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出其不意
聽了這話，霍以驍“呵”地笑了聲。
小狐狸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霍以驍想說，他不想那萬兩銀子打水漂。
只是話到了嘴邊，他還是頓住了。
喉頭滾了滾，霍以驍對上溫宴的視線，道：“是啊，關心你。”
話音落下，他清晰地看到小狐狸那滿滿都是打趣的眸子倏地一收，露出了驚訝和意外。
就這麼一瞬間的變化，讓霍以驍心情大好。
小狐狸花招多，一開口真假參半，他每次都會被溫宴的思路給帶跑了。
對付她心血來潮一樣的招數，想堵住她的嘴，就一定要出其不意，先說一些出乎溫宴意料的話。
極其難得的，霍以驍在這個常人該入睡的時候有了濃濃的睡意。
溫宴回到桌邊坐下，沒有去收拾茶具，用手輕輕揉着黑檀兒的背。
科舉之途，中與不中，雖有運氣一說，但實力更是重要。
霍以驍在抽手之前，又揉了兩下。
他終是睡了過去。
溫宴的頭髮差不多都幹了，披散下來，手指擦過長髮，只覺得柔順細軟。
霍以暄的意外並不是落榜，而是性命之憂。
彷彿是在猜測，霍以驍的話是真心的還是糊弄人的。
暄仔苦讀了那麼多年，不能叫那些人給攪局了。
他記住了手掌在溫宴頭上摩挲的感覺。
她能大刀闊斧地劈開層層高牆，不被那些防備給攔在牆外，也是因爲霍以驍“喜歡”她。
他得再小心一些。
一如在臨安時，他曾經打趣地說過，若無意外，中舉不在話下。
霍以驍難得勝了溫宴一回，尤其是，這種出其不意的戲碼還是溫宴最喜歡用的。
他的書房與霍以暄的相隔不遠，此時看去，能看到裡頭還亮着光。
他有些記不起來與溫宴有關的夢到底是什麼內容了，但他想，應當是一個好夢。
不像話，其實也挺好的。
不給溫宴發揮的機會，他直接發力，躍過院牆，落到了宅子外頭。
只是那些開朗，在被接入宮中後的成長歲月裡，給消磨光了。
他原本不會是這樣的。
甚至，溫宴還知道，若她沒有主動回宮，若霍以暄英年早逝，霍以驍的性情會比現在更加偏執，滿是陰霾。
意識模糊着，呼吸平緩下來，四周安靜至今。
宅子外的衚衕裡，霍以驍已然融入夜色之中，快步離開了這裡。
她一直都知道，霍以驍是個防備心重的人。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越發使人愉悅。
“打個商量。”溫宴小聲道。
以前是溫宴拿他當貓逗，他反其道而行之，又有何不可？
沒有了柒大人，誰知道還會不會冒出來捌大人、玖大人。
溫宴熟悉那個陰鷙又心狠的霍以驍的，但她卻不希望他再變成那樣。
這個時辰，自不可能再入宮了，他也不想回漱玉宮，便依着習慣，回了霍家大宅。
哪怕他不承認，也會給溫宴留一扇門，聽她的那些“胡話”。
有些倔強，有些彆扭，可那份倔強和彆扭，讓溫宴心疼。
再過半年，霍以暄就要參加秋闈，他對功課、消遣、休息的安排很是嚴格。
這是霍懷定給霍以暄定好的路，霍以暄這些年就是這麼走的，霍以驍希望他能平平順順地走下去。
這也算是一種“大仇得報”？
溫宴望着他消失的身影，慢慢關上了窗，按下插銷，靠着牆，雙手覆在腦袋上，彎着脣笑了起來。
還有溫宴。
霍以驍回到自己的房間，梳洗過後，躺在了牀上。
思及此處，霍以驍揚了揚眉。
霍以驍擡起手，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掌。
不得不說，溫宴的這一招，挺好用的。
溫宴把手挪到黑貓的下巴，慢悠悠地撓，換來幾聲咕嚕。
天亮的時候，霍以驍睜開了雙眼，一夜好眠讓他神清氣爽。
這並非狂妄，而是他知道自己的實力。
霍以驍沒有去打攪。
他的夜視好，哪怕沒有光線，還是能看清掌心、五指。
倦意漸漸涌了上來。
霍以驍以前還說她小姑娘家家的不像話，現在，他也沒有像話到哪裡去。
否則，就得輸了。
她想要他能坦率一些，甚至，偶爾還能“淘氣”一些。
這話說的，溫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霍以驍很少揉黑檀兒，倒不是他不願意，而是黑檀兒不太配合。
見溫宴睜大着眼睛看他，驚訝與意外比先前更重，霍以驍道：“我有些明白你爲何總抱着貓了，確實挺好揉的。”
那這一次，滄浪莊被他們鏟了，徐其則不會再被人當槍使，方家那兩兄弟沒有了機會，霍以暄能高高興興地去看桂榜了吧。
他做了幾個不同的夢。
桌子上，黑檀兒趴着打瞌睡。
發現溫宴在盯着他的手，霍以驍猜她小腦袋瓜子又在想什麼壞主意，他難得勝一回，怎麼會讓小狐狸逮着機會再扳回一成？
溫宴的那個夢裡，霍以暄死於滄浪莊的那壺酒，他甚至沒有等到放榜，就已經逝去。
雖然他也說不上來，當時怎麼會突然來了那麼一下，但看小狐狸吃驚的樣子，實在叫人愉快。
黑檀兒的耳朵動了動，身子卻沒有挪，好像是睡迷糊了。
他從牀上坐起來，披上衣衫。
暄仔憨歸憨，也會呼朋喚友去踏青、吃酒，但他念書很刻苦。
就像今天這樣。
再過兩年，霍以暄還得參加會試，考進士，入翰林。
愉悅到，霍以驍擡起了胳膊，手掌按在溫宴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擼了兩下。
只看霍以驍和霍以暄相處，就能知道，他也曾經有過開朗的時候。
溫宴顯然是被霍以驍的“出其不意”給懵住了。
能乖乖摸兩下腦袋，已經是黑檀兒心情極好了。
總算不是他每一回都琢磨小狐狸哪句話真、哪句話假了。
與暄仔喝酒，和黑檀兒打架，還有溫宴……
“下回，給他揉兩下嘛，”溫宴說着，“好不好？”
溫宴揚着脣，笑容從眼底眉梢溢出來。
油燈的昏黃光亮從溫宴的側後方照過來，映在她的眼睛裡，她就這麼看着霍以驍，一瞬不瞬的。
一更。
二更還是會晚，我儘量早點，感謝大家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