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手上有一個時間轉換器,那麼我們也許可以把時光倒回大約兩個半小時前德拉科剛剛離開禮堂那會兒。事實上,認真地說起來,禮堂大門被甩上發出的巨大動向把德拉科自己都嚇了一跳,如果身邊有人就能發現,德拉科站在空無一人的禮堂外走廊裡站了好一會兒——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自己爲什麼生氣——一個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跳舞確實不像話,但是說實在的這事兒並不值得他發那麼大的活。
前幾天自己還隨口胡說,讓波特邀請格雷特來着……德拉科腳下頓了頓,下一刻又快速地邁開步子,“以前怎麼不見該死的波特那麼聽我的話?”他鬱悶地嘟囔着,對斯萊特林地窖入口的兩條蛇說了口令,蛇嘶嘶地推着芯子給他讓開了道。
斯萊特林常年陰冷潮溼,爲了孩子們的健康,爐火在一入秋的時候就被家養小精靈們保持二十四小時不熄滅直到春末夏至。坐回溫暖的爐火邊,德拉科煩躁地扒開柔軟的鉑金色頭髮,長呼出一口氣,不得不正視自己一個問題:看來潘西說得對,有時候他對斯科皮的保護欲有點兒過了頭。
——但是說實在的,只要他高興,這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壞事兒。
看在梅林的份上,他是一個馬爾福。
這麼想着,德拉科終於釋然了些,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伸手懶洋洋地從能夠得着的地方摸了摸,他將一本擁有紅色封皮的書拽到自己的面前——這本書具體從哪裡找到的德拉科已經不記得了,也許是斯萊特林的儲物櫃,或者是有求必應屋的某個角落裡——德拉科猜測這是一本某個學生從圖書館禁區非法帶出來的書,那上面記載了有關靈魂的信息,內容稱得上是非常邪惡……甚至比大部分他能接觸到的馬爾福莊園隱藏書庫裡的黑魔法書籍更加邪惡。
而最近他都在讀它,並將它隨手放置並不擔心誰好奇心旺盛會去翻一翻。現在這本書好好地放在原本的位置,只是從打開的狀態變成合上了,負責打掃衛生的家養小精靈體貼地再裡面做了個特殊的魔法標記,德拉科一翻開正好就是昨天他停下來的位置。
滿意地勾勾脣,他聚精會神地開始看了起來——經過過於長篇複雜的靈魂緒論與警告,現在他終於進入到了正文,寫書的人開始詳細講述如何將靈魂一分爲二。
“靈魂是需要承載物體的,”蒼白的指尖劃過古老的書頁,德拉科自言自語地念着,忽然嗤嗤低笑了起來,什麼東西能配的上一個高貴純淨的馬爾福的靈魂?他想了想,最後決定,也許只有霍格沃茨四位偉大的創校人的遺物纔有這個資格——
比如格蘭芬多的寶劍。
自己的寶劍裡綴入斯萊特林家族的靈魂,也許會把格蘭芬多從棺材裡氣的跳起來。嘆息着翻過一頁,忽然身邊的沙發一沉,顯然是有個人悄然無聲地跟進來,坐到了德拉科的身邊。
鉑金貴族頭也懶得擡,只是聚精會神的看着自己的書,過了一會兒,才漠然緩緩道:“我記得二年級早上第一節有課,格林格拉斯小姐。”
身邊的人沒有回答他。
德拉科挑挑眉:“我還以爲你翹的課已經夠多了?”
阿斯托利亞臉紅了紅,然後微微扭頭眨眨眼,在火光的照耀下稚嫩精美的臉龐顯得十分可愛,:“可是我翹課都是爲了和你在一起。”她一改在人前向來冷漠的神情,異常溫柔地說,“分離咒我在一年級的時候就掌握了,就算缺課,期末考試也不會難倒我。”
誰管你。德拉科在心中默默道,他當然不能說出來,於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正準備將目光重新投回膝蓋上的書中,一隻白皙的小手伸過來,將書搶走,在德拉科微微蹙眉的時候阿斯托利亞將書塞到身後的靠枕下,甜甜地微笑:“你生氣斯科皮和波特一塊兒參加舞會嗎?”
“不關你的事。”德拉科神情淡漠。
“如果沒有我,你會邀請斯科皮嗎?”
德拉科想了想,“嗤嗤”噴了噴,道:“不知道,你爲什麼不問我會不會邀請潘西?”
“好吧,”阿斯托利亞想了想,小手抓了抓斯萊特林外袍,“我想說,我也會吃醋的。”
德拉科挑起眉,勾起脣角饒有興致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繼續發表下文。
“你剛纔的表現讓我下不得臺,幾乎所有斯萊特林都知道馬爾福家和格林格拉斯家在未來十年內會有一場婚姻聯誼。”阿斯托利亞顯然努力想讓自己顯得冷靜一些,但是她在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做不到,“你當着所有人的面這麼做了——簡直就是在坐實那些可怕的謠傳。”
“什麼謠傳?”
阿斯托利亞閉上眼:“你和格雷特在一起。”
德拉科頓了頓,隨即開始低沉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阿斯托利亞敏感地反問。
笑你蠢。德拉科微微眯起銀灰色的瞳眸,仔細看就會發現笑意並沒有到達他的眼底,和讓格林格拉斯家的二小姐開始感到不安,而出乎意料的,德拉科在停止了笑之後,略微嘲諷地問:“你需要我給你什麼補償?”
“向所有人證明我。”金髮姑娘撩了撩頭髮,冷靜地說。
“我記得我已經邀請你參加聖誕舞會了。”
阿斯托利亞搖搖頭,她垂下頭,顯然陷入了另一番掙扎,片刻之後她擡起頭,向鉑金貴族那邊靠了靠,雙手攔上一動不動的四年級斯萊特林的脖子,湊近了些,輕聲道:“吻我。”言罷,將溫暖的雙脣往前靠了靠,主動附上始終無動於衷的少年冰冷的脣瓣。
從頭至尾,德拉科並沒有給予過多的迴應。
他甚至懶得提醒坐在懷中這個女人,她只是半隻腳踏入了馬爾福家而已。而在德拉科心甘情願地在婚姻約定契約上簽字之前,她可以從任何她以爲自己是的角色變爲……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