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在黑暗中的他的臉,可是眼前卻越來越模糊。
北冥流觴擡手按住我的眼睛,輕淺的說:“睡吧,這不過就是一場夢,回去之後,所有都夢醒如空。”
我的眼淚緩緩的流了出來,染溼了他的手心,卻忽然困頓的睜不開眼了。
等我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自從月魔姬復活之後,已經很少看到這樣豔陽高照的早上了。
我忍不住擡手遮住眼睛,北冥流觴則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看着外面,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形成一圈金色的痕跡,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直視遠方,也不知道他在看着什麼。
來到這個異界之後,他就心事重重,是怕再也回不去滅世了吧。
我倒私心裡覺得,回不去會更好一些。
“我們一定會回去的。”北冥流觴好像感受到我的想法,忽然回過頭說。
我嘆了口氣,轉身洗漱去了,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每一個不同的空間,都有自己的法則,在我們那裡可以結陰親,向地獄換取金錢財富,甚至是力量和長生不死,但是,在這裡斷然沒有這個說法。”沒想到北冥流觴卻先開口了,他這樣說完,我頓時有些錯愕。
昨夜如果不是我想得那種結陰親的話,那麼爲什麼死狀都是一模一樣,連擡棺材的那幾個人都同出一轍。
“我見過兩次結陰親的鬼,我能確定昨夜看到的,就是結陰親。”
北冥流觴又轉回去看向窗外,幽幽的說:“你說的沒錯,我也確定那絕對是結陰親,所以這兩個世界絕對有想通的地方,那邊的陋習被這邊學到了,甚至兩邊的人還互有來往。”
“所以說,你就想通過這件事找到回去的方法,對嗎。”
北冥流觴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出門去,我想了想,也快步跟了上去,他閒適的在村子裡遊走,就好像尋常散步一般。
我跟着他大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說:“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每一次犧牲我時,心裡都是什麼滋味,有沒有過一絲內疚。”
他一言不發,忽然轉頭看向村子裡最有氣勢一戶人家,這戶人家院牆足有一丈多高,琉璃瓦鋪頂,硃紅色的大門外,立着兩隻威武的獅子。
“這等氣勢,同我的千歲府也有的一拼。”北冥流觴皺着眉,似乎有些不高興的說。
我也覺得奇怪,在這偏僻的村子裡,怎麼會有如此富貴的人家。從門前的獅子就可以看得出,這家不止富貴,還有權勢,而且我能感覺到,從宅子的深處隱隱的散出一股陰氣。
“莫不是他們在做那損德喪德的勾當,用女子的性命,同地獄換取這些浮華,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就是人類,你一心想保護,甚至不惜想殺了我,阻止我滅掉的人類!”北冥流觴露出譏諷的表情,冷冷的說。
這一刻,我竟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迴應。
“我們進去拜訪一下這家主子吧,難說還能遇到老熟人呢。”北冥流觴似笑非笑的說着,就想那件宅子走去。
然而走了沒幾步,村長就不知從哪冒出來,一下擋在我們面前,說:“兩位貴人,這屋子可去不得。”
北冥流觴雖然頓住了,但是卻一言未發,反而是我,有點好奇的問:“爲何去不得,是哪裡的皇親國戚在這裡定居嗎?”
那村長面露恐懼之色,渾身顫抖着說:“你們不要問了,反正不要靠近那房子,是爲你們好。”
北冥流觴忽然開口,不鹹不淡的說:“這世上還未有我不能進的屋子。”
說完,他不理會村長,大步走了過去,村長想要拉他,卻被瞬間彈飛,雖然力量不大,但也將他震暈在百步之外。
我忙跟上北冥流觴,他甚至連門都沒敲,一腳將那硃紅色的大門踢開。
“何人膽敢闖我朱府。”從宅子深處傳來一陣低沉暗啞的聲音。
不知爲何,我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北冥流觴負手而立,譏諷地說:“朱家,不是諸葛家嗎,諸葛愛卿,真沒想到還能再這樣的地方遇見你,你還在重操舊業。”
我心中一驚,諸葛?無論是諸葛天墨,還是那個諸葛老太婆,都應該不存在了呀,那還有誰,莫不是諸葛夙峰?
從那低沉的聲音中,我實在聽不出來是諸葛家的哪一位。
“狂妄小徒,在此大放厥詞,我朱家也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話落,一股凌厲的黑霧就從院子中竄了出來,直接將我們籠罩住了。
我只覺得眼前忽然一片黑霧,本以爲北冥流觴會出手阻止,沒想到他卻一動不動。
“觴,你在哪?”不一會,黑霧竟然將我們完全阻隔開來,等我反應過來之後,北冥流觴已經被淹沒了。
“呵呵呵……”一陣怪笑在耳邊響起,我感覺一雙雙冰冷的手,向我我了過來,我現在沒有一點力量了,又回到當初那個軟弱的我,除了逃跑躲避,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然而現在,連反抗和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我的雙腿被那些手緊緊抓住,那力量幾乎就要將我的雙腿捏碎,而扯出胳膊和脖頸的力量也在拼命的用力。
我忽然想起那個血肉模糊的少女,她是不是就是這樣被殺死的。
“不要……”我拼命的大喊一聲,一陣劇烈的顫動,那些抓住我的手被震開來,北冥流觴一把將我扯出了黑暗。
雖然他表情仍舊鎮定自若,他我卻看到他臉上微微出汗,儘管是這樣的小把戲,他對付起來卻能如此吃力嗎。
難道說,來到異界他的力量也被削弱了大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貿然闖進來豈不是自找苦吃?
然而,這時北冥流觴卻還大放狂言,高聲說道:“這點雕蟲小技,又豈能奈我何,再不快快現身,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時,屋子裡緩緩走出一個人,等他來到近前,我忍不住說:“父親,你不是和姐姐同歸於盡了嗎?”
許是太過震驚,我稱呼還沒來得及改,這話也是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