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場舞的類別在布斯巴頓的堅持下被定爲維也納華爾茲。
事實上這確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維也納華爾茲隱約也被稱爲圓舞曲,相比起普通的華爾茲舞,維也納華爾茲動作相對少,技巧也少了很多,考慮到有許多來自麻瓜家庭或者非貴族巫師家庭的學生在此之前並沒有接觸過正規的社交舞,維也納華爾茨更爲年輕的學生們可以很好地掌握。
“——優雅,翩躚,熱情,奔放。”這是布斯巴頓魔法學校校長馬克西姆對於維也納華爾茨的評價。
……但無論如何——
再又一次地左腳左腳絆住右腳之後,斯科皮鬱悶地想,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麥格教授來教他們怎麼跳舞。悠揚的圓舞曲在此時此刻聽來簡直是魔音穿耳,鬱悶地瞥了眼克魯姆和芙蓉,斯科皮發現後倆者也許根本不需要參與這個專門的舞蹈學習——他們自己就能應付得很好。
勇士們聚集在一起訓練的時候,男女的步子是分開訓練的,當大夥兒不得不湊在搬空了長桌的不同教室裡擠在一團訓練,這才叫噩夢的開始。
“記住你們的步子,掌握好基本節奏——蓬、嚓、嚓,蓬、嚓、嚓。”麥格教授面容嚴肅地站在講臺上,用監督他們把甲殼變爲鈕釦的那種語調說。下面嗡嗡地開始竊笑起來,斯科皮終於得到了一些安慰,這很好,至少不是他一個人覺得這太可笑了。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如果我能連續左轉180°三下再毫無反應地右轉180°三下,我還該死的讀什麼書?”頭暈目眩之後,斯科皮抱怨說,“擁有這樣美好的天賦,我怎麼就不去報考飛行員算了呢?”
“因爲飛行員的選拔能把你歧視到你出生的時候臍帶打的是蝴蝶結還是水手結。”作爲舞伴,飽受折磨的哈利面無表情地說,他真的受夠了被斯科皮瘋狂的踩腳——就算他還有耐心,他的腳趾也受不了了,“我現在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受了馬爾福的指示來把我踩成瘸子的。”
斯科皮停了下來,抱臂冷眼看着哈利笨手笨腳地進入左轉八小節的動作,然後勾起脣角冷笑:“用不着我來,你現在已經是了。”
哈利不理他,惱火地換了只伸錯的腳,繼續進入原地左旋轉動作,斯科皮說了一句還覺得不開心,繼續道:“還有,我得提醒你救世主先生,是你自己屁顛顛地跑來斯萊特林長桌邊兒上邀請我的。”
“我纔沒有屁顛顛呢。”
斯科皮衝滿臉義憤填膺的格蘭芬多男孩假笑:“別那麼敏感,我只是覺得需要一個形容詞。”
“赫敏永遠被矇在鼓裡,她以爲你是一個多麼純真可愛善良的男孩。”哈利嘟囔着,“她建議我應該來邀請你——就算我堅持了很多天你應該跟馬爾福纔是天生一對。”
“得了吧,赫敏真可憐,她又不是你媽,你不是非得要聽她的。”
“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哈利腳下頓了頓沉下臉,碧綠的瞳眸變得暗沉了些,“我確實是個孤兒。”
斯科皮愣了愣,鬆開了手臂自然垂下,然後投向似地舉起雙手:“好吧,我爲我不恰當的比喻道歉。”
他頓了頓,然後不太樂意地哼了聲,又說,“至少你現在不是孤兒,布萊克教授正熱情地看着你呢。”哈利猛地一愣,擡起頭看,果然西里斯不知什麼時候進了教室,此時此刻正站在滿臉惱火的麥格教授身邊傻呵呵地看着他和斯科皮,哈利覺得心裡舒坦了些,衝他的教父展顏一笑。耳邊是斯科皮又一次略微清晰的冷哼。
還有麥格教授的咆哮——
“注意你的腳下!波特先生!你正在把維也納華爾茲跳成活生生的鬥牛舞!”
周圍的學生停下了訓練的步伐,扭過臉打量着他們滿臉充血的勇士,大夥兒善意地鬨笑起來。
……一天下來,除了正常的上課之外所有的休息時間幾乎都被拿來練習跳舞——奇怪的是沒有人原地抱怨這個,甚至大多數的格蘭芬多,通常他們是最先開始抱怨的人,而這一次,顯然每一個人都打定了注意絕對不要在自己的舞伴面前丟臉什麼的。
介於斯科皮不認爲自己有做出頭鳥的勇氣,於是他忍氣吞聲。與此同時,還要承受來自德拉科的冷待遇——這個奇怪的貴族少爺,沒人知道他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在斯科皮把自己的手弄得半殘廢之後,他甚至在斯科皮用左手笨拙地擺弄餐具時,把他面前的鱈魚餅體貼地爲他分開——這樣,斯科皮就能只用叉子就完成晚餐。
但是德拉科就是不願意跟他說話,一個字也不。
成天擺着一副非誠勿擾的冷豔高貴臉。
“他脖子這麼仰着那麼多天了,怎麼都不累?”又一次晚餐結束後,斯科皮看着德拉科毫不留戀離去的背影跟扎比尼抱怨。
扎比尼嘖嘖地搖搖頭:“事實上德拉科在過去的十五年裡都是這麼做的,我只能說他已經習慣了。”
這麼說讓他跟自己好好說句話還屈尊降貴了?斯科皮鬱悶地想了想,後緩緩道:“我受夠了麥格教授的舞蹈教程,也受夠了和波特每天爭鋒相對——潘西,我現在反悔想去緊緊抱住德拉科的大腿會不會被他一腳踹開?”
“不會。”潘西甜蜜地說,“他可心疼着你呢,男孩。”
斯科皮嘴角抽搐手一抖,叉子掉進盤子裡發出輕微的“匡”聲。
“說實話,我也覺得你們該和好了,最近長桌上氣氛很糟糕。”扎比尼溫和地提醒。
“這麼說佈雷斯,你也覺得我該道歉?”斯科皮有些緊張地坐直了身體,“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換句話說,我都不覺得有錯。”
“用不着道歉,男孩,這確實不是你的錯。”潘西哼了聲,飛快地瞥了眼阿斯托利亞,後者坐在不遠處自己的位置上,全然無知似地優雅地用小銀質冰凍勺子將餐後冰淇林送入口中。
斯科皮沒注意到潘西的異常,他盯着面前還沒吃完的晚餐,乾巴巴地笑了笑:“不是我的錯,難道是德拉科的錯?你看他那個樣子,像是要準備道歉的姿態麼?”
“再過一百年可能會。”從來不怎麼參與對話的諾特忽然插嘴,斯科皮聳聳肩撇撇嘴,表示無限同意他說的話。
而潘西顯得完全不以爲然,她放下甜點勺子,隨口道:“我認爲都是波特的錯。”
扎比尼說:“我同意潘西的觀點。”
諾特:“完全同意。”
高爾:“和就是事實。波特就不該來邀請你——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克拉布,把那盤布丁拿給我謝謝。”
“………”斯科皮想了想,總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勁,但是想半天想不出之後,只好點點頭,“雖然不知道波特錯在哪——好了高爾別這麼看着我,我纔不是天鵝。……總之我會跟德拉科談談的……“他頓了頓,最後猶豫地站起身來,“夥計們,如果明天早上沒有在早餐桌上看見完整的我,記得在公共休息室的每一個角落找我——包括馬桶裡面。”
說完,他邁開步子,以悲壯的姿態追着德拉科離去的步伐離開了禮堂——至於晚餐後的舞蹈訓練還是見鬼去吧,他現在正忙着去討好一名至少賞心悅目的教師兼陪練……當然,他並不是對麥格教授有任何意見,絕對不是。
……
晚餐還沒有結束,大多數人還留在圖書館或者禮堂裡。所以當斯科皮走入公共休息室的時候,裡面只有德拉科一個人。後者正靠坐在最靠近火爐的位置——這是他最喜歡的位置,德拉科身體健康,但是相比起一般人來說,他十分畏寒。
鉑金貴族聚精會神地翻着一本古老的紅書皮封面的書籍,火光照耀在他半邊臉上,在陰影的承託下這讓他的五官變得更加立體——即使同樣身爲男生,斯科皮有時候也覺得德拉科是絕對英俊的……雖然大多數的情況下潘西堅持認爲德拉科是“漂亮”。
斯科皮顛顛地蹭了過去。
在德拉科身邊安靜地坐了一會兒,開始坐立不安地移動自己的屁股。需要說明的是,要說服貴族雲集的小崽子們去坐它,斯萊特林的沙發必須意味着“非常柔軟”這個詞語,在斯科皮不安地動來動去時,整個沙發也開始不再安靜。
有那麼一刻,斯科皮看到德拉科翻書的動作頓了頓,但是隨即叫他失望的,那一頁終究還是翻了過去。
斯科皮做了個鬼臉,不安看了看時間,還差十五分鐘七點——七點過後,公共休息室就會人聲鼎沸……好吧,那是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但是至少熱滿爲患還是有可能的。於是清了清嗓子,斯科皮湊近了一些,說:“德拉科?”
搭在書縫邊緣的手頓了頓,斯萊特林王子懶洋洋地擡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嗯……”斯科皮絞盡腦汁,最後憋出來一句,“我手疼。”
說完,他就想立刻抽死自己。
手疼!我看你是腦抽筋啊!
但是出乎意料的,這句話效果挺好,王子殿下居然真的將注意力從書上收了回來,他微微蹙眉,盯着面前略微緊張的小臉看了會,很想告訴他壁爐的火光將他臉上的緊張放大得連毛孔也沒放過,但是最後,德拉科只是收回目光,淡淡地說:“去找龐弗雷女士。”
“她肯定在吃晚餐,打擾別人晚餐是不禮貌也是不對的行爲。”斯科皮飛快地說。
“…………”德拉科沉默片刻,最後嘆了一口氣合上書,在斯科皮熱烈的注視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儲物櫃邊上,沒多久他就回到斯科皮身邊,蒼白的指尖捏着一小片完全風乾的暗紅色花幹,也許這就是傳說中昂貴得需要三百加隆一份的龍爪根鬚,德拉科將三百加隆湊到斯科皮嘴邊,說,“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