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地滿的眼睛,在王暮眼中。
此時,應該天邊泛起朝霞,絢爛光芒從東邊漸漸劃上天空。
萬物染上橙紅光彩,散發着無邊朝氣。
但,換上地滿眼睛的王暮,眼前一切變幻。
天地失去分隔,入目所見,皆不同以往。
地面的建築、山河迅速縮小,大地漸漸變得有弧度,曾擋在眼前的山河,縮成巴掌大的模型大小,不可跨越的江河,此刻跨步即跨越。
一個不規則的巨大圓球,緩緩呈現在他的面前。
他踏在巨大圓球的一個位置上,小小一個。
明明他很小,但以此爲點,他能用眼睛囊括整個星球的結構。
“這根柱子。”王暮擡頭看向一根無比碩大的圓柱,圓柱朦朧霧氣。
這根柱子在星球地面立定,延伸進星空無盡深處,無法看到盡頭。
“地的盡頭,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是星空四大支柱世界之一。”旁邊的地滿唏噓道。
不想聽太多其他雜七雜八的王暮問道:“殺陽光村的人呢?”
他現在只想找到仇人。
特別回看一遍當初的痛心疾首,無法呼吸的經歷後。
報仇的心,更加強烈。
地滿笑道:“你看不到嗎?”
“看到什……”王暮忽然不語,他的目光望向某個方向。
那個方向的盡頭,一個男人正站在虛無的星空裡。
男人的目光充滿深深疲憊。
“爸。”
王暮看着這個男人,聲音輕顫。
就在這時,一名騎着猛獁巨象壯漢從深空的一個世界裡衝出。
壯漢穿戴冰藍鎖子甲,絡腮鬍上滿是冰碴,他手中揮舞一枚流星錘,朝着一個方向用力擲去。
目標正是地的盡頭,王暮的主世界,藍星。
王睿所站,正是藍星前方。
“喜悅!我感受到了喜悅!”壯漢雙眸如冰晶,吼聲震動星空:“是地滿的喜悅!”
隨着壯漢這聲呼喊,一個相鄰世界裡,踏出一名女劍士。
女劍士用布矇住雙眼,揹負一把劍,每踏出一步,星空震盪。
“地滿,不配有情緒。”女劍士面容肅穆,每踏一步,萬道劍氣驟然成型。
一個強大世界表面,浮現一道男人身影。
他披着金袍,頭戴金冠,鷹鉤鼻的嚴厲面容上帶着深深的忌憚:
“地滿已經死了。”
“就算如此,他也不該死後還作祟。”
一個個世界中踏出強者,走向藍星。
王暮在其中,看到了不死鳥。
漆黑的不死鳥,全身包裹着紫色烈焰,沒有任何傷勢,高傲地擡起頭顱,融入星空,渾然一色。
“諸位,止步。”
藍星之前,王睿聲音傳播。
“第三,別白費力氣了,諸天之力救不活他,他活過來,我們也會殺了他。”
寒冬裡走出的壯漢,冷聲道。
藍星之上,浮現數十道強橫氣息。
“根據羣星議會的星空守則,支柱世界不參與紛爭。”
一道聲音從藍星中傳出,聲音清冷,不卑不亢:“若是波及藍星,諸位將受到羣星限制。”
“地滿必須要死!”不死鳥尖聲道。
女劍士踏前一步,萬劍虛影浮現:“地滿爲個人私慾,置星空於險境,必須燒死!”
“星辰,予我帝王之力。”
猛然一聲震盪,帝王模樣的鷹鉤鼻男人拔出一把大劍,揮砍向王睿……
“怎麼沒有了?”看到重要時刻的王暮忽然看不到戰鬥,只有一團白色。
“以你的境界,你看不清。”地滿說着,又笑道:“我都不知道他們這麼恨我。”
“你做了什麼?”看不到戰鬥的王暮,隨口一問。
“只不過是想要裂開星空,看看星空本質而已。”
聽着地滿的話,王暮緩緩轉頭看向地滿。
見到地滿一臉‘這很正常’的樣子,他眉頭漸漸皺起。
雖然不知道裂開星空是什麼意思,但如果是他,他可能也會追殺地滿。
因爲聽起來就很危險。
爲了不讓危險波及自身,必須殺了地滿。
很快,戰鬥結束。
一縷火焰從受傷嚴重的王睿身邊,飛向藍星。
“這是冰封首領的天冥火焰。”地滿指向穿戴鎖子甲,手持流星錘的壯漢。
“他就是兇手?”
王暮眼睛緊緊盯着冰封首領。
“應該是了。”
這時,星空震盪。
一條無形長索自無邊深空而來,猛地穿透王睿的身體。
王睿本就受傷嚴重,此際更是直接單膝跪下在星空,噴出鮮血。
鎖鏈聲響仍在響起,一條條無形長索再次襲來,將王睿的四肢、頭顱穿透。
七條無形長索兩端浮現在星空,落向圍攻王睿各個生物手中。
“第三王,睿,因殺死三位世界之主,受空索穿身,真實之鎖定身,鎮壓當世。”
一道浩大聲音,傳蕩星空。
與此同時,一塊白色的大匾從深空而來,猛地在跪着的王睿頭頂上豎起。
白色大匾上,寫着四個金光大字。
鎮壓當世。
四個大字,映照諸天。
“復活又如何?”
冰封首領轉身,不再看王睿和藍星,“命運軌跡已然改變,地滿不存,一切都會變。”
“不殺地滿?”渾身傷勢的不死鳥不甘心道。
女劍士從不死鳥身邊踏過,冷冷道:“殺死地滿,地滿有可能復活,不殺地滿,這個新生的人再強,不會比地滿更強。”
帝王也轉身離開。
不死鳥盯着藍星許久,眼中不甘心越來越濃,卻只能唳嘯一聲,轉身離開。
畫面自此定格。
“這一切,就是陽光村死亡時所產生的畫面,從你觀察不全面的記憶中,提取出來。”地滿輕聲道。
“爸是因爲我,才跪在了藍星外?”
王暮有點不敢置信。
他沒想到,陽光村一事,引發了這麼大的蝴蝶效應。
“他應有此劫。”地滿淡淡道。
“這也是你爸!你……”
王暮的眼睛忽然變得很複雜,“他們說,你死了,復活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死了,我要裂開星空時,他們阻止我,把我殺了。”
地滿看向王暮,稚嫩的臉蛋,露出笑容:“而你從陽光村開始,不再重走我的道路,你是新生,新的路。”
“八歲以前,這個身體屬於我,八歲以後,這個身體屬於你。”
“你不是地滿,你……是王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