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雲生見靈木護閣,他心中反倒安心了幾分,他轉過頭傲立衆道人之中,高聲叫道:“貧道葛雲生就在此處,不知是那個人要來抓我?”
門口的這些道人雖然口口聲聲喊着來抓葛雲生,但大多數年紀尚輕,根本認不到葛雲生長得什麼模樣,只知道這人是符籙門的大叛徒,一身符籙道法十分了得。先前,在門口叫罵的聲如洪鐘,這把真見了,反倒退卻了不敢輕易上前。
葛雲生見這些丹鼎道人面露怯色,忍不住哈哈笑道:“未交手便這般聳了麼?傳聞丹鼎道法不是正道第一麼?不過話說回來,貧道倒是有許久未見識過丹鼎觀的仙丹靈力了,不知今夜來的都是哪些弟子,還請報上名來。”
這時爲首的一個道人站了出來,他朗聲道:“我乃丹鼎觀徐掌門門下三弟子勾太常,今日特奉師命緝拿你回太虛崖,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免得惡鬥起來刀劍無眼!”這人正是這些道人的首領,他臉色黝黑,身着深紅色的道袍,左右肩膀各繡了一個陰陽八卦,胸口繡了一隻猙獰獸首,傲立衆道人跟前,氣度膽色明顯都高出數籌。
“勾太常?”葛雲生嘿嘿笑道:“貧道認得,你也算是徐老道門下拿得出手的幾個弟子之一,這一身的金龜縮頭神功還是有幾分過人之處。”
勾太常見葛雲生故意羞辱他的道法,臉色登即轉怒,暴喝道:“放肆!膽敢辱沒我丹鼎金甲道法!真是膽大妄爲!”
葛雲生笑道:“我葛雲生向來放肆,你家徐老道沒有告訴過你麼?若不放肆,如何能背叛師門?”
勾太常氣得臉龐微微抖動,怒道:“既然已知道自己是道門叛徒,還不乖乖降服?!”
葛雲生哈哈笑道:“那得看你的金龜縮頭神功練的到家不到家。”
勾太常一聲喝令:“廢話少說,衆丹鼎弟子聽令,金甲佈陣!五毒顯形!一舉滅邪!”後排十二名丹鼎道人齊齊服入一枚金色丹丸,瞬間周身金光大漲,如同六丁六甲金甲神將降臨一般,這十二名金甲道人分握紫金帶鉤鎖鏈,齊步涌了上前,將葛雲生和趙五郎團團圍住,要他們插翅難飛。
趙五郎揶揄道:“你們丹鼎觀的人都是藥罐子嗎,打個架都要嗑枚藥,這可有意思。”
衆道人不管趙五郎的挑釁,齊齊飛出紫金鎖鏈,一時間金鎖紛飛、交叉縱橫,葛雲生身形一晃,一一躲了過去,但趙五郎腳步慢了些,躲了幾下,已被層層困在紫金鐵鎖陣中,趙五郎急忙捏符飛了一枚火球擊打一名道人,但聽嘭地一聲,火花爆裂,那金甲道人身子往後退了幾步,但旋即又有其他道人立即補上。這些金甲道人顯然平日訓練有素,腳法陣形慎密嚴合,不管趙五郎如何攻擊,一張紫金鎖鏈網始終牢不可破,圍得固若金湯。
勾太常哈哈笑道:“小小符籙道法,竟也敢與我丹鼎道法較量,真是自不量力!”
葛雲生見趙五郎以一敵十二,大爲不利,雙腳一蹬,便想往金甲陣中掠去,但勾太常身旁又有三個道人立即服入黑色丹丸,顯露神功道法來阻撓葛雲生。
這三枚丹藥正是五毒化形丹。
其一便是那日見到的守宮丹,服丹的道人手握一個花葫蘆,他將葫蘆往自己脖子上一安,整個人趴在地上模樣大變,不斷低吼伸展,雙眼突出,鱗爪橫生,化作一隻七彩斑斕的雙頭守宮,這人化作的守宮比那日茶亭見到的道人所化更加詭怪,顯然修爲高出一籌。
其二是鼅鼄丹,又名赤蛛丹。那道人服丹後嘴角撕裂化作口器,額頭顯露六隻黑目,手腳分化成八隻蜘蛛利爪,正是紅斑黑紋的巨大赤炎蛛。
其三是玉蠍丹。這道人修爲與守宮、赤蛛道人相比,明顯要稍差一些,身體未有明顯變化,但尾椎處生出一條青黑玉鎖鏈一般的毒鉤蠍尾,可長可短,伸縮自如,蜇人必死。
這三名道人向葛雲生圍了過去,守宮道人一頭噴吐黑色毒氣,一頭噴吐烈焰,毒火交織,誓要焚盡三魂七魄。赤蛛道人腹部一收一震,血紅色的蛛網化作天羅地網,叫人難逃昇天。玉蠍道人揮動青玉蠍尾,手持黑玉斷魂鉗,將一條玉尾舞的如飛劍長鞭,招招置人於必死之地。這三人修爲頗高,化作三毒,身具不同異能,更叫人膽寒色變。
葛雲生見趙五郎雖然被困陣中,但暫時性命無虞,心中也不慌亂,他雙腳踏着乾坤步伐,身形急閃,一一躲過這三個道人的攻勢,偶爾瞧中空檔飛出一道雷火符,倒也與三人堪堪對敵。
如此追打了一陣,三毒道人均是無功而返,赤蛛道人最是焦躁,他見久攻不下,喝了一聲收了赤紅色的蛛網,與玉蠍道人一起直接衝了上去,要跟葛雲生肉搏相鬥,這二人八爪雙鉗一抓一掃,招招直中葛雲生的要害,乍看之下已是躲無可躲,但不想葛雲生並不躲避,反身便是一道雷火咒符,紫雷赤火疾飛,直接將赤蛛道人的嘴巴打爛一半,赤蛛道人身形一晃,差點就顯回了原型。
玉蠍道人見葛雲生符籙道法頗爲精深,急忙收了雙鉗,也不敢再次強攻。
另一邊,趙五郎在金甲陣中惡鬥十二金甲道人,他見對方人多勢衆,又捏了個訣,飛出一張火鈴符,火鈴在空中嗡嗡急轉,道道火柱噴薄而出,但這些火柱飛擊金甲道人卻不能傷他們分毫,反倒是十二金甲道人配合默契,周身金光大盛,配合十二條紫金鐵鎖,將趙五郎越困越牢,始終逃不出來。
這十二金甲鐵鎖陣是從三茅祖師傳下的六丁六甲陣法中演變而來,陣法固若金湯,幾無破綻,趙五郎修爲本就平平,以一敵十二,以人力鬥陣法,焉有勝算?加之趙五郎一見自己新學的火法不能禦敵取勝,心中一着急,腳步氣息更亂,紫金鐵索一繞已將他層層捆住,各道人齊齊喝叱,鐵鎖鏈不斷絞殺,趙五郎早已皮肉爆裂,慘叫不止,只要再過片刻,他就要被絞成一堆肉泥。
葛雲生大喝一聲,一團烈焰掙脫三個道人的糾纏,急忙就要去援手趙五郎。但就在這時,一陣裂空之聲呼嘯而至,夜空中一聲清亮的聲音暴喝道:“乾坤借法,紫金化劍,斫石分金,破!”一把巨大的紫金神劍飛入金甲鐵鎖陣中,劍身急轉,金光火花四濺,砰砰砰之聲接連急響,這一劍竟將紫金鎖鏈悉數斬斷,金光再一回閃,已飛回那人劍匣之中。
這御劍之人,正是西普寺遇到的少年,齊雲飛。
齊雲飛傲立不遠處的屋頂之上,星光下白衣紛飛,神情冷傲,一雙星目朗朗生輝,煞是驚豔照人,他冷冷道:“丹鼎道法卻也不過如此!”
這一劍便破了十二金甲鐵鎖陣,令勾太常等人惱怒不已,他們並不認得這乾坤九劍,只道是御劍宗門下的高徒。
勾太常怒道:“御劍宗也是正道四門之一,我等今日是奉了道門掌教之命緝拿符籙門叛徒,你御劍宗門人不相助也便罷了,如何還敢助長邪勢?”
齊雲飛冷傲道:“我可不是御劍宗的門人!”
勾太常錯愕了一下,隨即笑道:“既不是御劍宗的門人,那更好辦,金甲衛士聽令,除了葛雲生外,其他一個不留!金光滅邪,正我大道!”
說罷,十二金甲道人紛紛丟了手中殘斷的紫金鐵鎖,呼啦啦蜂擁而上,齊齊喝號:“金甲生光,神威滅邪!”這金甲道人手捏道訣,周身金光大盛,十二道金光從身上迸發而出,匯成一道剛猛光柱射向齊雲飛,端是威武凌厲。
齊雲飛御出紫金劍,劍面豎立,鐺地一聲將金光反射開來,金光嗖地一下飛到對面山崖上,轟地一聲巨響,就將一塊亭子大小的岩石擊落了下來。
齊雲飛與金甲道人激鬥正酣,金光飛天遁地,煞是耀眼奪目,驚心動魄。這時,赤蛛道人抽了個空,他心念電轉,急忙八爪並用爬上一個高處,對着齊雲飛猛地吐出一條條赤色的蛛絲,想要偷襲他。這蛛絲熾熱無比,一遇空氣就熊熊燃燒,如同一條條火箭激射而來,齊雲飛耳邊突聞呲呲之聲,餘光再見烈焰閃閃,不慌不忙,左手當機立斷招出青木劍化作青色劍盾,右手再御紫金劍分化出無數細劍,一邊飛擊赤蛛道人,一邊躲閃金光來襲,這一守一攻,一心兩用,卻也有條不紊,足可見齊雲飛修爲相比西普寺捉妖時長進不少,赤蛛道人一時大意,險些吃了虧,急忙退身想跑,不想腳下一滯,卻發現趙五郎已經偷偷捏了玄冰咒,將他的三隻爪子凍住了,這一停滯的功夫,齊雲飛又飛來一劍,唰地將道人的一條蛛腿砍斷,痛得他從高處直接跌落了下來,哀號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