們做父母的在今生可以爲她擇夫婿。可女兒以後的每一世輪迴會與誰相守,他們卻是沒有發言權的。
誰知道以後他們還有沒有福分做她的父母呢。
唔……不對,今天心肝兒在離家之前可是說過,若是有來世,她要轉爲做他們的父母。咦?這樣一來,那他和身邊這婆娘可不就成兄妹了麼?
這可不行,不行,堅決不行!
看來他得尋個時間與心肝兒說道清楚才行,唔,也得問問這小子,他剛纔所說的話可是真的能實現,若是真的,那就讓他給自己和身邊這婆娘也來一次。
蘇清沫看着離青,做沉思狀。眼見他眼中越發的緊張起來,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握緊手中的酒杯,低頭灌入口中,以實際行動給了他答案。
“有何不敢?”
在擡眼之跡,她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猶如煙花般璀璨的光芒閃過。
離青低頭,將杯中之物一口飲盡,回了四個字:“本宮亦是!”
季清水就看不得離青笑,就跟只偷着腥味兒的狐狸一般,得了心肝這一世還不夠,既然還把心肝往後的每一世都給謀算了乾淨。這讓他覺得把自己的心肝兒嫁給他,真的是虧大發了。
便對他擺了個臭臉道:“臭小子,看把你給得意的,現在這禮已經行完了,該給長輩敬茶了吧?”
離青裝作沒有聽到一般,反正都已經拜完堂了,酒也喝完了,他現在只想緊摟着懷中的人兒。
蘇清沫被他勒的有些喘不過氣兒,便掐了他一下:“還得給我爹爹和孃親敬茶呢,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兒。”
“嗯。”
結果蘇清沫等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便咬牙道:“那你不趕緊鬆開我!”
“別動,再讓本宮抱一會兒……”
此時的他心中思緒萬千,他只要一想着懷中的女人終於成爲他離青的人,且往後的生生世世都將與他在一起,他也終於可以把自己的姓氏冠在她的名上,讓外人喚她一聲離蘇氏,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好。
心,被一股溫暖的甜蜜的東西給填的滿滿的。
心,一直都處於激盪當中,讓他興奮的恨不得大吼一聲。
是夜,離青依着蘇清沫的喜好,早早的便把晚膳準備好。
蘇清沫看着屋子裡的一切,總感覺有些不自在,這皇宮中的宮殿太富麗堂皇了,讓她有種自己是灰姑娘的感覺。
來到窗戶前,準備看看外面景緻。
爹爹與孃親那些人,早在見證她與離青行完拜堂禮後,便被離青給打發回去了。
想起那些人離去時的曖昧表情,蘇清沫只能在心裡恨罵離青那貨太過不要臉!
聽着他之前的安排,似乎如今這整個青塵殿內,只有她與他兩個人,此時看來倒是太過安靜了。
偏過頭,正好看到離青正手端着一個托盤向自己這邊走來。
夕陽如虹,照在那男人的身上就像是給他全身都渡上了一層金光。讓他看起來更顯得神聖不可侵犯。一陣風吹來,將他身上那襲桃紅色的喜袍的袖邊與衣襬吹起來,使得他整個人都似要隨風飛去一般。
讓蘇清沫瞧的心中一緊。
隨着離青的接近,她這才發現他的臉頰似乎要比之前消瘦了不少。想起在景裡城他泡藥浴的事情,她的心裡便開始有些擔憂,他的身體不會是還沒有痊癒吧?可那離風兩位長老不是都被他給打發走了麼?若是他還沒有好痊的話,那兩位長老應該也不會離開的吧?
正想着,突然被人從後面抱住,離青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你在想什麼?”
蘇清沫抓住他的手,轉過身看着他,這般近距離觀察,他的臉頰確實是比之前要瘦了不少。
她擡手輕撫而上問:“看你似乎很疲憊,可是身體有哪裡不適?”
離青眼神微閃,隨後嘴角勾起一個邪邪的笑意:“怎麼?王妃可是在擔心爲你今晚的洞房花燭夜而擔憂?可是在擔心你夫君我晚上沒力氣?”
蘇清沫皺眉,在他的胸前掐了一下,瞪着他:“你瞎說什麼?我在跟你說正事呢。”
離青倒吸了一口氣,心想着,果真是母女一對,她這掐人的舉動倒是與他那岳母大人一般無二啊。
抓住她在胸前作亂的小手,一本正經的點頭道:“你輕點兒,本夫君也是在與你說正事呢。人這一生共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看,這洞房花燭夜可是排在第三位,可不是正事一件麼。”
蘇清沫被他燥的小臉發熱,便瞪眼威脅道:“離青,你再多說一句試試!”
“好好好,不說了真不說了,只是咱們現在也該去用晚膳了。”離青舉手投降,攬着她的小腰來到桌前坐下。
蘇清沫拿起筷子,看着面前這些菜色都是自己愛吃的,心裡很是感動。
她問:“離青,你以後會一直給我做飯吃嗎?”
離青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點了頭,承諾道:“只要本宮在一天,便會給你做一天的飯。”
蘇清沫皺眉,怎麼聽他這口氣,就像是一個命不久矣的人似的,讓她聽着心裡就怪怪的。
看着他爲自己夾菜的那隻手,似乎骨節也有些過份突顯。
她疑惑越深,便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離青,你的身體不會是真出了什麼問題吧?”
離青聽到她的話呵呵笑了幾聲:“怎麼?你還真是在擔心今晚的洞房花燭夜,本宮沒能力讓你滿意是不是?”
蘇清沫看着他眼中的笑意越發濃厚,心生悶氣,氣鼓鼓的拿起筷子便開始大吃。
泥煤的,這男人什麼時候能有個正形?明明沒成婚之前,他還是正人君子的模樣,怎麼前後差距這般大?
晚膳在離青時不時打趣幾句的過程中很快便結束了,離青讓人準備好了熱水,讓她先淨房沐浴。自己則是坐在牀榻邊從枕頭上拿起了一本冊子開始翻閱。
沒過一會兒,蘇清沫洗好了走出來。手拿一條棉帕子擦着頭髮,離青快速的把手中的冊子往枕頭下塞去。
起身走過去接過她的帕子準備給她擦頭髮,蘇清沫避開了去:“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能行。”
離青低頭,故意湊到她的耳邊說道:“無妨,待把你的頭髮擦乾,本宮再進去沐浴也不遲。你放心,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聽着他這曖昧的語氣,蘇清沫只覺得自己臉上都要着火了。
這隻流氓,還真是三句不離那事兒。
她……她她何時是與他說這個了?她只是不習慣被他人侍候而已。
只是,她現在若是解釋,只怕越描越黑,倒不如不迴應他。
------題外話------
唔唔,可算是今天多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