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棟的兩個手下出來了,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其中一個竟然就嘔吐起來,吐得很厲害,差點就把黃膽給吐了出來。i^
另一個輕聲問道:“莫所,怎麼辦?”莫棟說道:“向市局彙報吧!”嘔吐的那個問道:“那這屍體呢?”莫棟想了想:“先別忙着動他,市局的人來了再說吧。舒處,你們還是到我家裡去住吧,這裡已經不能再住人了。”
“嗚嗚……”
雖然聲音不是很大,可正好此刻大家都沒有說話,所以聽得清清楚楚,這是哭聲,女人的哭聲。莫棟說道:“在樓下!”他拔出槍來就向樓下跑去,老虔婆輕聲叫道:“別魯莽!等等!”可莫棟已經衝下樓去了。
舒逸緊緊地跟上了莫棟,謝意他們只得跟着飛快地跑下樓,那個還在嘔吐的警察見大家都跑了,他望了一眼有屍體的房間,心裡滿是恐懼,也跌跌撞撞地跑下樓來。
莫棟肯定那聲音是從一樓傳來的,所以他直接衝進了堂屋。
那哭聲又響了起來,這次舒逸率先衝到了側屋,手中的手電向屋裡掃去,後面的人也跟了過來,舒逸的手電光停住了,舒逸也呆在那兒。
呆住的不只是舒逸,他身後的人也象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全都停止了動作,因爲他們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女人背對着門,坐在一張高凳子上,對着牆壁上掛着的一面小鏡子歪着頭,輕輕地梳着長髮。
女人穿着一件紅色的衣服,紅得很是鮮豔,那分明是一件嶄新的嫁衣。
只是牆上的鏡子裡卻看不見女人的臉。
謝意先反應過來,他推開舒逸衝進了屋裡然後慢慢地向着女人走去。謝意的手中多了一根金黃色的細繩,他一邊走一邊說道:“巖芸?”女人的身子微微動了動,接着,她慢慢地轉過了身來,長長的黑髮遮住了她整個臉,她慢慢地擡起兩隻手,那兩隻手很白,白得就象寒冬的雪,十指上留着尖尖指甲,她用指甲扒開了遮掩住臉的頭髮。
一張臉緩緩地露了出來。
那臉色和她手的顏色一樣的慘白,偏偏脣卻特別的紅,紅得耀眼。
終於整張臉都顯露出來了,巖芸!竟然真是巖芸。i^
舒逸記得那張臉,老虔婆、莫棟都認識這張臉,巖芸的眼神很是空洞,她淡漠地看着舒逸,若有所思的樣子。
老虔婆大叫一聲:“妖孽!休得出來作怪!”巖芸的目光轉向了老虔婆,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微微泛着青綠。謝意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卻不曾想老虔婆會來這一大喝,謝意抖開他的“打鬼鞭”用力向巖芸抽去,可是他並沒有抽到巖芸,巖芸就這樣突然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而門外卻再次傳來了女人的哭聲。
老虔婆第一個衝出去:“我來!”謝意苦笑着搖了搖頭,這老太婆還真是一副不服輸的倔勁。謝意不敢大意,也跟在舒逸他們身後到了屋外。
巖芸一襲紅衣在月光下很是刺眼,她就站在吊腳樓外的一棵大樹下,她彷彿正冷冷地望着面前的這羣人,最後她的目光停在了舒逸的臉上。原本凌厲而冰冷的目光開始零亂,她歪了歪頭,象是在思考着什麼。
老虔婆想要走上前去,被謝意拉住了,老虔婆不解地望向謝意,謝意輕輕搖了搖頭。
莫棟和他的兩個手下沒有動,這樣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管轄範圍,抓壞人他們責無旁貸,可是捉鬼並不是他們的強項。
巖芸的喉頭微微地動了動,很艱難地冒出了一個字,聲音很小,可是舒逸還是聽清了,她說的是“舒”字。舒逸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我是舒逸!”
巖芸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象是有些激動,又象是有些恐懼。
舒逸走上前一步:“你真是巖芸?”舒逸踏上前一步,巖芸便後退一步,身子微微顫抖,就連謝意也懵了,他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舒逸停下了腳步,他說道:“如果你真是巖芸就點點頭吧。”
巖芸突然動了,她射向了莫棟!雙手直直地伸出,尖尖十指就要插向莫棟的咽喉。
莫棟呆了,站在那兒沒有任何的反應。
舒逸也彈向了莫棟,飛起一腳將莫棟踢倒在地,左手格開巖芸伸出的雙臂,右手就箍向巖芸的脖子!
謝意大驚:“別!”舒逸忙收回手去,巖芸扭頭瞪了舒逸一眼,她的眼裡流出了幾滴鮮血,巖芸的身影一閃,消失在黑暗之中。
舒逸說道:“爲什麼不讓我抓住她?”謝意說道:“你不能碰到她的皮膚!”老虔婆也說道:“養鬼的皮膚上有屍油、屍毒!”舒逸向四周望了望,沒有再看到巖芸的影子。
莫棟終於從驚恐中回過神來:“舒處,謝謝,要不是你我恐怕……”舒逸擺了擺手:“小事情,莫所長,你還是趕緊把錫特的事情向市局彙報吧。”
莫棟點了點頭:“嗯。”說完掏出手機撥打了市局相關領導的電話。
謝意說道:“先生,看來我們真的不能再住在這兒了。”舒逸搖了搖頭:“不,我就在這住下,你和虔婆跟莫所長回去吧。”謝意哪裡願意,他說道:“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兒。”舒逸沉下了臉:“這是命令!”
謝意苦笑道:“先生,你就不能不拿你那處長說事嗎?”舒逸說道:“放心吧,我總感覺這個巖芸不會傷害我。”老虔婆也說道:“嗯,我也發現了,她看你的目光很是奇怪,或許她還記着你吧!”謝意說道:“怎麼可能?養鬼是沒有前世記憶的,就算是有,養鬼人也會把它抹掉,這就是爲什麼養鬼大多會找嬰兒和孩子的原因。”
老虔婆說道:“可她看舒逸的眼神分明就很是迷茫。”謝意說道:“我倒覺得象是恐懼,她好象很怕先生的樣子。”舒逸說道:“這不就結了?她怕我,躲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傷害我?好了,就這麼決定了,你和虔婆都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一個人呆在這兒。”
大家都很擔心,莫棟說道:“舒處,雖然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是你要對付的不是人,而是鬼!說實話,對付這種東西,我覺得哪怕就算是小謝或者虔婆都比你強得太多了。聽我句勸,還是和我們一起回去吧,至於那具屍體,我想不會有誰會動他的。”
莫棟知道,發生了這樣詭異的事情,想要再留人下來保護現場是不太現實的,別人就不說了,就是他自己,此刻也不願意在這兒多呆哪怕一分鐘。
舒逸說道:“我已經決定了,你們都別再說了,去吧!”
衆人都拗不過舒逸,只得由着他了,謝意嘆了口氣然後掏出了那條“打鬼鞭”遞給舒逸:“既然先生執意要留下,那你把這東西帶上吧,遇到那些髒東西你就用這玩意使勁地抽它們,這東西叫‘翻天索’,又叫‘捆仙繩’,我師叔已經煉化了全部的符咒在上面,我想你或許用得上。”
舒逸微笑着接了過來,然後拴到了腰上。
謝意笑了:“你知道嗎?師叔得到這玩意的時候就是從一具死屍的褲腰上解下來的。”
衆人走了,只留下舒逸一個人,他沒有急着上樓,而是坐在那棵大樹下點了支菸。
今晚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太震撼了,他確定自己不會看錯,剛纔的那個紅衣女人就是巖芸,不,應該不能再稱其爲人,應該說是女鬼。舒逸從來都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可是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發生的這些事情完全地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他甚至懷疑這一切到底是幻還是真,他擡頭看了看四周,山村的夜晚上真實的,這棵老槐樹是真實的,月夜下這座低矮的吊腳樓也是真實的。
那巖芸呢?巖芸也是真實的嗎?
答案是肯定的,巖芸也是真實的,因爲舒逸很快就看到了她,她正站在一樓的護欄邊,雙手垂在兩旁,目光呆滯地望着舒逸,而她的眼角還掛着紅色的鮮血,不,那不是鮮血,更象是她的眼淚。
鬼也會傷心,也會哭泣嗎?如果會,那麼是什麼讓她掉下了如血般的眼淚呢?
舒逸的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見到巖芸他竟然一點都不害怕,他留下來更多的原因是因爲巖芸,他想再見見這個曾經的朋友,曾經給予他幫助的女孩。
舒逸站了起來,慢慢地向屋子走去,他走得很慢,生怕又把巖芸給嚇跑了。
舒逸上到了二樓的轉角,他加快了腳步,因爲這裡是他視角的盲點,在這個位置他看不到巖芸,他不知道轉上去的時候巖芸還會不會依舊站在剛纔的位置。
終於,他看到了那一抹鮮紅,巖芸還站在那兒,保持着剛纔的姿勢。
舒逸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巖芸,我知道是你,我是舒逸,你還記得我嗎?”巖芸緩緩地轉過身來,望着舒逸,她的目光又是一陣散亂,接着泛起了青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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