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管道從93年提起，到96年正式立項，可是爲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規劃出來？尤科斯公司畢竟是一家公司，沒有政府的牽頭，這條管道的建設計劃根本不可能被杜馬通過。首先，尤科斯公司爲了得到我們國內的資金支持，將工程發包給國油，這就是一個敗筆。俄羅斯管道建設公司可不是一家小公司，他們控制了俄羅斯國內的大部分管道建設，還在造船，鋼鐵行業擁有龐大的利益集團，尤科斯公司的這個計劃首先就面對一大羣的反對者。”
“後來，尤科斯公司又拋出了計劃，將這條安大線改成了安納線，起點還是安加爾斯克不變，不過將終點從中國大青改成了俄羅斯的遠東港口納霍德卡。原本他們是想把日本和韓國兩國政府也拉進來，爲這條管道建設出力，可是現在中日兩國爲了這條管道的建設鬧的不可開交，更是讓這個計劃變成了一個笑話。”
“第三個原因就是這條管道的起點問題了，安加爾斯克雖然距離遠東更近，但是在這裡只有尤科斯一家公司的利益，不管是盧克石油，還是西伯利亞石油公司都對這條管道的選址提出反對，因爲管道的起點從這裡開始，根本沒有照顧到其他石油公司的利益。但是這三個條件都不如最後一個理由重要，偏偏卻是尤科斯石油公司無法解決的。”
康學東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乾兒子竟然有如此開闊的眼界。在他的印象裡，陳默還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學生，可是現在卻恍惚給了他一個這是一個指點江山的大人物的感覺。他忍不住問道：“什麼原因？”
“那就是尤科斯石油公司的老闆霍多爾夫斯基與俄羅斯政府各界不可調和的矛盾。據我所知，霍多爾夫斯基已經決定參加明年的大選，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當上總統，可是爲什麼還要競選呢？那因爲他想給俄羅斯的政治人物們上一堂教育課，他想要告訴他們，自己隨便一個動作，都可以讓所有人疲於應對，以此警告所有人。不要將鬥爭的矛頭指向他。”
“霍多爾夫斯基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他是俄羅斯的首富，他很有錢，可以做他想做任何事。在政治上。他在俄羅斯有一大批追隨者，在國外也有一大批的支持者。可是他的驕傲會爲他帶來滅頂之災，因爲他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損害到了俄羅斯的利益以及國際形象。所以，他推動的這條管道建設計劃。註定得不到政府的支持。明年上臺的普京也是一個非常強硬的政治人物，等到他羽翼豐滿之後，他一定會對現有的寡頭動手，首當其衝的不會是霍多爾夫斯基，因爲他太顯眼。但是隻要是霍多爾夫斯基提出的計劃，註定不可能成功。”
“你的意思是想在與西伯利亞石油公司洽談供油合同之外，同時開始推進石油管道的建設？”
陳默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是俄羅斯百廢待興之際，我們中油有龐大的資金支持，而俄羅斯需要的就是資金，這種合作是共贏的。”
“但是你別忘了。這其中的政治性需要，我們撇開國油，重現規劃一條管道，這其中的政治風險會很大。成功了還好說，如果不成功，我們包括鄭總都會很被動。”
“乾爹，所以我們一開始不需要張揚，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做宣傳。”
“那你如何能保證現實會按照你的推測來發展，要知道。未來的局勢如何變化，都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沒有人可以控制一切，我們只需要引導着局勢按照我們的希望發展就好了。這次去俄羅斯，我希望乾爹您能按照我的計劃來做事。只需要再過半個月，您就可以知道，我的所有近期推測都會出現，屆時乾爹您就會相信我的話了。現在看起來我是在走鋼絲，很危險，但是事實會證明。一切都在我的預測之中。”
雖然覺得冒險，但是康學東也不希望這次商業合作就此擱淺，所以只要陳默不是提出太瘋狂的計劃，他還是決定按照陳默說的做。“那你想我怎麼做？”
“首先，要跟別列佐夫斯基承認，在您的旗下，有一個國際關係研究小組，對俄羅斯的局勢非常瞭解，只有這樣，別列佐夫斯基纔會更加重視我們的能力。”
“這是一件小事，實際上，這樣的研究小組有很多。只是我們一般是按照現實發生的事情進行分析，而不是像你一樣進行預測。”
陳默笑道：“當幾天之後，葉利欽辭職，普京上臺，您就會知道我的預測沒有錯了。現在我的一切計劃都是圍繞着普京成爲總統來安排的，所以，在普京沒有坐穩總統寶座之前，您可以不把我的話當真。但是如果普京真的坐穩了總統寶座，我們就要按照我的計劃，在俄羅斯國內開展一系列的公關行動了。可以嗎？”
“當然！目前最主要的還是要跟別列佐夫斯基談妥供油的問題，你說的那些事，肯定要等到下次纔有機會談了。”
陳默擔心地說道：“別列佐夫斯基肯定會問您一些關於他的問題，關於他的處境，您可以用呂不韋的結局告訴他怎麼做。關於具體的應對措施，您不要說的太細，始終把握住交好普京，遠離政治，低調發展的方針就好了。”
康學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這是讓我到他面前當神棍啊！”
“乾爹，只要能給我們中油帶來利益，就是當神棍又何妨？”
“那倒是……好了，你現在跟我說說，他給你回扣款是怎麼一回事。”
“這件事主要還是我跟他提出了商業拆借纔出現了這個情況。我跟他提出了拆借一筆款子進行投資，他覺得金融投資的風險太大，轉而提出了在給我們中油供油的過程中，可以給我在每噸油的基價方面，下調一部分存到我的賬戶裡。”
“每噸給你提多少錢？”
“這個還沒有說，應該是要等到跟中油的談判結束，確定了交易價之後，纔會給出來吧。當時他還想着我有可能成爲他的女婿，所以在經濟方面幫襯一下，我想不會太少。”
“他真的把你當女婿看？”
“那是，我在倫敦住他家的別墅，開的都是法拉利，路虎。只是……”陳默不好意思起來，話鋒一轉說道：“現在看來，我這個女婿是當不了了，因爲納斯佳被薇薇這個丫頭給搶走了。”
聽到陳默解釋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康學東也被這個神轉折給驚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陳默竟然會被一個女孩子給“橫刀奪愛”了。
晚上的時候，陳默還要回到英格堡去住一晚，他的行李都還在那裡，晚上裝好行李，每天就直接出發去莫斯科了。康學東雖然覺得還有很多話要跟陳默說，但是想想似乎話都說完了，還是放他離去。
可是一一這個小丫頭見到陳默又要離開，非要纏着一起去玩。納斯佳家的房子可比中油辦事處這裡要住的舒服的多，還有兩個姐姐寵着她，比在這裡可要好玩多了。
帶着一一回到了英格堡，陳默才發現，她們兩個竟然也已經準備好了行李。“你們要去哪裡玩？”
“我已經答應了娜佳，跟她一起到倫敦過聖誕節。放心好了，你到莫斯科去辦正經事，我們纔不會去莫斯科打擾你。一一，姐姐明天也要離開了，你會想姐姐嗎？”
話剛問出來，一一這個小丫頭就哇哇哭了起來，抱着薇薇的腿，怎麼說也不肯放手。這一下，可把幾個人都心疼壞了，圍着她勸了一晚上，答應了她無數個不平等條約，纔算讓她止住了哭泣。
好不容易將她哄睡，陳默看了看納斯佳，忍不住跟薇薇說道：“你們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但是我希望你能謙讓着納斯佳一點。你的個性太強，她的太弱，要是萬一傷害到了她，她爸爸那邊就不太好解決了。”
“放心好了，我比你還要在乎她。並且我已經說服了娜佳不去美國了。我還有一年半就畢業了，畢業後回直接來巴黎，以後可能就在教科文組織工作了。她要是去了美國，以後還是會分隔一方，還不如讓她就在歐洲上學。”
陳默遲疑了一下問道：“那你想過以後嗎？”
薇薇看了一眼納斯佳，納斯佳感受到了她目光裡的愛意，甜甜的一笑。薇薇招了招手，她就從牀上趴了過來，貼着薇薇坐下。
薇薇將她摟在懷裡，用英語笑着說道：“未來那麼遙遠，我們只在乎現在。我們不想爲沒有發生的事情苦惱，以後娜佳跟着我浪跡天涯。或許等到厭倦的一天，安頓下來，找你借點種子，我們要個孩子。或許在未來，我們情濃轉淡，和平分手。未來怎麼說的定呢？”
納斯佳將頭貼在她的肩上，用一種陳默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說道：“你若不棄，我便不離。”
她們的姿態讓陳默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哼了一聲，站起身來。“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