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和他沒有接觸太長時間。不過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身體狀況看上去就已經很差了。渾身散發着一股臭味,身上甚至有不少皮膚都潰爛了,整個人的狀態瘋瘋癲癲。”
“自從我們倆進入副本,或者說附身在那兩個和尚身上之後,他幾乎就沒跟我們說過話,不是在修復古籍,就是對着一面鏡子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說什麼‘這是我們的墳場’。”
六個人避開了擺放屍體的地方,來到藏經閣的一個角落裡站着說話。
聽明目聽覺說了幾句後,鬱茶就接過話茬,補充道:“其實之前,只有我一個人在副本里的時候,那個長老就已經在念叨這句話了。他當時說‘這裡是一座墳場,是我們的墳場’,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記下了這句話。”
“那之前你發給我們的那條信息是怎麼回事?那時候你應該已經在遊戲裡面了吧?”唐喬覺忙問道。
“最初剛進副本的時候,身邊不是隻有我一個玩家嗎?藏經閣的門又莫名其妙打不開,我根本出不去,憋了半個小時沒結果後,我就……做個大膽的舉動。”
“大膽的舉動?”
一聽鬱茶這話,在場的衆人都好奇地互相對視。
“你做了什麼?”
鬱茶抿抿嘴,低下頭去小聲說:“我……那時候擡起手,把登錄器給摘了下來。”
“把設備摘下來?那你不就等於強制退出副本了嗎?”馬面羅剎一臉驚訝地問。
“嗯。”鬱茶小幅度地點着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衆人,“我因爲晚上還要直播,不確定那個副本究竟要玩多久,所以就打算先下了。”
這個理由倒也無可厚非。
唐喬覺繼續往下追問:“那你摘下登錄器之後呢?你怎麼還在遊戲裡?”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鬱茶蹙起眉頭,露出了不解和心有餘悸的模樣,“我原本打算下線後給馬姐他們留個言就回酒店裡,沒想到……我摘下登錄器後,我還在這個地方!不對,是我還在這個遊戲場景裡!只是我的樣子變回了我本人……”
鬱茶這話一說,衆人的氣氛就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唐喬覺倏地攥緊雙手,看了看身旁的崔珺兩人,三號洛封倒是沒什麼特別的神色變化,他悄悄掃了一眼馬面羅剎和明目聽覺。
他有點意外這兩個人在聽完鬱茶的話居然沒有第一時間提出質疑,反而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不爲人知地眯眯眼睛,嘴角微勾,然後也沒故意表現得像正常人那樣去追問鬱茶這話裡的細節,而是輕聲問她:“那之後呢?”
“之後?”
鬱茶做了個深呼吸,稍稍整理好情緒,就接着說了起來:
“我當時的狀態你們應該也能想象到,說實話,我很害怕。那完全是……超出常識的現象。”
“我甚至把眼睛裡戴着的隱形眼鏡給摘下來,但我眼前看到的還是這個地方,就是這個所謂的遊戲場景,因爲我注意到了那個長老和另外一個和尚也還存在……”
“當時由於我是在比較偏僻的角落下線,所以他們一開始可能也沒發現我。但後來另一個和尚,他好像留意到了我,朝我這邊走過來,我那時候真的很驚恐,於是就趕緊從包裡拿出手機,給你們發了那條求救的信息。”
“再然後,我想進行躲藏,但根本無處可躲,就在我以爲自己要被發現的時候……”
話說到這裡,鬱茶就擡起臉來,用一種無比複雜的眼神看着在場的衆人。
“就在我以爲要被發現的時候,那個發現我的和尚居然好像沒注意到我的樣子一樣,依然把我當成了那個劇情人物,還向我打了聲招呼……我再低頭一看自己,我又變回那個僧人的樣子了。”
三號洛封聽完鬱茶的話後就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旁邊的明目聽覺,問道:“你剛剛說長老是剝下自己身上的皮自殺死的?當時具體情況是什麼樣的?”
明目聽覺見唐喬覺他們竟然還沒對鬱茶的話發出質問,像是有些驚訝,但在馬面羅剎暗暗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後,他也馬上反應過來,對衆人說:“那時候應該是下午,我纔剛進副本沒多久,我和茶茶就看到那老和尚突然發瘋地大喊着什麼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就要完成了,然後……我們倆就親眼看着他,拿着刀,把自己身上一塊完好的皮膚給割了下來!”
“然後他就死了?”
“不!關鍵就是他剝完自己的皮後還沒立刻死去,反而任由傷口在那淌血,跑去了修書的工作臺那邊,然後把自己的皮做成了一個……一個……”
“他把自己的皮做成了一副書封,就是那種包書皮的空書封!”鬱茶在一邊接嘴道。
“對!就是空書封!他把自己的皮做成了一副人皮書封!”明目聽覺表示肯定地重重點頭。
人皮書封?
三號洛封眨眨眼,面不改色地問:“那書封呢?”
“沒了……”
明目聽覺和鬱茶都是一臉納悶。
“做完書封之後,那位長老就死了,而那副書封也像是遊戲裡的道具一樣,變成光點消失不見了。”
三號洛封擡起手摩挲着下巴,然後就忽然對兩人比劃道:“你們說的那個人皮書封,是不是差不多這麼大?然後有點像是中世紀的那種羊皮紙,還透光?”
“嗯,對……你怎麼知道?”
鬱茶兩人不住點頭,隨後愣神地看着他。
“因爲那玩意兒現在是他的東西。”抱手站在一旁的崔珺冷不丁地開口說了一句。
“啊?”
除去早就知道這事的唐喬覺外,在場其他人都是滿臉驚詫地看向淡定的三號洛封。
也就在這個時候,沒等玩家們多說什麼,一條相同的遊戲提示就在他們眼前跳了出來。
【提醒:自由探索時間將進行最後3分鐘倒計時,請玩家們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