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 飛劍

雲瀾見雲妙仔細瞧着很有興趣的樣子,本想送給姐姐算了,可是又實在肉痛,便吶吶道,“姐你喜歡,就送給你吧,…但是先給我玩兩天,不,三天可好?”

雲妙笑道:“瀾弟現在倒是大方了麼,…行啊,也不用三天,你什麼時候不想玩了就給姐姐吧,姐姐倒想琢磨一下這個是怎麼做出來的。”

雲瀾湊上去笑道:“姐,子平哥哥的院子裡可多有趣的物事了,還有會動的假人哩,可惜太大了,拿不動,不過子平哥哥答應給我做個小點的。”說着雙手比劃了下大小。

瑞娘啐了他一口,“頭一次上門就要這要那的,也不臊的慌。以後再不許你跟別家哥哥們隨便亂要東西。聽見沒,明兒就給我去學堂唸書去。”

原先在老家也是上着學堂的,自來了京城,因覺得他還年紀小,容易受影響,定要挑個先生好,裡面的學風正的學堂,才拖了這幾個月的。

雲瀾一下子苦起了臉,雲妙捏捏他的小臉,道:“乖,你現下成天呆在府裡只有來順兒陪你玩,可有多悶,去了學堂不是能認識許多新朋友麼?”

雲瀾一想也是,又想到自己蒐羅了那麼多的好東西,都沒個同年紀的人聽他炫耀也的確無聊,這麼想着,倒是高興了許多。

雲家仨人回了府,到了夜裡,雲晨問起經過,瑞娘大致說了,聽得上官三夫人對他們很是客氣周到,也不由得欣喜,畢竟能有這麼一條跟權貴交好的路子,可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不枉他們當年看顧上官公子一場。

瑞娘也很滿意這一次做客,夫妻兩人談了會兒上官家,雲晨說起雲妙要和她師父去出遠門的事,瑞娘直到現在還是很不情願,也不放心讓女兒離家那麼遠,而且還不打算帶丫環婆子!

雲晨當然心底也是不大讚同的,但想想這個女兒自小就有些不一般,他也曾見過雲妙使鞭,說不上是出神入化,也算得爐火純青…雲妙曾經玩笑般地演給大家看,她可以隔着十步遠打滅同一香爐裡的香,旁邊的香卻絲毫不動。

這種本事,他見過的人裡(當然雲中飛除外),還真就沒人有。

聽說習武之人,都是要在江湖上歷練一番,不知這回雲中飛是不是也有些這個意思呢?他雖然這樣想,卻沒有說出來,安慰了瑞娘幾句,夫妻二人親熱一番也就睡去了。

再不情願,瑞娘還是給雲妙師徒二人收拾了些行李用品。

送他們出府之時,恨不能千叮萬囑,雲妙少不得一一答應,終於和師父兩個坐上了遠行的馬車。

到了京郊東鋪鎮,雲妙就打發了府裡的馬車回去。師徒二人漫步在黃土路上,遠處的小鎮隱約可見。

雲妙笑道:“師父可喜歡坐船?”記得師父好象沒有暈船這個毛病。

雲中飛瞟了她一眼,“還可。”

“那咱們坐一下飛劍如何?”雲妙微笑地放出小墨,透着靈力微光的墨色長劍,浮在半空如一柄藏鋒的飛舟,這些年來隨着雲妙修爲的緩慢增加,小墨的空間也變大了許多,放出飛劍後的劍身也變成了原來的四五倍。足以坐得下兩三人了。

雲中飛目光一亮,望着這對於凡人來說神奇的一幕,若是當年在他年輕的時候叫他看見,他定不會要堅持習武而去修道了。而對於已到人生暮年的他,這一幕只是讓他大開眼界,讚歎世界之玄奇。

雲妙踏上劍頭的位置,將小墨穩住,笑看着師父。

“師父,請!”

雲中飛一派沉穩地邁上了空中的仙劍,看着不大的空間,卻在多了個人之後,又無形地向外延伸了些許,雲中飛感受着腳下的平穩,只聽雲妙發出一聲清笑,“要起嘍…”

隨着笑聲,那墨色晶瑩的長劍如離弦之箭沖天而起,不過數息二人一劍已經是身在雲層之中,那些大團大團各色各異的雲朵,眼看着直欲撲面而來,卻是被劍身周圍護着的靈氣擊得散成縷縷霧氣。

劍身在長空劃過,所到之處,有幾隻正自翱翔九天的飛鳥驚得錯了節奏,象被擊中了般直直墜落了下去,在將及低空之時才振動雙翅重新飛起。

雲中飛盤腿坐下,放眼四顧,萬里河山盡在眼下,天上星辰日月,似乎也可觸手以及,只覺心胸滌盪,塵事皆空。不由得從懷中摸出一隻酒壺,大大地飲了一口,笑道,“想不到我雲中飛浪蕩江湖六七十年,臨老還能過一回仙人的癮,哈哈哈…”

見師父開心,雲妙也不禁微笑,道,“原本到東原泊郡,飛劍也不過小半個時辰,師父既然喜歡,不若我放慢速度?”

雲中飛略一思忖,咳了一聲,“那倒不必,還是原先的速度就好。”

呵呵呵,坐飛劍的感覺再好,也抵不上師父去找小師妹的急切呀…

雲妙笑得滑頭,惹來雲中飛不滿地一瞪,便老老實實地辨別着方向,直向東原飛去。

到了東原泊郡,雲妙尋了處泊郡附近的荒山按下飛劍,師徒二人走着進了泊郡城中。

雖然幾十年沒有再來過,但泊郡城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城中的人物,都不相識了。

雲中飛走向記憶中的師父家的樓氏鏢局。那熟悉的院子格局並未變化,只是匾卻換了。

雲妙納悶地問,“咦,怎麼是孫家客棧,莫非師父你記錯地方啦?”

雲中飛又看了看院前那三棵毛桃樹,如今已經長得一人抱不過來了,院右邊的向下延伸的青石階,階的盡頭一條小河,…沒錯,就是這裡。

“不如進去問下吧。”

二人進了院子,就有那店小二迎了上來,“兩位客官裡面請,不知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雲妙道,“先用飯再說吧。”

隨手扔給店小二一小錠銀子,那名年輕小二哥登時樂得眉開眼笑,殷勤地引了他們進了廳中,選了個好位子,張嘴就是報出一串菜名。

雲妙挑着師父常吃的點了幾個,方問道:“小二哥可是本地人?”

“正是哩,這位姑娘可要打聽什麼消息?”當店小二每天最快活的事就是碰上打賞了,一般打賞的,多數是要打聽什麼消息新聞,所以他自入這一行以來,就以蒐集各路軼聞八卦爲已任。

雲中飛自進了店就是面色沉靜,瞧着物事人非的院子,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

此時他便開口問道:“小哥,當年這裡記得是家樓氏鏢局,你可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客棧?那樓家人都去了哪裡?”

哎呀,小二哥撓頭了,“客官,小的是住在附近的,打小記事,這裡就已經是客棧了。”

雲妙問道:“請問小二哥貴庚?”

“…二十一歲零兩個月了。”還沒娶媳婦呢,被一個漂亮小姑娘問年紀,哎油,真有點不好意思呢。

雲中飛揮揮手,“算了,小哥自忙去吧。”

點的幾樣菜陸續上來,那先前的小二哥送上最後一道菜時,熱情地補充着這一小會兒的工夫,他自旁人那裡補充得來的消息。

“客官,方纔我問了我們店裡年紀最長的雜役,果然二十六年前,這裡是叫樓氏鏢局,不過那年樓家當家的過世,他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便關了鏢局,把這處院子賣掉了,據說那大女兒嫁到了附近的王家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