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年年高
溫宴重新泡了茶。
霍以驍把空了的茶盞推過去時，指尖觸到了溫宴的指尖。
冷冰冰的。
霍以驍蹙眉，左右看了看。
角落裡擺了炭盆，這會兒也燒着。
霍以驍自己怕熱，剛纔兩人又一直在說話，因此他也沒有意識到，這屋子裡的炭盆不太夠。
溫宴實在過於畏寒。
即便邢媽媽曉得她狀況，屋裡已經多添了，可對溫宴來說，好像還是不夠。
“我讓人再添兩個炭盆。”霍以驍道。
水很涼，冷得直接發麻。
“我喜歡吃這個，”溫宴拿勺子盛着，給霍以驍看，“嚼勁兒不同。”
“不麻煩，”溫宴笑道，“和片兒川差不多的做法，就是面換成了年糕。”
而朱茂他們，霍以驍也喝了幾盞，又隨意吃了兩口菜。
明州的方言，霍以驍聽不懂，溫宴拿官話又說了一遍。
誰家新郎新嫁娘，洞房之夜，能不在屋裡待着卻到處跑？
霍以驍道：“不麻煩的就好。”
溫宴喝了一口熱湯，勺子在碗裡尋了尋，找到一塊年糕角。
而溫宴嫁過來，除了那些嫁妝，這小小的廚房裡，也添了很多食材。
我愛慈城年糕，我愛年糕的那個角角。
定安侯府裡最常備的是明州的水磨年糕，這種年糕無論是炒是煮，都不容易爛，且絲毫不粘牙，很得老夫人青睞。
而手爐和炭盆，只是外部因由，不治本。
話又說回來，誰家大喜的日子，跟他們兩個似的，坐下來說話說了這麼久。
待反應過來，他腳步一頓。
邢媽媽一言難盡地看着他們兩個：“驍爺、夫人，你們這是……”
待聽說是主子們要弄點熱乎的吃食，廚娘忙道：“您現在開始揉麪，怕是要費不少時候。”
溫宴瞭然了。
等來年夏天，他們挪去其他院子裡，把正院改一改，添上地火龍，到明年此時，火龍燒起來，就不會冷了。
霍以驍嚐了一口，年糕勁道，與片兒川相似的做法，差不多的食材，吃起來又另有一番滋味。
霍以驍看着熱騰騰的年糕湯，應了聲“好”。
就不能知會他們底下人，弄好了給送過去嗎？
熱菜熱飯，是身子熱乎起來的根本。
倒扣了個盤子做蓋，裝入食盒裡，霍以驍仔細提着，與溫宴兩人回了正屋。
他正想着，鍋子裡的年糕湯也熟了。
邢媽媽應了，轉身就去安排。
他也不知道溫宴的方言準不準，聽着是有些想笑。
年糕冬日好保存，這回安氏進京，帶過來許多。
霍以驍想，正屋裡還是得有火，京城的冬天長，下雪時冷，化雪時更冷，光炭盆還差點意思，只是今年急着住了，來不及好好修整一番。
豬油入了熱湯，瞬間化開，輕輕一攪，香氣四溢。
溫宴見霍以驍重新坐下，忍笑道：“我其實沒有去年那麼怕冷了，季太醫的調理極有效果，現在手涼，是今兒一整天都沒有吃過一口熱食了。”
還是去廚房找吃的。
廚娘道：“夫人孃家那兒送來的，說您喜歡吃，讓廚房裡備一些。”
“好吃吧？”溫宴的眼睛裡全是笑意，“三叔父上回說，‘薺菜肉絲炒年糕，竈君菩薩伸手撈’，我下回炒給你嚐嚐。”
他下帖子請來的客人，大家將就個心意，舉杯碰過了，就算周全了。
平時都是條狀的，過年時還有魚狀的，取個好兆頭。
霍以驍又道：“屋裡炭盆不夠熱，媽媽再使人添兩個。”
人家小兩口樂意這會兒去廚房弄吃的，她管那麼多做什麼，還是聽吩咐就好。
這個時候，又怎麼還會有丫鬟媽媽們就守在不遠處的？
想笑之後，也很想吃。
兩人在桌邊坐下，一人一碗年糕湯。
溫宴盛了兩碗，又從瓷罐裡舀了白豬油，往兩個碗裡各添了一勺。
臨安城的年糕口感偏軟，連桂老夫人吃着都說沒勁兒。
霍以驍挑眉。
“餓了，去廚房尋口熱的。”霍以驍道。
果然，口感大不一樣。
溫宴左右看了看，見盆裡泡着切好的年糕，她伸手捏了捏。
是了，別家也許會在外頭留人手，主子們有什麼事兒，也不至於尋不到人，但他和溫宴兩個都喜歡清靜些，邢媽媽曉得他性子，歲娘和黃嬤嬤亦然，他們兩個連用飯都不需其他人，就溫宴一面用、一面佈菜。
其實，霍以驍也是一樣。
溫子覽時不時就會從明州捎一些回府。
邢媽媽：“……”
鍋子也行，片兒川也可，熱騰騰的下肚，能暖和不少。
條狀的年糕切開後，不同於規正的年糕片，也會有兩頭的年糕角。
算了。
霍以驍看着溫宴忙碌。
總不能此時此刻，出去轉一圈尋人，就爲了添兩個炭盆吧……
霍以驍看了一眼，低頭在自己的碗裡尋，找出一塊來，送入口中嚼了嚼。
兩人裹上雪褂子，一塊出了屋子。
醃菜有現成的，溫宴切了點肉絲，起鍋炒了，再下醃菜與年糕。
邢媽媽的眉頭皺得全是紋路，比當年與溫宴鬥智鬥勇時更加頭痛。
“我做一碗年糕湯？”溫宴回頭問霍以驍。
年糕年糕年年高。
幾口熱茶，效果遠遠抵不上。
避了？
“你一說，我也想吃口熱的了。”霍以驍道。
他上次的明州之行很是匆忙，吃食都是從簡，但也聽過明州民間的一個說法。
廚娘曉得溫宴手藝，自不多參與。
這會兒時辰倒也不晚，溫宴當機立斷，決定去廚房裡轉轉。
溫宴低頭看了眼雙手，恍然了，笑道：“還行，沒有那麼冷。你這會兒找人，人全不知道避在哪兒呢。”
剛纔的席面上，該喝的酒還是得喝。
這兩個主子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她早就應該習以爲常了。
到底是竈臺邊，溫度高了很多，溫宴即便解了雪褂子，看着也沒有那麼冷。
溫宴與霍以驍進了廚房。
迎面風大，霍以驍替溫宴擋着，結果，剛出院子，半道上就見到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邢媽媽。
廚娘是西花衚衕調過來的，驚訝之後，又趕緊問安。
這等宴席，不管是什麼客人，主家都不可能吃飽喝足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回了正屋，就拿溫宴的點心填肚子。
屋子裡，邢媽媽已經又添了炭盆，比先前暖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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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