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金甲道人見赤蛛道人吃了大虧,急忙再凝金光,這金光比方纔強盛數倍,直照耀的整個谷底金光熠熠,四處流金。
巨大金色光柱像有形之物一般貫穿而來,所照之處無不山崩石裂,威力着實驚人。齊雲飛冷笑一聲,再次變換劍訣,紫金細劍迅速合攏,化作一柄巨大長劍,足足有三丈大小,似一面城牆直插地面,金光被紫金神劍反彈,這把嘭地一聲金光反射回陣中,直接把十二金甲道人反彈得四處飛倒,各道人身上的金甲光芒破裂消散,這金光陣已然潰不成軍。
葛雲生忍不住喝彩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妙!”
勾太常原先並不把這御劍少年瞧在眼裡,卻不想齊雲飛轉眼間就破了金甲金光二陣,又傷了赤蛛道人一腿,心頭一凜,當即喝了一聲,銅鑄鐵煉的雙手猛地一震,就見渾身金光大漲,威武如神兵降臨,他右手一揚,也飛出一條烏金帶鉤鎖鏈,這鎖鏈卻與金甲道人使用的大不一樣,烏黑如墨,每一環鎖鏈上都刻有金色銘文,鎖鏈兩頭還各有一個巨大的半月彎鉤,這鎖鏈鉤子名曰九烏斷魂鉤。
傳聞五百年前丹鼎觀開派祖師丹辰子,取天外烏金三色、九幽烏玉三枚、東海烏珠三斛,煉製九年方得九條烏金鎖鏈,他用九條鎖鏈分別用於栓住九具煉丹寶鼎,放置在太虛崖內的地火熔岩之中,日夜吸取地火丹藥精華,歷煉百年,堅韌無比,乃成天下陰陽交匯、軟硬兼併之物。這九烏斷魂鉤正是取自這地火烏金鎖鏈打造而成,自是大不一般。
勾太常遙遙一指九烏斷魂鉤,如同一條烏金黑毒蟒盤旋空中,散發出黑黃交錯的光芒,他喝道:“無知小兒,試試我的神鎖勾魂!”
齊雲飛見勾太常內力修爲深厚,也不敢託大,急忙收回金劍防護,這一勾一劍在空中纏鬥不止,直打的火星四射、星光璀璨。
看斷魂鎖鏈,鉤似半痕殘月,幽光慘慘冷如霜,索似毒蟒飛舞,黑影瞳瞳毒如鴆,飛舞空中,纏、繞、擊、掃、絞、盤、啄七招,招招致命,防不勝防;
觀監兵神劍,金光耀月,劍芒朵朵雲中開;絕技無雙,神威赫赫鋒中來,疾、定、擊、斫、刺、斬、破、劈、蕩九法,變招無窮,人力等閒。
空中一片叮叮鐺鐺,流光溢彩,真叫人眼花繚亂。
這般鬥了一陣,勾太常雖然修爲高出齊雲飛一截,但乾坤九劍乃是無上神器,這紫金神劍終究比烏金斷魂鉤更堅硬鋒利,兩兵相交,紫金神劍越戰越勇,斷魂鉤已被劈出道道裂痕,齊雲飛瞧準時機,祭起一劍,暴喝一聲,猛地揮動神劍奮力斬擊,錚地一聲脆響,火花四射,斷魂鉤竟然被紫金神劍生生斬斷,勾太常唰地臉色大變,不知這劍到底是何方寶物,能這般厲害。但齊雲飛卻不給他喘口之機,隨即又凌空御劍,順手一指,劍尖在空中一轉直朝勾太常飛去。
這一劍完全是順勢而出,當真快如疾電。
其他道人紛紛驚呼,只怕勾太常要躲不過這一劍了。但不想,勾太常並不躲避,反而迎劍而上,鐺地一聲,紫金劍抵住勾太常的腹部,竟然不能入內半分,反倒是勾太常渾身金色光華更盛。
這金光越發耀眼,正是勾太常的金甲護體神功。
齊雲飛雙掌一合,猛地運勁往前一抵,想要以硬拼硬,但勾太常氣運金光,整個身子已如銅牆鐵壁,這紫金神劍雖然鋒利,此番卻是不能傷他分毫。勾太常哈哈大笑道:“無知小兒,仗着一柄好劍就想橫行無忌麼?我這金甲神功可抵天下所有利器!你這區區金劍能耐我何?”
齊雲飛御劍再度飛擊,始終久攻不下,眉頭緊皺難舒。
勾太常嘴角突然露出輕蔑的一笑,收了渾身金光,撲哧一聲,就見紫金劍如入泥潭一般,完全沒入勾太常腹中。
趙五郎以爲齊雲飛破了勾太常的金甲神功,忍不住讚道:“好劍法!”
葛雲生卻看出了端倪,急忙叫道:“不好,快收了紫金劍!”
齊雲飛畢竟年少,他還暗自得意,不明白葛雲生爲何要他這時收劍,卻見勾太常臉色一變,金光化作青白之色,渾身如同充了氣一般迅速鼓了起來,須臾便化作兩丈高的巨大肉球,五官四肢都膨脹的幾不可見。
齊雲飛暗叫不妙,急忙收劍,卻發現紫金神劍已經深深沒入肉球之中,已經召不回來了。
這吞噬之法,正是丹鼎道法中的饕餮丹法!
丹鼎道法的修煉有內丹和外丹之別,外丹便是靠仙草靈藥、丹石寶物煉成外服丹藥,服用之後瞬間提升修爲,化出種種異能。而內丹卻要靠自己長年累月的修行,將真炁內化丹體,逐步將其強化,直至化出元嬰。外丹之法包羅萬象,只要是與自身修煉功法不相沖,均能服用,但內丹卻是選定了一種功法,便只能一生修行這一種,勾太常外丹服的是金甲丹,而內丹卻練的是最臭名昭著的饕餮丹。
饕餮者,有入無出,吞噬萬物,化爲己用。
紫金神劍被勾太常吞噬,劍威化作自己的功力,渾身隱隱顯露紫金之色,如包裹了一層紫金外皮,顯得更加可怖。
勾太常將手足往肉球中一縮,整個人化作一團圓滾滾的球狀,直接朝齊雲飛旋轉過來,齊雲飛連忙捏出青木劍,生出層層木藤藩籬抵禦,但肉球碾過果真能吞噬一切,所有木藤盡入體內消失不見,就連青木劍也差點被吞進去,趙五郎見齊雲飛有難,急忙飛出幾道火符,符紙一裂化作十餘枚巨大的火球飛擊而去,勾太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身子一旋竟將火球也一一收了進去,肉身之中又隱隱有赤色火光閃現,整個皮膚表面不斷蔓生出道道暗紅色的火焰紋路,彷彿紫金融化成了岩漿一般,這等吞噬天地化爲己用的本領確實叫人膽戰心驚,又毫無辦法。
葛雲生見勾太常現出內丹真形,化作饕餮惡獸,每吞噬一些術法,身體就膨脹幾分,也是驚了一下,這丹鼎觀的門徒修爲也委實不簡單,竟能練出這般詭譎的術法。他急忙一個石中火震開守宮、玉蠍二毒道人,也朝齊雲飛這邊趕了過來。
勾太常、守宮道人、赤蛛道人、玉蠍道人和十二金甲道人不依不饒,紛紛圍將過來,站立成一個環狀,將葛雲生三人死死困在其中。
赤蛛道人方纔被葛雲生的雷火擊中臉部,整個頭顱已經化回人形,但身子卻還是巨大蜘蛛的模樣,看起來更加詭異。他口中鮮血還在直流,卻還在強橫道:“你們幾個已經無處可逃了,快快束手就擒罷。”
玉蠍道人搖搖尾巴得意道:“聽說葛雲生是符籙門下頗爲厲害的好手,今日一見也不過爾爾,莫說太常師兄,就是我們五毒丹弟子聯手起來都能叫他難逃昇天。”
守宮道人也化出一顆腦袋,譏諷道:“這符籙道法終究是過時了,反倒是這御劍宗的小兒有些本事,叫人小看不得。”
趙五郎聽了這話,心頭登即有些惱怒,這惱怒之中更有一絲對自己的失落和惱恨。他資質平庸,雖然修行頗爲刻苦,但始終精進很慢,入門以來,雖然與葛雲生出生入死多次,但每次一遇強敵,除了給師父增添負擔外,很少能對他給予有效的幫助,直至今時今日更是如此,他還遠不如眼前這萍水相逢的少年齊雲飛有用。
爲何自己千般刻苦卻終究抵不過別人一朝悟道?
想到這,趙五郎心中怒火升騰,胸膛之中彷彿有一股火焰要噴薄而出,但這火焰左衝右突,始終發泄不出,憋在心中令他更加難受。
另一側,齊雲飛被吞掉了紫金神劍,心頭也是大爲冒火,無奈手中能御的劍只剩這威力最小的青木劍和玄水劍,面對無所不吞的饕餮惡獸,自己也深知差距明顯難以力敵。
葛雲生卻依舊處變不驚,嘿嘿笑道:“這年頭,不管是螻蟻孑孓還是麻雀之輩都敢取笑我符籙道法麼?就憑你們這些五毒道人的淺薄修爲,如何還敢在這評頭論足,當真是不自量力。”
三毒道人臉色一變,赤蛛道人隨即罵道:“逆賊!符籙道法早已是四道之末,如何能與我博大精深的丹鼎道法相比?單就勾師兄的饕餮丹你如何能破?”
玉蠍道人修爲最淺,嘴巴卻是最不饒人,譏諷道:“你口口聲聲說符籙道法如何了得,但我可聽說上個月,魔道神君不過帶領了區區百人就殺到了凌虛峰的道門外,若非我丹鼎觀弟子恰巧路過凌虛峰,出手相助,這符籙門如今早就成了魔教的符籙門了,還談什麼正道四門,哈哈哈。”
守宮道人也搖頭笑道:“可不正是?還有人說符籙道法是天下道法之源、正道之尊,真不知道是不是上古之事了。”
這些道人肆意詆譭符籙道法,句句叫趙五郎聽了如同一根根針一般紮在自己的心頭上,他心中惱怒不已,只想衝上去與這些道人拼個你死我活,但不想一向不容他人詆譭符籙道法的葛雲生卻嘿嘿笑了起來:“你們丹鼎觀的門人如今都不煉丹,光去修煉嘴皮子了麼?若說嘴上功夫,你這三人恐怕都是九轉金丹的能耐了,可惜修爲卻着實侷限於此了。”葛雲生似是根本未將這三人放在眼裡,他轉頭對勾太常道:“金龜小道,你饕餮丹法雖然厲害,不過也才修煉到吞相之境,這等層次的道法,想要破你也不算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