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海的死一下子讓事情變得複雜了,了緣禪師跟着舒逸、但增一道下山,直接去往蘇家,蘇家衆人看到了緣的時候都有些吃驚,這個蘇家現存輩份最高的人,四十年前就離開了蘇家,遁入了空門,今天竟然重新回到了蘇家。
蘇白早就接到了但增的電話,他帶了蘇家衆人早就站在別墅的門口等着了。
他這是對蘇慕洋的尊重,也是對但增的尊重。
就算蘇慕洋現在已經不是蘇家的人,可是他還是佛門的高僧,這尊重也是應該的。
蘇白走上前來替了緣打開車門:“叔父,歡迎你回家!”了緣下了車,看了蘇白一眼:“出家之人,已經沒有家了。你是蘇白吧?”蘇白點了點頭,了緣微微一笑:“記得當年我離開蘇家的時候你才幾歲來着?”蘇白輕聲說道:“六歲。”
“四十年了,你都已經人到中年了,真是彈指一揮間啊!”了緣嘆了口氣:“你也不用再叫我叔父,我已經是方外之人,你就叫我了緣吧!”蘇白倒也是個伶俐之人,聽了了緣這麼說,他恭敬地叫道:“大師,請!”他又看了看但增:“活佛,請!”最後纔是對舒逸:“請!”
了緣對蘇家其他的人微笑着點了點頭,一些人原本想要上前招呼的,可是見了緣這樣,他們知道了緣確實已經把自己與蘇家區分開來,而蘇白更沒有對大家做任何的介紹,於是也就沒有湊上前。
進了屋,唐球負責給大家泡了茶,蘇家除了蘇白還有兩個人,一個是蘇青,另一個是個女人叫蘇藍。
坐下後,但增指着舒逸說道:“蘇總,這位是從華夏來的,舒逸,舒處長,受香江警方的委託,全權負責這個案子的偵辦。”蘇白微笑着對舒逸點了點頭:“今天和杜署長通過電話,他已經告訴我了,舒處,這事就拜託你了。”
舒逸淡淡地說道:“蘇總客氣了,我自當盡力做好份內的事情。”
衆人還沒開始進入正題,唐球就走了進來:“蘇總,張道長來了!”蘇白皺起了眉頭:“他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唐球苦笑了一下,他哪裡知道爲什麼,蘇白正想讓唐球打發了張道長,但增卻說道:“蘇總,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他進來吧,這件事情有的地方可能還要仰仗他。”
蘇白這才點了點頭:“請他進來吧。”
張道長走了進來,他見到蘇白,尊了聲:“無量壽佛!逝者已矣,還請節哀!”他這話是對蘇家的三兄妹說的,三人忙謝禮。張道長這才和但增他們招呼,到了了緣這兒,他微微一笑:“了緣大師,幸會!”
敢情他已經知道了了緣的來歷,了緣也點了點頭:“幸會!”
還是舒逸將談話引入了正題。
“蘇總,蘇老先生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白苦笑了一下:“就連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父親回到家,我就去見他,把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大致和他說了一遍,我還告訴他活佛和張道長想要見見他,他也答應了,還讓我定了時間告訴他。可是就在我離開後不久,傭人給他送茶去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斷氣了,我們立刻報了警,警方也很快就來了,初步估計是心臟病突發猝死!”
“可是我卻覺得不應該,我離開父親房間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沒有受到什麼刺激他怎麼可能就病發,猝死了?所以我委託警方對父親的遺體進行解剖,雖然有不敬之嫌,可是既然有疑問自然就是查清楚,我想蘇家的兒女誰都不希望父親死得不明不白吧?”說到這兒,蘇白象是不經意地望了蘇青一眼。
舒逸感覺出他這一眼的意味深長,看來蘇家在這個問題上是有分歧的,至少蘇白和蘇青的看法並不一致。
至於蘇藍,一臉的沉痛,靜靜地聽大家說話。
蘇青沒有對蘇白的話進行任何的反駁,相反他跟着點了點頭,象是很同意蘇白的意見。舒逸又問道:“蘇總,你在和蘇老先生談話的時候他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蘇白很肯定地點了點頭,舒逸“嗯”了一聲:“在言語上你也沒有任何刺激到他的嗎?”蘇白的臉色微微一變:“舒處長這意思是我故意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舒逸苦笑了一下:“蘇總,你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有沒有這樣的可能,那就是或許你言語無意中觸動了蘇老先生,而你卻不知道。”蘇白說道:“不可能,父親有心臟病,我們三兄妹都是知道的,家裡的孩子們也知道,所以平時我們在言語中都很是注意,儘可能不讓他受到任何的刺激。”
舒逸沒有再問什麼,了緣卻望向蘇青:“你是不是不太贊成你大哥的決定,對你父親的遺體進行解剖?”了緣的眼睛很毒,剛纔蘇白在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便發現了蘇白那一眼的含義。
蘇青冷笑一聲:“贊成不贊成有意義嗎?蘇傢什麼時候輪到我做主了?”這話是當初蘇白讓唐球轉告他的,蘇白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蘇青繼續說道:“再說了,現在懷疑父親的死有問題,如果我再阻止的話,是不是可以說我心虛,指不定父親的死和我又能扯上什麼關係?”
舒逸這下明白了,蘇白與蘇青的矛盾遠比最初自己想像的還要深得多。只是他不知道了緣如此一問的目的是什麼,了緣象是隨口一問,可細細一想,他又象是在故意把蘇家兄弟的矛盾公開化。舒逸眯着眼睛望向了緣,可是了緣卻閉了嘴,老僧入定。
但增和張道長始終沒有說話,他們都覺得辦案自己是外行,根本就插不了什麼話,還不如由舒逸去問他的。
老實說,蘇白的解釋舒逸是不滿意的,而且舒逸感覺他的話存在着漏洞。
他特意問過蘇白,蘇慕海在聽他說了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之後情緒是不是一直都很平靜,蘇白說是的,可這怎麼可能呢?蘇家老宅發生了這麼多事,死亡、失蹤二、三十人,難道蘇慕海就一點都無動於衷?正常麼。
如果說蘇慕海的定力很好,真能夠做到無動於衷的話,那麼他就不會在接到蘇白的報信後第二天就巴巴地從獅城趕回來了。
再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個案子從開始到現在前前後後大約近一個月的時間,爲什麼蘇白要等到但增他們提出要見蘇慕海之後他才把這事兒通知蘇慕海。舒逸相信,如果蘇慕海早一點知道,應該也早就趕回來了。
不過舒逸並不點破,他現在想要好好看看蘇家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蘇白明面上是蘇家的當家人,可是他這個親弟弟好象並不信服他,看得出來蘇白是個很強勢的人,他做事情的手段應該是很鐵腕的,而蘇青也不象是省油的燈,睿智,而且知道隱忍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智謀爆發!
這趟蘇家之行大家並沒有呆多久,大家就離開了,只有了緣留了下來,雖然他已經出家了,但如他所說,他必須借蘇家老宅的事情了卻自己與蘇家的這段塵緣。
但增沒有跟舒逸回去,而是和張道長去了,說是有些事情要談。
舒逸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鐘了,鎮南方他們幾個正在吃飯,見舒逸回來鎮南方笑道:“怎麼?蘇家連頓飯都不請的嗎?”舒逸苦笑了一下:“還真沒是提都沒提。”小惠說道:“這不象大戶人家的作風啊!”
謝意也打趣道:“還以爲你們能夠蹭頓好飯呢喃!”
舒逸嘆了口氣:“和你們分開我就跟但增師父上了慈雲山,在山上沒呆多久就接到了電話說是蘇老爺子死了,我們就下山趕到了蘇家。咦,不對了,你們怎麼知道我去了蘇家?”鎮南方白了舒逸一眼:“杜督察在接到報案的第一時間就給我們傳來了消息,我就說了,你們一定會馬上下山趕去蘇家的。”
王媽給舒逸盛了飯,舒逸一邊吃一邊把下午的經過詳細地說了一遍。
鎮南方說道:“看來這個蘇家真的蠻複雜的。”
舒逸“嗯”了一聲:“王媽,這回鍋肉好香,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回鍋肉呢,酸酸甜甜的。”王媽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這是用黔州的酸糟辣炒的,還放了少許的白糖。”舒逸說道:“嗯,酸糟辣我吃過,只是沒想到用來炒回鍋肉竟然這麼香。”
謝意說道:“先生,我和和尚晚上想到蘇家老宅去看看。”
舒逸看了他們一眼:“我和你們一道去!”謝意說道:“你沒聽但增師父說了,很可能會有厲鬼呢,先生,別看你功夫高強,那是對人,真要遇到什麼鬼啊怪的,你那幾手還真的沒有什麼用處。”
舒逸笑了:“喲,還看不起我是怎麼的?”鎮南方也附和道:“老舒,不是我說,謝意說得沒錯,在這方面我們還真的就看不起你了,算了,你就別跟着起鬨了,今晚就我和他們一塊去吧,放心,有我在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舒逸想了想:“這件事情還是和但增師父商量一下吧,他去了好幾次了,經驗要豐富一些,有他跟着我也放心點。”
謝意依言給但增打了電話,但增果然說要和他們一起去,跟他一直怕還有張道長,這下他們五個人,力量不可謂不大,舒逸的心裡才踏實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