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異的擡頭,看到姨夫正坐在桌子對面,“宋斯,這種喝法太傷身體了,別再喝了。” “姨夫?”我哽咽了。“我想你了!” 姨夫先是一愣,然後呵呵的笑了起來,“你不是說這種肉麻話只有瓊瑤劇的男主角才說得出來嗎?” “您就假裝在看瓊瑤劇不就好了。”我小聲嘀咕着,擡頭時正看到姨夫和藹的笑容與從前無異。 “姨夫,我想不通,他們爲什麼要那樣說?您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 “你希望我是什麼時候死的呢?” “不對啊,可是你不是一直跟着我的嗎?還是你帶我進入刑警隊的,你還跟我我下田村破案來着。” “宋斯。”姨夫向前探了探身子,“你現在看到的是什麼?” 我一下愣住了,“呃?” “你確定我已經死了,但是現在你卻在跟我對話......宋斯,算了吧,我什麼時候死的並不重要,反正我已經死了,只要你心裡還有我就夠了。” 我一下子激動起來,“可是,可是我真的無法相信。” “宋斯......”姨夫動了動嘴脣,眼神中露出些許悲傷,但他很快又恢復了原有的和藹表情,笑呵呵的說道電話見一次面不容易,跟我說說現在過的怎麼樣?和女朋友還好嗎?” 話題轉變的太快了,我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什麼這是......女朋友?我沒有女朋友啊!” “黎賓呢?你忘記黎賓了嗎?她還在等着你呢!” 聽了這句話我一下子愣住了...... 醉酒醒來是痛苦的,頭痛欲裂,渾身乏力,最可悲的是一睜眼就看到李老頭和聾叔這兩張臉,我頓時覺得頭頂烏雲密佈,不祥的預感迎面而來。 果然...... 李老頭看我醒來,先扯出一絲壞笑,然後馬上嚴肅起來,一本正經的問一旁的聾叔,“昨天有人撒酒瘋來着,你記得嗎?” 聾叔很堅定的點點頭,“看了個現場,挺精彩的,錄下來發到網上肯定火,題目都想好了,就叫血性男兒酒後變淚眼噴泉。” “你們兩個......”我.日的,頭更疼了,我閉着眼狠命揉着太陽穴,希望他們能識時務的閉嘴,但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們見我不反抗,更加變本加厲,乾脆一捧一逗說起相聲來。 “那個哭的呦!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 “敢情他也是水做的!眼淚跟瀑布似的,放到西部就解決人家缺水問題了!” “那可不錯,是個人才。” “可不是人才嗎?難得的人才啊!” “怎麼難得?” “你看他喝醉了光哭不吐,水源沒受污染啊,接一鍋燉肉,鹹滋滋的,連
鹽都省了!” 我“騰”一下坐起來,一把拉住李老頭的脖領子,“有完沒完?你沒哭過?咬奶嘴那會兒你嚎的不比誰歡?” 李老頭看着我,毫無懼意,“您高壽啊!我咬奶嘴那會兒您見着了?小子!” 不行,現在大腦缺氧,完全說不過他。我鬆開手,看了看四周,“你們怎麼在我家?” “不是你叫我們來看你哭的嗎?”說完兩人縮在一旁偷笑起來。 我懶的爭辯,只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便翻身下牀四處找拖鞋。 “你幹嘛去?” “放水。怎麼了?”我頓了頓,然後扯出一抹壞笑,“要不你接一鍋回家燉肉?雖然排出的位置不一樣,但都是來自我的身體嘛!而且下面的比上面的好,上面的是鹹的,下面的是五香的,什麼調料都不用放,直接等出鍋了!” 凌空扔來一隻鞋,“滾蛋吧你!” 泄了負擔,頓時覺得一身輕鬆。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卻看到李老頭和聾叔坐在牀頭一臉嚴肅,表情變的如此之快,變形金剛附體一般,“這麼嚴肅幹什麼?” 李老頭指指對面的椅子,“剛纔只是活躍一下氣氛,現在咱們聊聊昨天晚上的事。” 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幹嘛揪着這事沒完沒了的? “我這輩子才喝醉這麼一次。咱們說聾叔好不好?”我很無恥的把無辜人也拖下水,“他每個月都會醉一次,比女人來月「經」都準,咱聊聊他好不好?” 出乎意料,他們兩個誰也沒笑,李老頭仍然指着他對面的椅子,我於是只好坐了下來。 聾叔點了支菸,很深沉的看着我,“小子,你知道你昨天晚上都說了什麼嗎?” 這話問的我一愣,不禁皺起了眉頭。 是啊,喝醉酒的人清醒以後一般都會先回憶自己出了什麼洋相……唉!果然第一次喝醉沒有經驗。“我不太記得了,不過好像看見我姨夫了......。” 李老頭笑了笑,我看出他並不是嘲笑,這可不像他的風格,這讓我略感意外。“怎麼了?我到底說了什麼?” “你把我當成你姨夫了,我並沒有佔便宜的意思,咱們現在說正經的。”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昨晚聽你說,你姨夫明明還活着,但是他們卻說你姨夫死了?是這樣吧,而且你昨晚會的時候也說了,你去找那個什麼王剛之前,還打過電話給你姨夫的,對嗎?” 我大吃一驚,酒後吐真言,我不會連這個也說了吧?我會不會在酒醉的時候也把我是臥底的事情說出來了?但轉念一想,昨天受的刺激太大了,酒後牢騷一通也是有可能的。於是我聳聳肩,“昨天聽說的,我並不是很在意。” “撒謊!”聾叔馬上駁回
了我的話,語氣堅定的令我不禁一愣,我看向他,發現他露出少有的柯南表情,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如果不是因爲崩潰到邊緣,你不可能借酒來發泄,你其實很在意這件事。” 好吧,我承認我受了不小的刺激,“可是那又怎麼樣?”回想昨天醉酒的情景,想起姨夫說的一句話,“其實我什麼時候死的並不重要,反正都已經死了,只要我心裡還想着他就夠了。” 聾叔伸出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你昨天晚上不是這麼說的。” 我沒說話,目光從聾叔身上移開了。 “原話我還記的,但我現在不想說,怕再勾起你的傷心事。這件事歸根結底只是你言劭躍一個人的事,我們管不着。但作爲朋友,實在不希望看着你因爲這事而掙扎,所以勸你還是考慮清楚再作決定,畢竟對你來說這可是件大事。” 他們兩個直接看到我心裡去了,這讓我感觸頗多,但這件事上我還是躊躇不定,我連應該追查什麼都弄不清楚。我自嘲的笑笑,“我一個人能幹什麼?” “小子,你可不是一個人,需要幫忙吱一聲就行了。” 聾叔他們走後,我想了很久,並不是我優柔寡斷,只是我習慣在做事之前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在內,免得日後後悔。 如果我決定追查下去,我的目標應該是弄明白姨夫到底是什麼時候死的。弄清楚這件事的好處只是給我的心靈一些安慰罷了,所以我反覆在問“值得嗎”,最終的答案是肯定的,畢竟這二十幾天的時光是非常美好的,我必須弄清楚這是不是真的,還是隻存在於我的幻想之中。 他們不是說姨夫死了嗎。那我就打個電話去問問。 想到這裡,我趕緊拿出電話,撥打起了姨夫的號碼。 “嘟嘟嘟嘟~~”就當我絕望的時候,電話那頭總算是被人接起了,正是姨夫。 “宋斯,我不是說了,沒事的話不要給我打電話嗎?”姨夫的聲音依舊是那麼的威嚴。 “......”我握着話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這不是姨夫的聲音嗎?怎麼,怎麼他們說姨夫死了? “宋斯,到底有什麼事,沒事我掛了!”姨夫有些不耐煩了。 “姨夫。這個,你是不是還活着!”雖然知道電話那頭是姨夫的聲音,但我還是的確認一下,最多挨一頓罵。 果然,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姨夫那獨特的咆哮聲傳了過來:“宋斯,昨晚是不是喝多了,啊。你想幹什麼......” 聽着姨夫的怒罵聲,不知不覺,眼淚從眼光裡奪眶而出,不是因爲害怕啊,而是因爲激動,第一次感覺到姨夫的怒罵聲那麼的悅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