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只要你醒來,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聽到了沒有,我愛你,你聽到了嗎?至少,等我想起來,至少,別這樣死去,別這樣不甘地死去,別帶着對我的恨死去,劉正,我愛你,我愛你……”
徐艾只覺得腦裡非常痛,痛得她不知道該如何排解,頭顱不斷地撞他的胸膛,她淚眼婆娑地看着他的臉,無聲的痛哭,揚起的脖子上青筋浮跳,長大的嘴巴灼熱的呼吸全是絕望,她顫抖地捧着劉正的頭,頂着他的下巴,滔滔大哭,突然,手指碰到了一股溼意,徐艾一愣,淚眼朦朧地看着他,劉正的眼角溼潤,眼淚從眼角滑落。
她以爲是自己的錯覺,那眼淚,滾燙得很。
徐艾猛然尖叫,“醫生,醫生……沈大哥,沈大哥……”
沈醫生衝進來,徐艾彷彿是抓到救命的浮木一般,“沈大哥,他在哭,他還活着,他還有知覺,沈大哥,快救救他。”
沈醫生看着平靜的心電圖,非常難過,“小艾,他死了,你……”
“不,他沒死,沈大哥,他沒死,他還有知覺,他聽到我說話。”
“小艾,你別這樣,你這樣沈大哥……”沈醫生突然話音一頓,錯愕地盯着微微變化的心電圖,本來一潭死水的心電圖竟然有了漣漪,雖然微弱,但是……的的確確是心跳。
他一把把徐艾推出去,“來人,快,電擊準備。”
幸好剛剛的醫生護士助手都沒走遠,穆涼還在手術室外,誰敢走,手術室的門再一次關閉,徐艾崩潰地跪在地上,雙手撐着手術室的門,眼淚大顆大顆地落在地上。
如果有神明,我願意用我的愛情,我的財富,我的驕傲,我的所有去換取他的平安。
哪怕他想與我不復再見,我也只求他……
一生平安。
喬夏抱着徐小樹,小孩傷心欲絕哭暈在她懷裡,她把小樹交給穆涼,讓穆涼帶去休息,她要陪着徐艾。
這一次沈醫生出來很快,才半個小時,護士拿了兩包血進去。
“沈大哥……”
“小艾,你放心,我會還你一個健健康康的……朋友。”
徐艾眼前一黑,一直懸在高空的心,總算落了地,那一瞬間是昏眩的,渾身無力,彷彿親生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得知結果後,猛然一鬆。
人也暈倒在喬夏懷裡。
……
這個晚上,對於徐艾和喬夏來說,都是兵荒馬亂的一個晚上。
幸好的是,劉正停了下來。
心臟停跳了五分鐘,奇蹟般地又恢復了心跳,再一次活了過來。
手術非常成功,人還沒清醒,病情卻很穩定。
徐艾緊緊地抱着徐小樹,這個晚上的絕望,她此生不願意再重複第二遍。
警察來做筆錄。
穆涼也總算知道了事情的全過程,有人醉駕,差點撞上了徐艾,劉正是爲了救徐艾纔會被撞飛,那人出言不遜,罵罵咧咧,態度非常的惡劣。
這件事警局那邊會處理,穆涼一心只想劉正快點好起來,懶得去管這事,只是給警局施壓,就算是醉駕肇事,這件事不需要賠錢,不需要私了,就要人坐牢。
警局。
肇事者姓張,他的律師來警局見他。
“什麼事能說,什麼事不能說,你心裡自己有數。”
“那個女人答應我的事情呢?”男人特別張狂,“老子幫她教訓人,答應給老子的錢,一分都不能少,還有,一個醉駕傷人,人又沒死,賠點錢了事,能有什麼了不起的。這錢也是那個女人賠償,該給我的,還是一分都不少,否則,別怪我嘴巴大亂說話。”
“你還敢說,夫人要求的是給徐艾一點教訓,你撞的人是劉正,劉家的大公子,你以爲劉家缺那點錢嗎?”
“我管他是誰,我拿錢辦事,那個男人自己衝出來找死,怪我嗎?”男人一臉蠻橫,“這件事最好給我快點解決,最煩你們這羣有錢有勢的人,了不起啊。”
“現在情況有變,穆涼不肯私了,要你坐牢,劉家的律師出馬,肯定要判刑,夫人的意思很明確,一年一百萬,三年三百萬,再加上原來給你的那些,一分錢不少。”
“艹,要老子坐牢,你們做夢!一百萬,你以爲打發乞丐呢?”男人倏然站起來,“老子剛從監獄出來,休想把老子送回去。”
律師很淡定,“多少錢,開個價。”
男人吊着眉毛斜睨着他,一副流氓相,“一口價,一千萬,立刻打到我的賬戶上,不然我就翻供,醉駕和謀殺,那可是兩回事。”
律師說,“行,你的要求,我會傳達,你最好別亂說話。”
……
袁鳳蓮盛怒,“一千萬,他獅子大開口呢?做夢了他。”
茶樓裡,律師和袁鳳蓮各坐一旁,律師說,“徐夫人,請您息怒,如今劉大少爺沒有清醒,我打聽了一下,昨天晚上沒了呼吸判定死亡,雖然僥倖活下來,什麼時候醒來,還是一個未知數,四少的意思很明顯,劉家不缺錢,把人關進去,按照律法,醉酒肇事,他又沒逃逸,最多判三年,四少給警局施壓五年,到時候我會爭取,三年一千萬,就算買平安吧。”
袁鳳蓮憤怒不已,一拍桌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區區一點小事都沒做好,我讓他教訓的人是徐艾,他撞了劉正,還敢獅子大開口。”
袁家是黑道出身,這種事最好不能和袁家聯繫在一起,所以她派人找了一個剛出獄沒多久的流氓要給徐艾一點教訓看看,酒駕肇事,隨便把人弄殘廢,弄半死就行,她給一百萬。
那些亡命之徒,爲了一百萬,什麼不願意幹,別說讓他們撞人,殺人都敢。
現在事情變了竟然要挾她。
“夫人,我的專業建議是,花錢了事。”
“這種人,一百萬我都嫌多,他一輩子都掙不到一百萬,坐三年牢,出來就有一千萬,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現在買一個人坐牢五十萬一年就夠了,他以爲他是誰?”徐艾沒教訓到,惹了劉正,她是滿腔怒火。
只不過,教訓了劉正,也算是意外之喜。
只是,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如果劉正失去了繼承權,她就不需要在乎了。
如今,她還是忌憚的。
誰欺負了她的女兒,她不會讓誰好過的。
“夫人,醉駕和故意殺人,孰輕孰重,請您考慮清楚,再說,這筆錢對您來說九牛一毛,何必爲了這筆錢和一個亡命之徒計較。”
袁鳳蓮深呼吸,“知道了,讓他閉緊嘴巴。”
“是,我懂。”
……
喬夏走在醫院的長廊裡,頭有點發暈,醫院的氣味太難受,她昨天陪了徐艾一夜,又困又累,有點低血糖,再加上妊娠反應,胸悶氣短,非常想吐,突然雙腿一軟,手裡的包包落在地上,她眼前一黑,本以爲會跌在冰冷的地面上,一道鐵臂伸過來,把她圈進了懷裡。
熟悉的氣息,平復了她心裡的焦躁。
穆涼一手扣着她的腰,緊緊地抱着她,微風輕輕地吹起她的髮絲,劃過他的眼睛,入眼是一張蒼白到了極點的臉。
素顏朝天,脣色慘白。
她額頭上全是冷汗,彷彿很不舒服的樣子,微微閉上的眼睛,輕輕地顫抖着,像是最脆弱的蝴蝶。
穆涼咽喉滾動,彼此的氣息交融,親密無間,卻又彷彿離得那麼遠,無法靠近。
“你怎麼了?”
“頭暈,想吐。”喬夏無力掙扎,緊緊地攀着他。
手指抓着他的衣襟,努力讓自己覺得舒服一點。
她有時候運動過猛也會有這樣的情況,眼前一片黑暗,冷汗,胸悶,想吐,必須要躺一躺,或者坐下來才覺得舒服一些,如今靠在他懷裡,聞着熟悉的氣息,無比的安心和舒服。
穆涼看着她的手指,指節發白,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襟,那麼用力,彷彿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浮木,她的手放在離他心臟最靠近的位置。
掌心下的心臟,洶涌澎湃地表達了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蠢女人,不舒服你不早點說,我帶你去找醫生。”穆涼盛怒,她看起來那麼不舒服,竟然一聲不吭,昨天就不應該讓她陪夜。
喬夏的手指鬆開他的衣襟,錯愕地看着他襯衫上的皺褶,輕輕地擡頭,兩人離得特別近,他一低頭就能吻上她的脣,白皙的手撫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他卻遠在天涯。
“多謝穆先生關心,我的身體,我自己會操心。”
喬夏往後退了一步,十分疏離,令人陌生得彷彿從未見過面,她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轉而低頭拿起自己的包包,她只需要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寶寶在抗議。
“你會操心什麼?你會操心昨天就不應該在醫院陪一夜,跟我去看醫生。”穆涼拽着她的手往沈醫生的辦公室脫,粗魯又霸道。
喬夏氣急了,低頭想咬他,猛然看到他手腕上一排牙印,傷好了,印記卻在,傷口結痂脫落,只剩下粉色的印記,一排粉色的牙印。
她錯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