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真的都瘋了。”在熱鬧的討論聲中,潘西忍無可忍地搖搖頭,“這麼多姑娘等着他去邀請,他爲什麼偏偏非得來咱們斯萊特林——然後千挑萬選地找了個男生回家。”
“也許是因爲之前你們說我喜歡波特的傳言被當了真。”斯科皮像個沒事兒的人樣聳聳肩,“喏,德拉科又生氣了——我得一會得提醒他,是他自己要求波特來邀請我的。”
潘西都開始同情德拉科了,朝天花板用力翻了白眼,姑娘毫不客氣地說:“那只是開玩笑。”
“總而言之,總比我聖誕節不得不打包回家好。”斯科皮嘿嘿笑,想了想覺得自己佔了便宜似的。
“有沒有人告訴你,勇士是要跳開場舞的。”潘西面無表情地提醒。
斯科皮的笑僵硬在臉上。
三秒鐘之後,他說:“沒有。”然後,刷地站了起來。
“哦坐下傻孩子,你的早餐還沒有吃完。”扎比尼似笑非笑地探過身子。
“我得趕在波特離開禮堂前告訴他,我後悔了。”斯科皮綠着臉說,“我纔不要跳開場舞——見鬼,我爲什麼要跳舞?看在老天爺的份兒上,我連廣播體操都做不好!”
潘西猛地擡起頭,聽起來挺感興趣的:“什麼體操?那是什麼?——聽起來似乎對調整身形有好處?”
“傻乎乎地聚集在一起伸胳膊伸腿——即使是大雪天,所有的中國孩子都痛恨的東西。”斯科皮伸長脖子,“波特在哪呢?他走了嗎?”
“中國的孩子每天都有舞會嗎?即使是大雪天?”潘西還是抓着自己關心的話題不放,只有看到斯科皮已經完全沒心思回答自己的時候,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別找了,他已經離開了——就在德拉科離開後沒多久,說實在的斯科皮,在大庭廣衆之下接受了波特的邀請轉個頭卻又後悔,這是十分失禮的事情。”
斯科皮無力地跌坐回桌邊,捂臉痛苦地在指尖縫隙裡□:“你總在不恰當的場合注意這些有的沒的,潘西。”
“事實上,我只是認爲在格蘭芬多面前,我們必須比斯萊特林更加斯萊特林。”斯萊特林姑娘愉快地說,“如果不想丟人,就去學着討好德拉科,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從來沒見過比他更會應付社交場面和舞會的人了。”扎比尼沉吟着想了想潘西的話,最後同意地點點頭。
“而這個人剛剛當着全校的面把禮堂的大門摔到我的鼻子上——我是說,如果他能做到,他肯定會這麼做。”斯科皮乾巴巴地嘲諷。
“誰要你答應波特來着,活該。”坐在潘西身邊的達芙妮·格林格拉斯笑嘻嘻地調侃,“真失望,剛纔我還挺緊張,心想要是波特來邀請我我該怎麼辦。”
潘西冷笑一聲:“省省吧,達芙妮,救世主纔不會來邀請一隻騷狐狸跳舞。”
“喲,我也不覺得他會來邀請我身邊某頭母牛。”
“閉嘴吧,小賤.人。”
“如果你肯先閉嘴,淫.蕩的婊.子。”
在姑娘們的爭吵中,斯科皮飛快地瞥了眼教師席,聞信不知所蹤,西里斯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這邊——看上去就像他剛剛看見了波特娶了兒媳婦回家似的那麼喜慶。二年級斯萊特林抽抽嘴角扭開臉頭疼地扶額,而他身邊的扎比尼正用一種愉快的語調嘆息,女生們表達友愛的方式永遠都讓人難以理解。
……
當自己一個人坐在魔咒課上課,而阿斯托利亞直到上課鈴響起都沒有走進教室的時候,斯科皮終於後知後覺開始變得不安——就好像早餐的南瓜汁裡面摻進了過量快樂魔藥似的,現在斯科皮覺得自己終於睡醒了,並越發覺得自己早上的樂觀像個傻瓜。
這節課還挺重要的,她能去哪?
好像自從德拉科離開,就沒看見阿斯托利亞了。
…………好吧,德拉科。
他那下摔門可真夠用力的,不是嗎。
椅子上如同紮了無數的小針,斯科皮開始坐立不安。
這節課教的是分離咒,可以將擋在面前的灌木叢分離開來——弗利維教授是這麼說的。但坐在斯科皮前面的一個拉文克勞認爲其實這是一個惡作劇魔咒,因爲大家通常都用來把敵人的褲子撕開個大洞。當拉文克勞正爲這番言論引來了不少笑聲並得意洋洋時,誰也沒注意到在他身後的斯萊特林異常低調地只是單手撐着頭,心不在焉地揮着手中的葡萄藤赤楊染色魔杖。
擺在他面前的樹葉壓根就沒有分開的跡象,完好無損地躺在原地。
“dissen——dissener——不對,該死。”斯科皮微微蹙眉不耐煩地扯過課本再次確認了魔咒的正確發音,可是今天就好像梅林要跟他作對似的,他背了咒語忘了節奏,背了節奏就記不全咒語,要麼就是忘記在發“s”音的時候腕部必須的抖動動作——最後,毫不懷疑再不下課,面前鮮嫩的樹葉會被他的魔杖戳爛而不是用魔咒一分爲二。
終於在就要下課的時候,弗利維大聲宣佈要求大家把分離的樹葉交上去——“不要妄想用你的手撕開來矇蔽我,我敢保證區別我一眼就能看書來。”魔咒教授在講臺上來回渡步,歡快地提醒。
斯科皮嘴角抽搐,默默地將正準備死開的葉子扔回桌面,不死心地又看了眼,看了看四周正亂轟轟擁擠着爭先將自己的作業放到弗利維教授特別準備的籃子裡的同學們,男孩鬼迷心竅地舉起魔杖飛快道:“dissendium!(左右分離)——嗷!”
紅光飛快地從魔杖尖端射出,樹葉四分五裂,連同他放在桌子邊的左手,袍子被魔法撕開一道大口子,鮮血爭先恐後地從傷口裡冒了出來。最先注意到這個的是麥拉弗蒂娜,這個平日表現柔弱的姑娘驚恐地捂住臉,瞪大眼發出一聲尖叫:“天啊!弗利維教授!”
教室裡鬨鬧聲猛地一靜。
弗利維教授撥開人羣,直接從桌子上一路跑跳到斯科皮面前:“好了格雷特先生,舉起你的手——這個咒語不該唸的那麼快,否則威力會變得超乎你的想象,是我的錯,我該提醒你們的——”他邊自言自語,邊飛快地衝斯科皮鮮血直流的手施了幾個咒。
出血止住了,但是傷口並沒有完全癒合。
“傷口太深。”弗利維教授不太滿意地評價,“我恐怕您不得不去一趟龐弗雷女士那兒了,小格雷特先生,”矮小的教授掀起13看看書;網地瞥了一眼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的斯萊特林男孩,“魔法力量根據施咒人的心情不同會發生奇妙的變換,你們還小或許並不能瞭解這個——但是我必須要在今天提醒大家,將來你們會面對非常多需要依靠內心的情緒才能完全施展出來的咒語,所以,我很奇怪是什麼讓您的心緒變得如此不定,格雷特先生。”說到最後,弗利維事實上已經變得十分溫和了。
可是他說話的內容還是讓斯科皮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了沉,於是只好含糊地嘟囔了些零碎的句子,然後故意在讓自己掩埋在其他二年級斯萊特林小心翼翼的簇擁下離開了魔咒教室。
“——諾尓嘉女士,麻煩您護送格雷特先生去醫療翼,先去醫療翼——除了那兒,哪兒都不是首選。”
弗利維教授在一羣浩浩蕩蕩離開的斯萊特林身後不放心地強調。
“好吧好吧,弗利維教授還真是什麼都知道。”麥拉弗蒂娜不滿地撇撇嘴,“我想讓你去斯內普教授那兒來着,他的癒合藥劑效果要好得多。”
“哦行了吧麥拉弗蒂娜,”斯科皮無力地說,現在他不得不想的真正傻子似的舉着自己的手,以免肌肉拉傷讓傷口更疼,“這種魔咒錯誤,我都能想象斯內普教授對此會有什麼評價了,我可不想再被罵一次。”
……
在醫療翼,斯科皮甚至沒來得及坐下,龐弗雷女士抱怨着學生們總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比較粗暴地灌了小管紅色藥劑給他,那味道斯科皮這輩子不想再嘗第二次。看着連連做鬼臉,整張臉都成了充滿皺褶的包子的斯萊特林,龐弗雷女士這才稍稍變得和善一點,她抓過斯科皮的手,淺淺地摻了兩圈繃帶:“不要碰水,不要亂動,最好也不要搬動有重量的東西——唔……”她猶豫了片刻,最後說,“如果你願意去接受斯內普教授的奚落,那麼就去問他要一點兒龍爪根鬚含在嘴裡,那會讓傷口癒合得更快。”
“不願意。”斯科皮斬釘截鐵地搖頭。
龐弗雷女士就像預料到了有這麼一個回答似地,無奈道:“那你就痛着,最多明天早上就能好。”
以斯科皮爲首,呼啦啦一大羣二年級有模有樣地給醫療室醫師道謝,目送齊刷刷離去的綠色身影,龐弗雷女士面部表情變得柔和了一些,最後嘟囔着“斯萊特林們”,露出了少見的微笑而後轉身繼續自己剛纔被打斷的感冒藥劑配置工作。
一路跟同學們討論着黑魔法防禦課上穆迪教授留下的論文題目,二年級斯萊特林們最後終於回到了位於地窖、溫暖的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那裡早早就坐了兩個人。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他倆捱得不算遠,但是也不太近——至少是一個誰都看出來他們幹過什麼的距離。
在二年級們交談着走進休息室的時候,德拉科正低頭漫不經心地翻看一本書,他靠着沙發,火爐的火光印在他半張臉上,面容平靜,太不出有其他多大的情緒。斯科皮飛快地掃了一眼阿斯托利亞的雙脣,發現確實比早餐的時候紅豔一些。
撇撇嘴,他決定收回屁顛顛跟德拉科道歉的計劃。
“今天你們怎麼這麼齊?”阿斯托利亞臉紅了紅,從德拉科身邊站了起來。
“我們剛從醫療翼回來。”麥拉弗蒂娜聳聳肩,“斯科皮受傷了。”
爐火邊沙發上,四年級斯萊特林動了動,微微蹙眉無聲地擡起頭來。那目光並不是特別友好,銀灰色的瞳眸冷漠且帶着一絲之前被掩飾得很好的陰鬱。
那束目光紮在身上怪難受的。斯科皮裝作沒發現,窘迫地衝阿斯托利亞笑了笑:“分離咒出了點簍子。”
“不止一點兒。你袖子上全是血,課桌上也有。”麥拉弗蒂娜不贊同地說。
來自某處的凜冽目光立刻從臉上換到了別的地方,我想是袖子。斯科皮尷尬地撓了撓臉,咧嘴傻笑。
“啪——”
書本合上的聲音。
從頭至尾一言不發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從沙發裡站了起來,全身上下衣服整整齊齊沒有一絲曾經在沙發上坐過的痕跡,相比其他,二年級斯萊特林的首席破破爛爛的衣服簡直像個叫花子。
德拉科目不斜視地穿過比他矮上一個頭的低年級來到儲藏櫃邊,沉着臉狠狠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掏出個小紙包,在衆人還沒來的急看清楚之前,帶着可怕的氣勢轉過身來,這一次,他直直向二年級們走來,在被圍在中間的男孩面前停下,伸出手捏住他冰涼的下顎強制性地往下拉了拉,將一片冰涼的東西塞進他的嘴裡。
“素(是)……什麼玩意兒?”剛開始的苦澀讓斯科皮呸呸了兩聲,在德拉科嚴厲的目光下他繃緊背脊老老實實地閉上嘴,最後一絲甘甜從舌尖化開。
“我猜是龍爪根鬚。”在德拉科開口說話之前,阿斯托利亞對微微一笑,溫和地對斯科皮說。鉑金貴族被接了話,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最後也沒多說什麼,重新坐回了沙發上他的位置去。
二年級們忍受不了不自在一鬨而散了去。斯科皮在原地站了會兒,看德拉科似乎也沒打算要打理自己,自討沒趣地默默轉身回到宿舍,他需要換一件衣服。
關上宿舍的門,餘光猛地瞥見門邊的鏡子,斯科皮這才發現就算在暗淡的燈光下自己的臉色也蒼白得可怕,他盯着鏡中的自己好一會兒,最後嚴肅地對自己說:“我沒有用苦肉計,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