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太常剛剛修煉到第二層境界,今日也不過初次施展,不想卻被葛雲生一語道破他的法門,他強裝鎮定道:“既是知曉我的丹法又能如何,我看你如何能破我饕餮功法!”
說罷,身子一轉,朝葛雲生直接滾了過去,其他道人慌忙避讓一旁,只待勾太常一滾過去就吞併了這三個叛賊。
葛雲生並不躲避,他迎風狂笑道:“區區丹鼎道法,也敢自逞威風,金龜小道,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符籙之威!”
他有心給這些丹鼎觀門人一些顏色瞧瞧,雙腳踏起天罡星斗,手捏出太上老君指,將渾身道力往赤色老君六甲符一凝,喝道:“甲子護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鎮我靈、甲寅育我真,六甲神將,速速顯形!急急如律令!”
轟~地一聲巨響,滾滾墨雲之下,萬千金光輝耀而出,正是: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六甲陽神齊位列,降妖除魔在今時!且看是哪六位神將:
甲子神鳴雷大將軍管拱辰;
甲戌神興雷大將軍康復;
甲申神烈火雷大將軍王延;
甲午神追雷大將軍張願;
甲辰神策雷大將軍許計昌;
甲寅神運雷大將軍區喆。
六神身穿金光盔甲,手持雷斧、金劍、寶鏡、雷幡等寶器,閃耀陣陣金光,將原本黯淡無光的倉谷縣照耀的如同白晝。
術法請神,倒也不少見,但要所請的神將能與真神無異,非要符籙道法修煉到極高境界才能成。葛雲生的修爲原本就很高,這時有心一招殺敵立威,更是全力以赴,毫無保留,六甲神將一一羅列赫赫生威。
衆道人一見葛雲生竟然請出威武萬千的六甲神將,當即嚇得身形一滯,赤蛛道人和玉蠍道人更是嚇得扭頭就走。葛雲生立在半空,仿若踏在朗朗星斗之上,他掌化雷指,喝道:“敇奉號令,役使六甲神將,運雷降妖,不得稽停,滅!”
只見鳴雷將軍立即揮動一雙赤銅雷音錘,交叉擊打,化出天際雷聲隆隆,震人心魄;
興雷大將軍紫色雷雲幡迎風一搖,天上雷雲如海潮翻滾,洶涌澎湃壓城欲摧;
興雷將軍電閃寶鏡一晃,化出千道紫電急閃,引動天地雷火迸現;
策雷將軍雷斧一劈,空中的電光聚集化作斧勢,對着衆道人劈了過去,轟地一聲,第一道雷光直接朝守宮道人、赤蛛道人和玉蠍道人打去,這三毒道人躲避不及,一道雷光之下,直接被擊飛幾丈之高,震出道人原形,重重跌落在地,摔得半響爬不起來。
葛雲生再驅神將運雷,第二道雷光朝勾太常擊去,勾太常鼓起肉球,硬生生地將這雷火收了進去,紫電入體,肉球之內各種電光閃現,勾太常臉色急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顯然是有些難以消受。
但他稍稍緩了一緩,這紫電光芒也漸漸開始消失。
葛雲生不想給勾太常緩歇吸收的機會,急急又劈一雷電,這雷火疾奔入體,一下子將勾太常的身子鼓漲一倍大小,他的肉體雖然未被撐破,但內部已是雷光四射,紫芒翻飛。
勾太常臉色更加痛苦,彷彿置身風雷火三劫之中,疼痛難忍,這饕餮丹法雖然厲害,但也與自身根基內力密不可分,勾太常一時間吸收太多的術法,已達自己能承受的極限,心頭閃過一絲不安,瞬間恐懼不已。
葛雲生見勾太常臉色劇變,知道已到他的極限,不免冷笑道:“這饕餮丹法是要先吸納,再化爲己用,最後施展而出,你功法初成,顯然還未熟練運用,一身雷法光入不出,自然難以承受,這第三道雷火看你如何受得。”
葛雲生嘴上說的輕巧,其實自己也是力有不逮,這六甲請神術法極耗真氣,若是十年前他用起這等法術自是得心應手,但這十年間,葛雲生的道法漸漸有所荒廢,內裡修爲不升反降,此時突施神法,已有幾分勉強和不支,他深知這第三道雷火再降下來,自己必然遭到術法反噬,所以不過是勉勵支撐,假裝要再劈出而已。
齊雲飛和趙五郎卻都以爲葛雲生是隨手拈來,忍不住齊齊喝彩。勾太常更是被葛雲生的氣勢所威懾到,內心大覺不妙,還未等這第三道雷火引動,自己一恐慌先破功泄了真氣,饕餮肉身難以支撐,幾聲雷火轟隆暴響,勾太常被腹中的雷火炸飛十幾丈遠,渾身鮮血淋淋,如一堆軟肉一般癱在地上,竟然動也不能再動一下,好在他自己本身修行的外丹就是金甲丹,體內真氣護住骨骼內臟沒有致命損傷,但肚子上還是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源源不斷外流,也是吃了大虧。
各金甲道人急忙聚了過去,喂保命丹的喂保命丹,送延氣真水的送延氣真水,忙活了一陣,才保住了勾太常的饕餮內丹不致受損。
其他道人被葛雲生的六甲神將之威嚇得更不敢靠前,齊雲飛見勾太常饕餮獸身已破,立即收回紫金神劍,他先前吃了勾太常的大虧,只道這邪法可憎,更不想給他恢復之機,劍芒在空中轉了個彎,又朝勾太常飛斬過去,玉蠍道人見狀急忙化出青玉蠍尾與紫金劍交鋒,錚錚錚地一聲交鋒,胳膊粗細的蠍尾就被齊雲飛斬了下來,痛得玉蠍道人捂住屁股哀叫不止。
守宮道人見這大勢已去,急忙叫道:“今日算你們走運,我等必將回去稟報徐掌門,定要拿下你們這些叛徒,以報今日之仇!”說罷,一羣道人擡起勾太常,倉皇奪路而去。
趙五郎和齊雲飛還要追擊,卻被葛雲生攔住了:“算了,窮寇莫追!再說,他們也是正道人士,又非大奸大惡之徒,擊退他們便罷了。”
趙五郎見葛雲生臉色發白,豆大的汗水淅瀝而出,急忙扶住他問道:“師父,你沒事吧,你先坐下來歇會。”
葛雲生擺了擺手,自己坐下運了會氣,臉色才稍稍好轉,他苦笑道:“這一身道法終究是被我荒廢了,若是十年前,莫說對付這十幾個丹鼎道人,便是以一敵百,都不足爲懼,歲月終究不饒人。”隨即又起身對齊雲飛道:“方纔還要多謝賢侄出手相助。”
齊雲飛一臉正色道:“丹鼎觀雖然現今是正道四門之首,但其所作所爲歷來爲其他三道所不齒,今時今日又以多欺少,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隨即又不好意思道:“只可惜晚輩劍術平平,未能斬殺這些道人,反倒要葛師叔耗費修爲出手相助,心中大爲歉意。”
趙五郎聽着齊雲飛說這話,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若說齊雲飛是劍術平平,那他自己道法豈不是十分不堪。當即,滿臉失意之情,端坐在葛雲生旁邊,也不再說話。
葛雲生又謝過齊雲飛,轉頭問道:“五郎,怎麼還生悶氣了?”
趙五郎乾脆悶着頭不做聲。
葛雲生如何不懂他的心思,笑着勸道:“五郎,人的資質高低本就不同,你資質一般,修行自然比其他人更加不易,但既然入了道門,就不該妄自菲薄,再說道術再高也無窮盡之時,人壽有限,自古能夠通天達地的又有幾個呢,凡事求而不可得,便會生出惡念,這就與我們修道本心背道而馳,所以不如日日心安理得、心中自在的好些。”
趙五郎這才微微擡起頭低聲道:“這道理弟子也知道,只是這世間兇險,若不能修得更高的法門,如何能保護自己需要保護的人,我這修爲如此平庸,一到關鍵時刻連自保都難,更不用說與師傅並肩作戰了。”
葛雲生嘆了一口氣,也無奈道:“只是你心中靈光未顯,符籙道術修爲恐怕也只能限於此了,除非能遇到莫大的機緣。”
趙五郎心中更加鬱結,頭埋得更深。
三人端坐門口又歇了一陣,見遇仙閣層層密佈的常春木藤收縮,現出原本的閣樓模樣。施小仙和阿鬼急忙衝了出來,大呼小叫道:“剛纔擔心死我了,葛師傅你太厲害了!我雖然看不見,但門外的聲音我可是句句都聽見了。”
她一轉頭突然見還有一個白衣俊美少年立在一旁,問道:“咦,這位是……”隨即又覺唐突,突然臉色羞紅,哎呀一聲又跑回閣樓內,留下阿鬼一個人呆呆站在原處。
趙五郎還不明所以,問道:“小仙,你怎麼了?”
齊雲飛卻依舊一副冰山美男的模樣,不言不語。
葛雲生見此搖頭晃腦哼哼道:“有句話我可是說在前頭,我葛雲生看人料事最有一套,我有種強烈的預感,你們三個人必是要發生一段生死悱惻的情感糾葛……”
趙五郎和齊雲飛臉色紛紛一紅,還未等他說完,就喝止道:“師父(葛師叔)你亂說什麼啊!”
齊雲飛更是一臉禁慾模樣,當場表態道:“晚輩一心向道,只想儘快參悟九劍奧妙,如何能讓男女俗事擾了我等心神。”隨後,還拉了下趙五郎,問道:“趙師兄,你說是吧?”
趙五郎巴眨着眼珠子,楞了楞,問道:“什麼叫男女俗事啊?”隨即想了想又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就是那種壞壞的事!對不對?!”
齊雲飛頓時臉色羞紅:“趙師兄,你……不要再問了,其實我也不懂。”
這時,常春道人和妙月郎君紛紛走了出來,擊掌喝彩道:“想不到符籙道法還有如此震天撼地的威力,真是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這話剛說完,閣樓上就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正是白遇仙,他問道:“你說你叫葛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