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沒有回答唐元築的話,他在深思着,唐元築說的是在大漠裡發生的事兒,不過唐元築的敘說和葉清寒調查的結果還是有些出入的。
葉清寒說那一次一共回來了七、八個人,而唐元築說只有自己和小陸活着從大漠中走出來。這樣的出入也情有可原,唐元築和小陸很可能是第一批迴來的人,之後他們就被帶回了燕京審查,一查就是兩年多。
而等他們的審查結束以後,上面就不許他們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甚至不讓他們和兵團那邊有任何的聯繫,這一點舒逸也能夠理解,這樣怪異的事情如果一直沒有調查出任何的結果,自然不適合傳播,很容易引起恐慌,被別有用心的人給利用。
後來唐元築並沒有再和兵團那邊有什麼聯繫,信息不對稱,不暢通也是很有可能的。
舒逸讓在燕京的小盛聯繫,看看能不能找到當年唐元築和小陸被審查的那些記錄,可是小盛回覆那些記錄在動亂中被一場大火燒光了,不過小盛找到了一位當時負責對唐元築他們審查的人。
據那人回憶確實有這麼回事,詳情與唐元築說的沒有什麼出入,小盛也問了這人關於兵團那邊的事情,這人說大概在結束對唐元築他們的審查有半年的樣子,兵團那邊傳來消息,另一小隊有幾人也回到了兵團,不過他們聲稱是在大漠裡迷了路。
經過兵團長時間的審查,也沒發現問題,後來這事情就慢慢的被人忘記了,由於上面不許再提及,也就不了了之了。
聽完小盛的彙報,舒逸覺得唐元築這邊應該沒什麼問題,至少唐元築說的那段故事還有些內容,相反兵團回去的那幾人說的在大漠中迷路可信度太低,就算是迷路哪有一迷就是兩三年的。
舒逸也不明白,當初兵團對他們的審查是怎麼讓他們過關的,這七個人葉清寒也經過了調查,這四五十年裡,其中有五個已經老的老死,病的病死,剩下兩個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葉清寒懷疑,他們應該是換了身份隱姓埋名了。
舒逸想那兩個人會不會也在渝市,而他們會不會和那幾個女人的父輩有所交往,畢竟這幾個女人的父輩也是從兵團出來的。
舒逸隱約感覺到他已經找到了一扇門,只要推開這扇門就能夠讓這幾個案子真相大白了,他讓葉清寒馬上趕到渝市來,葉清寒對兵團的事情比較熟悉,一開始就是他負責兵團方面的調查,他需要葉清寒好好的對幾個女人的父輩進行調查,迷底應該就在這幾人女人父輩的身上。
自從那天舒逸和鎮南方走後,唐元築的心裡就很不踏實,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舒逸他們爲什麼會提到幾十年前的那段往事,那段過去對他來說幾乎就是一個惡夢,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詭異、恐怖的事情,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一直生活在內疚與自責中。
假如當時不是他堅持那次考古活動,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及時叫停而不是到兵團借人,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
他已經想不起當時是誰跟他出的主意了,唐元築清楚舒逸他們提起那段往事絕非偶然,他不知道舒逸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或許就像他所想的一樣,渝城發生的這些案子真和那段往事有關,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莫非是那些亡者的家屬在對自己報復嗎,可是那件事情確實真的不關自己的事,也不怪他多想,他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就算是沒見過,聽也聽說過吧,所以舒逸他們提到那段往事的時候,他的心裡就已經隱隱感覺應該是這麼回事。
他打了個電話給舒逸,希望能夠和舒逸談談,他想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吃過午飯,舒逸就來了,幾天不見,舒逸發現唐元築一下子蒼老許多,整個人很是憔悴。
坐下以後,唐元築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直接就問道:“小舒,你告訴我,渝市發生的這些案子是不是和那段往事有關?”
舒逸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我想應該是的。”
唐元築嘆了口氣:“那就是了,一定是那些在沙漠中遇害的人的家屬來找我報復的。”
舒逸望頭眼前的這個老人,不得不說唐元築是個智者,他能夠想到有人找他報復說明他對這個案子看得還算透徹,但舒逸卻知道這應該不僅僅是報復那麼簡單。
如果說當時這些人的死真和唐元築有關係的話,也就是唐元築帶着他們進了大漠沒能夠安全的把他們帶回來,假如唐元築並沒有說謊,那麼他又有什麼錯?
而最關鍵的問題唐元築並沒有想到,那就是沙漠中發生的那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唐元築也曾經說過當時他就懷疑是不是有人惦記着古遺址裡的那些寶貝,才發生這樣的事情。
據葉清寒傳來的資料,在八十年代初期,就有人進了古遺址並從中盜取了一些珍貴的文物。
舒逸隱隱感覺六十年代末唐元築他們的那次遭遇與八十年代初古遺址被盜應該有着密切的聯繫,兵團那幾個在沙漠中迷路的人舒逸認爲他們的嫌疑最大,只不過舒逸有些不明白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他們怎麼又和唐元築發生了交集。
舒逸輕聲安慰道:“唐老,你想多了,我說的這個案子很可能與多年前你們的那段經歷有關,但是他們堅決不是單純的想要對你進行報復,這其中應該還有許多不爲人知的隱情,你們那次經歷中,那些人的死和失蹤到現在來說還是個迷。”
接着舒逸又把兵團後來回去了幾個人的事情告訴了他,唐元築和舒逸的看法一樣,他們在說謊,怎麼可能在沙漠中迷路兩三年的時間,真要那樣,不餓死也渴死了。
兩人都很不解的事,兵團方面居然也接受了他們的謊言。
舒逸問唐元築當時是他主動向兵團提出借人的麼?唐元築搖了搖頭,他說不是,當時他已經準備放棄那次考察,後來好像是隊裡的一個保衛人員提出可以向兵團求助,這樣的事情在他們來說並不是第一次,很多時候他們也經常請求部隊協助他們的考察工作。
舒逸問唐元築還記得那個保衛是誰嗎?唐元築想了半天,告訴舒逸,那個保衛姓邱,後來編到了西小隊,跟着小隊一起失蹤了,唐老還回憶說最初去與兵團取得聯繫的正是這人。
舒逸也覺得很不解,兵團那些迷路回來的人當中竟然沒有一個考古隊的成員,這些在葉清寒對兵團進行調查的時候發現記錄裡也沒有提及。那幾人衆口一詞,迷路了,走散了。
舒逸現在最想的是能夠找到剩下的那兩個人,希望葉清寒那邊能夠挖出他們的下落。
離開唐元築家,舒逸就接到了盧興的電話,盧興告訴他胡越找到了孫凱的一本日記,盧興說上面有一段內容他不太明白,估計可能會與孫凱的死有關係。
舒逸此刻的重心放在了六十年代末的沙漠案上,他只是隨口的問了盧興一句,日記裡寫了什麼,在舒逸看來不管孫凱寫的什麼,估計與案子的關係也不會很大。
誰知道盧興把那段話說了一遍,舒逸就風風火火的趕了回去。
“或許我應該揭露這一切,可是我並不是那一場災難的親歷者,對於我來說,那不過是父親說出的一個故事而已,這個故事很精彩,我想它能不能成爲我‘十誡’故事最完善的收關,我決定把這個故事寫出來,因爲它囊括了人性的種種,我已經想好了標題,就叫它《血色沙漠》吧……”
舒逸看着這一段話,心情不由得激動了起來,孫凱案果然隨着這本日記的出現漸漸的浮出水面,所謂的‘十誡’案其實只有一個目的,殺掉所有知情的人,而孫凱的死或許正是緣於《血色沙漠》,因爲在某些人看來那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場血腥的、充滿了陰謀的犯罪。
舒逸相信六十年代末的大沙漠裡發生的那一切一定還有善良的知情的人活着,而孫凱在日記中提到的父輩應該就是其中一個,不過孫凱的父母親都是農民,這一點警方已經調查過了,自然不會是他們,那麼會不會是胡越的父輩?
孫凱和胡越是表親,兩家的走動原本也很頻繁,從胡越父輩口中聽到這個故事也不足爲奇,而胡越很可能對那段往事一無所知。他與孫凱之間是有感情的,孫凱的死他一直耿耿於懷。
找到孫凱的日記她第一時間就交給了盧興,舒逸想這個女人應該和所有的案子扯不上多大的關係。
盧興不知道爲什麼舒逸會如此興奮,他問舒逸,舒逸卻拖着他帶自己去找胡越,上了車,舒逸才把這段故事說了出來。
盧興瞪大了眼睛,他根本就不曾想過這些案子背後會有這麼大一個背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舒逸他們暗地裡的調查,他用不滿的眼神看了舒逸一眼,舒逸笑了,向他解釋道:“之所以我們要暗中調查是因爲最初我們對唐老充滿懷疑,你也知道,唐老是什麼人,弄得不好,會讓我們的工作十分的被動,而這一切都是在對唐老的調查過程當中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