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葉聽到外面的動靜之後,嚇了一跳,剛要擡起掀簾子的手,忙縮了回去。
不多時,外面便想起了腳步聲。
玉葉稍稍的將帳篷的簾子掀開了一個縫隙,朝外看去。
她看到兩個士兵從不遠處的帳篷裡擡出了一個女人,擡着出了大營不知道去了哪裡。
“怎麼了?玉葉,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剛纔柳珂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見玉葉一直站在門口向外看去,便忍不住問道。
玉葉以爲柳珂睡着了,此時聽了柳珂的話之後忙回頭回道:“啓稟主子,好像是死人了,奴婢看到兩個士兵擡了一個女人出去了。”
另一個女人,傻傻的追了幾步便停住了,看着兩名士兵將人擡走了,旋即蹲下地上抱着頭失聲哭了起來。
這些日以來,柳珂經歷的死亡太多了,聽了此話之後,淡淡的道:“不管我們的事,你若是害怕,便在這帳篷裡休息吧,不要出去了。”
玉葉點點頭道:“是,主子。”
只是,她說完此話之後,並沒有離開門口,依然站在原地,不時的朝外張望着。
她很好奇死的是什麼女人,爲什麼會死?
只是,柳珂都這樣說了,她便不好再去打探了。
另一個女人依然還蹲在那裡哭,既沒有人上前勸她,也沒有將她趕走。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轉回了帳篷。之後便再沒有了動靜。
玉葉也累了,將身體靠在帳篷的壁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在玉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十分。
她發現自己竟然睡在了柳珂牀榻下的棉墊子上,身上蓋了一個薄薄的被子。
柳珂好像已經吃過飯了,正坐在牀榻上翻着一本書。
“主子,奴才該死,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玉葉不好意思的對柳珂道。
柳珂一笑道:“沒關係,大約你自己在京城的那段時間一直沒有睡個踏實覺吧?”
玉葉點點頭道:“是,奴婢天天提防着有人要害了奴婢,還要擔心主子是不是沒事。那些日子過得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讓你受苦了。等以後見到了世子之後,我讓他好好獎賞你。”柳珂半開玩笑的道:“到時候讓他給你找個如意郎君,也不妄你跟我受了這麼多的苦。”
玉葉鬧了一個大紅臉,假意嗔怪道:“主子說的什麼話。怎麼好好扯到了這上面去?”
她嘟囔了一句之後。忙轉移了話題道:“主子您吃過飯了嗎?要不還要喝茶?”
柳珂搖搖頭道:“我吃過了。他們剛剛將飯菜送過來了,我給你蓋在竹籃裡了,你去吃了吧。”
玉葉聽了此話之後。不由的對柳珂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朝着柳珂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個竹籃。
她掀開竹籃之後,看到裡面的三碟菜一碗粥,一碟子點心,飯菜柳珂只動了一點。
玉葉皺了皺眉頭道:“主子您怎麼吃這麼少?”
“我晚上不餓,而且我在牀上躺了一天了,那裡吃的下東西,反而是你,趕了一晚上的路,一定累壞了,也餓壞了,快吃了吧。”柳珂似是無意的翻着手裡的書道。
玉葉的眼眶一紅,哽咽道:“奴婢知道主子疼我,可是你也不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啊。”
柳珂見狀笑道:“傻丫頭,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中午吃的很多,而且我剛纔已經吃過點心了,我就這麼打一個肚子,那裡放得下這麼多東西,你只管吃的飽飽的就行,我們現在只有彼此,不管是誰都要努力好好照顧好自己不讓對方擔心纔是,你說呢?”
玉葉猛的點點頭道:“是,奴婢的身體一直都是很壯壯的,主子放心便是。”她說完便從竹籃裡抓了一塊點心放進了嘴裡。
她吃到半截之後,忽然想起了中午看到的一幕,努力了好幾次,纔將嘴裡的點心嚥進了喉嚨裡。
她發現柳珂對今天中午的事情一點反應都沒有,可見這裡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很平常的,以前她只知道自己的日子過得不安穩,其實柳珂在這裡又何嘗過得安穩,只不過柳珂不會像自己那樣嚷嚷出來罷了。
想到這裡玉葉眼睛一熱眼淚便流了出來。
不過,她很快便將眼淚偷偷的擦掉了,背過身去將竹籃裡的東西慢慢吃光了,才提到柳珂的跟前笑盈盈的道:“主子您看我多能吃啊。”
柳珂見她嘴裡塞得滿滿的也忍不住笑了,道:“可不要撐的晚上睡不着覺啊。”
“主子,奴婢確實有些吃撐了,想到帳篷外面去溜溜下下飯食。”玉葉帶着祈求的目光說道。
柳珂幾乎沒有遲疑,便道:“去吧,不過不要距離這個帳篷太遠,若是有什麼事便找一個叫張鵬的,我聽燕王臨走的時候,將這裡的事情交代給他了。”
“是,主子!”玉葉行了一禮便出去了。
玉葉出了帳篷之後,便朝着出事的帳篷走了過去,不過她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附近看了看。
此時,與她一起來此的尚嬤嬤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姑娘不好好伺候貴人怎麼跑出來了?”
玉葉在路上頗得尚嬤嬤的照顧,此時見了之後,便恭敬的行禮道:“嬤嬤,這個帳篷是那個姐姐住的?”
尚嬤嬤搖搖頭道:“不知道,我跟你一樣也是剛剛的到這裡。”
她說完此話之後,提醒道:“姑娘這裡不是旁處,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不管這裡是誰住都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是來伺候柳貴人的,只要我們將柳貴人伺候好了,便沒有過錯,其他的我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玉葉點點頭,過了好一會兒嘆氣道:“我只是擔心我們主子。”
她此話只說了一半,她是怕這裡有很多像柳珂這樣的女人,燕王喜歡的時候便留着,不喜歡了,便像中午的女人一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尚嬤嬤也不由的嘆了口氣,道:“吉人自有天相,我看柳貴人是個有福的。”
玉葉有些奇怪的道:“嬤嬤什麼時候見過我主子了?”
尚嬤嬤一笑道:“今天下午便見了,我去伺候主子吃飯了,姑娘睡在帳篷門口,還是我找了人將你挪到柳貴人榻下的墊子上的,柳貴人自己吃了不多,倒是將大部分男的飯菜給你留着了,如此心善憐憫顧下的主子,上天怎麼會不保佑呢。”
玉葉聽了此話之後,心裡感到暖暖的,點點頭笑道:“嬤嬤說的對,只是你們主子的性子我摸不準,不知道會不會善待我家主子。”
尚嬤嬤聽了此話之後沒有說話,只是臉上微微一笑。
就在她們說話的時候,忽然從他們跟前的帳篷裡走出了一個士兵,那個士兵一面往外走一面整理自己的下衣,剛要衝着玉葉開罵,一見尚嬤嬤站在玉葉的跟前,立馬收斂了臉上的怒色,一臉討好的上前行禮道:“我當時誰在外面說話,原來竟然是尚嬤嬤,你老怎麼沒在王爺跟前伺候,反而到了這裡?”
尚嬤嬤看了那士兵一眼道:“行禮,先將你的褲子穿好吧,我以爲你離了王府到了軍中歷練,便比以前有出息,沒想到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德行。”
那士兵嘻嘻一笑道:“嬤嬤說哪裡話,我一直都忠心耿耿的爲王爺辦事,只是有些無傷大雅的小嗜好而已,這也是人之常情,您老見了我母親可別說起這事,改日我給您老打酒吃。”
那士兵一面說着一面提了提褲子小跑着離開了。
沒等玉葉相問,尚嬤嬤便嘆了口氣解釋道:“剛纔那小子,是王府的嘉盛奴才,從八九歲便在王府當差,只是他皮的很,長到十五歲,在府裡犯了事,原本是要處死的,當時王爺還是世子,出面給他求了情,讓他到軍中殺敵立功,沒想到歷練了這麼久還是沒有長進,跟以前一樣,難爲她母親爲他受的委屈了。”
玉葉不知道燕王府的事情,聽了尚嬤嬤的話之後,雖有不明之處,也不好相問,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帳篷裡的女人,中午那女人還剛剛失去了同伴哭的死去活來,到了這會兒竟然便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她能不能受的住。
正如尚嬤嬤說的,此事與她無關,只是她越發的擔心柳珂的處境了。
尚嬤嬤似是有所察覺,一面拉着玉葉朝回走,一面笑道:“你大約不知道,燕王爲了安這些猴崽子的心,便在這軍中安置了一些紅塵女子,你家柳貴人卻不同,有些時候,人的命不光是天註定的,也看自己處,只要你家貴人自重自愛,自然便不會淪落到與她們一樣的下場。”
玉葉聽了此話之後覺得有些彆扭,可是卻不知道怎麼反駁,她愣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主子可不是自己願意到這裡來的,是你們家王爺將我們主子抓了來的,我們原本是要去與——”
她說到這裡之後猛的停住了,猛然意識到下面的話是不能說的,頓了一下道:“本來我們是要去與家裡的老爺少爺回合的,現在被燕王抓到了這裡,真不知道燕王是怎麼想的,他現在已經連京城裡的皇帝都打敗了,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怎麼就非得讓我們家主子骨肉分離……”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尚嬤嬤便滿眼驚訝的拽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