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舒逸他們就調查過,胡越的父親曾經領養過在沙漠中,或者那場大火中喪生的某個兵團的人的子女,而胡越的父親本身也是從兵團出來的,莫非他就是知情人麼?
但當舒逸他們找到胡越的時候,胡越卻苦笑着說他的父親早在十幾年前就患上了老年癡呆,神志不清,連生活都無法自理,不過舒逸還是堅持要見上她父親一面。
胡越把地址告訴了他們,她說父親還在鄉下,由繼母照顧着,她自己也很少回去,因爲她父親甚至連她也不認得了。
舒逸問胡越,在她父親生病之前孫凱是否經常去她家裡,胡越說孫凱一直很照顧她的父親,就是她父親生病以後孫凱還經常回去看他,胡越說她這個做女兒的甚至還不如孫凱。
舒逸和盧興對望了一眼,兩人心裡都在想,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很可能孫凱就是聽胡越父親說的那段故事,不過從孫凱的日記看來,那是半年前的事情,而胡越的父親卻已經癡呆了十多年了。
如果孫凱是在十多年前聽的這個故事,又爲什麼會在半年前的日記裡才作下了記錄,而且看孫凱字裡行間應該是才知道這事情不久。
盧興說胡越的父親或許並不是真的癡呆了,他一定是爲了保護自己,但是這個秘密在他的心裡埋藏了這麼多年,他甚至連自己的女兒都沒有告訴,又爲什麼會把它告訴孫凱呢?
另外,胡越說他是獨生女,莫非她就是養女,而並非他父親親生的?這樣他就更應該把實情告訴給胡越而不是孫凱。
舒逸笑了笑,盧興不愧爲老刑警,一眼就能夠看到問題的關鍵,舒逸說胡越是不是養女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他看過關於胡越和孫凱兩個家庭的資料,對於孫凱資料上的顯示有讓舒逸感到懷疑的地方,這一切要等見到胡越父親的時候才能夠揭曉。
他們來到了下榕村,打聽到了胡越家,這是一個獨立的院落,開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婦人,一臉茫然的望着舒逸他們:“你們找誰?”
盧興微微一笑:“請問這是胡品山家嗎?”
女人點了點頭,盧興亮明瞭身份,女人的臉色微微一變,她不知道爲什麼警察會找上門來,而且警察是從渝市來的,莫非是小越出了什麼事麼?
她拉住了盧興的胳膊:“是不是小越出事了?她怎麼了?”
盧興忙說道:“胡越沒出事,我們是來找胡品山瞭解些情況的。”
女人皺起了眉頭:“我想你們搞錯了,老胡他已經癡呆了十幾年了,整個村的人都知道,他哪裡還能夠回答你們的問題,如果是關於小越的事情,你們和我說吧。”
舒逸笑道:“你一定是胡越的母親吧?”
女人看了舒逸一眼:“我是她的繼母。”
舒逸說:“可我們還是希望見一見胡品山他老人家。”
婦人嘆了口氣:“請進來吧。”說着把他們領進了家。
屋裡坐着個年近七十的老人,一臉木然,眼光無神的望着前方,婦人指了指那老頭:“看吧。”
舒逸和盧興走到了老人的面前,舒逸對婦人說,我們想和他單獨談談,婦人的臉上流露出不滿:“他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舒逸微微一笑:“大娘,請放心,我們沒有惡意。”然後舒逸望向胡品山輕聲說道:“老人家,我知道你能夠明白我的話,我們是爲了孫凱的案子來的。”
老頭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但舒逸卻發現他右手的食指輕輕勾了勾,婦人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舒逸他們,眼裡流露出一絲擔憂。
“老人家,你知道孫凱爲什麼會被人害死麼?”舒逸掏出日記,把孫凱的那段話念了一遍,他的一雙眼睛一直盯着胡品山的臉,胡品山聽了有些動容,原本渾濁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澈。
舒逸繼續說道:“一個老人十幾年裝癡裝呆一定很不容易吧,你是在害怕什麼?”
婦人走了過來,扶住老頭的胳膊,怒視着舒逸:“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都已經這樣了,你們還要逼他麼?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現在請你們離開,老頭子要休息了。”
誰知道就在這時,老頭慢慢地擡起了手:“老太婆,你先出去,我和他們單獨談談。”
婦人望着胡品山:“你……”然後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離開了房間。
老人望着舒逸,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沒想到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們還是找來了。”
舒逸說道:“其實你早就希望我們來了,當你把這一切告訴孫凱的時候你就知道會有今天。”
老頭嘆了口氣:“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害死小凱,當初告訴他這件事情我是希望他能夠多少知道一些自己的身事,不曾想這麼多年他們還是陰魂不散。”
舒逸問道:“孫凱就是當年你領養的孩子吧?”
胡品山點了點頭:“是的,當時領養了他我就離開了兵團,躲到了這裡,我知道那件事情沒完,而他們一定還會來找我,因爲當年的事情我是唯一知情的。”
舒逸皺起了眉頭,如果說胡品山是知情人他相信,可要說他是唯一的知情人舒逸覺得有些言過其實。
胡品山彷彿知道舒逸在想什麼,他苦笑一下:“我所說的唯一的意思是作爲一個完全的旁觀者,與那件事情毫無關係的人而已。”
原來胡品山在那場大火當天曾經見過當時活着回來的那人,那人大致把沙漠裡發生的事情向他說了一遍,當晚就發生了那場火災,胡品山知道一定是那些人下的毒手,他不敢確定自己跟那人的見面會不會被那些人知道,一直提心吊膽,後來一直沒有人來找過他,他才放下心來。
但是這個秘密一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不敢相信自己曾經的戰友在沙漠中會上演那麼一出血腥、殘暴的慘劇。
後來他領養了那人的兒子,離開了兵團,但是就在離開兵團後的第三年,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中竟然提及自己和那人見面的事情,言辭中充滿了威脅,胡品山知道爲什麼對方會在這個時候來這麼一封信,就是自己領養了那孩子,對方最擔心的事就是自己把這件事告訴那孩子,這樣的話那秘密就會泄露出去。
盧興問道:“既然他們爲保守這個秘密不擇手段,除掉你不是更省心省事?”
老頭沒有說話,舒逸笑道:“我想他們沒有對你下手的原因應該是那個主使者與你有着某種特殊的關係吧?”
胡品山眯着眼睛望着舒逸,舒逸在心裡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從六十年代末沙漠裡發生的事情,到現在他們爲了守住這個秘密,前前後後二十多條人命,唯獨他們對你往開一面,理由只有一個,主使這一切的人是個女人,如果我沒猜錯,他就是後來拋棄了你和胡越的你的前妻,也就是胡越的母親。”
舒逸說出這個答案讓盧興很是震驚,他不知道舒逸爲什麼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雖然聽起來很合情合理,但畢竟只是他的猜測。
胡品山也是一臉的驚訝,舒逸接着說:“孫凱就是你最初領養的那個孩子,但我不明白,以年齡推斷,他應該比胡越還要大上兩歲,怎麼後來又變成了胡越的表弟,而那女人是在胡越五歲的時候才離開的呢?她應該對孫凱的事情知根知底,我不知道孫凱的事情應該怎麼解釋。”
胡品山笑了:“胡越確實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我的前妻並不是胡越的親生母親,並不是她拋棄我們的,她是突然失蹤的。”胡品山說到這時嘆了口氣:“我想她現在應該已不在人世了,知道我爲什麼把孫凱送出去麼?孫凱被送出去的時候已經是一個七歲的孩子了,而那時候距離沙漠裡的那場血案整整過去了兩年半的時間。”
胡品山說到這裡,舒逸的眼睛一亮,這不正好是兵團那幾個人迷路的人回來的時間嗎?舒逸問道:“你是聽到這個消息才把孫凱送走的吧?你把他送得很遠,甚至不光改了名字,還改了年齡,目的就是不想讓人知道孫凱的來歷,但是他們都知道你曾經領養了那人的兒子,你這樣做他們就不會懷疑你了嗎?”
胡品山淡淡地說道:“我並不是想欺騙他們,我知道也騙不了他們,我只是想表明一個態度,那就是永遠把孫凱的身事爛在肚裡,其實這些年我的內心一直很掙扎,你說得不錯,這一切都是她乾的,她便是胡越的親生母親,只不過她不是我妻子,而是別人的老婆,胡越是我們的私生女。”
“他們夫妻兩一起進的大漠,後來都沒有回來,胡越是被另一個女人領養的,那就是我的前妻,我的前妻之所以失蹤,就是因爲那封匿名信,她和那女人太熟了,熟悉到那封信沒有署名她也看出了那是誰的筆記,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揹着我想去把這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因爲在她的心裡,那個女人也就是她的好姐妹應該是一個死人了,怎麼可能還會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