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海幻境乃是杜長庚依舊所藏的書籍而設,可能每一本書,或者每一頁紙,甚至每一個字都是一個嶄新的世界,人一旦入了其中,就能領略道的真正奧妙,有時就算只是一個字也能叫人受益無窮。
不過這幻境可不算是杜長庚獨創,他是模仿符籙門內一處異常絕密的秘境而造的。這秘境也是符籙門數百年前能夠稱雄正道的秘密所在。只是如今,坐擁這般奇境,卻也無人可樹,也算是悲哀至極。
施小仙隨手撿起一本書,正是隋朝杜寶所著關於水傀儡製作方法的《水飾圖經》,她翻了翻道:“我啊,也是看書看不下去,我師父沒辦法才帶我進了幾次,你啊,暫時還是別想了,進去了肯定出不來。”
“不可能,我現在早已不同往日了!”趙五郎還不死心道:“小仙,你叫千機老頭帶我進去看看嘛,我就看看裡面是什麼樣子,我又不會偷師你們的偃師技法。”
施小仙面露難色道:“這,這得問問我師父才行。”
葛雲生哼了一聲道:“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些虛虛實實的東西,他這東西就是懶鬼發明來偷懶用的。”
施小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我覺得也是這般道理,不過對我們這種偃師來說,這個法子倒是極好,一些精巧複雜的傀儡書若是我這麼翻着看,一個月也看不明白,但是入了書海幻境,我一夜之間就可以看完幾十本書,而且還可以通曉其理,記得清清楚楚,這樣可不是精進很快?不過,符籙道法與偃師之技畢竟不一樣,五郎,你還是安安心心練習你的道法纔是。”
趙五郎頗爲失望地哦了一聲。
葛雲生也不理這幾個人,自己徑直往屋後走去,口中還叫道:“我估計這杜長庚一入幻境,沒個三四天是出不來了,我先去後山轉轉,我記得上次看中了一株化金藤,這東西可以拿來製作紫色符籙,嘿嘿,趁這老鬼不在,先偷一點再說。”
施小仙也不好阻止,只是叫了聲道:“葛師叔……”
葛雲生笑道:“放心吧,這老鬼後山有這麼多寶貝,我只要這棵化金藤上那麼一點點的枝椏就可以了。”
施小仙取來一雙模樣有些奇怪的鞋子,笑道:“小仙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昨日有雨,這後山想必路滑泥濘,還請師叔換了這雙特製的鞋子,走得更輕巧些。”
這把葛雲生和趙五郎都有些驚了一下。
幾個月不見,施小仙不但容貌出落的更加嬌美,性格也變得彬彬有禮,與原先的粗野撒潑模樣完全不同,想來也是這杜長庚教徒頗有方法,竟可以這麼短時間讓施小仙整個人性子都變了。
趙五郎道:“小仙,我感覺你現在整個人都變了呢!”
施小仙捂住自己臉蛋,疑惑道:“怎麼了?怎麼變了?”
趙五郎嘿嘿笑道:“變得更可愛了呢!”
施小仙咯咯笑道:“嗯,可能是經常進這書海幻境,不自覺得就領會了一些書中得道理,這常說博學而明智,知書而達禮,想來就是這個意思了吧。”
葛雲生卻搖頭道:“雖說腹有詩書氣自華,但我看也未必,你這幅模樣,怕是有心上人了,讀萬本書不如女子懷春,寫千篇詩不如單相思。”
施小仙臉色立即一紅,道:“葛師叔,你亂說什麼!”
趙五郎也叫道:“就是,師父你不要胡說,小仙還小的嘛!”而後,他又皺眉自言自語道:“完了,小仙不會真的有心上人了吧?”
葛雲生哼哼道:“看到沒,看到沒,臭小子就是典型的單相思了!五郎,看來你快要配不上人家小仙了,要沒戲了!”
趙五郎連推帶擠道:“師父,我求你不再要說話了,快偷你的化金藤去!”
葛雲生整個人被推出屋外,依舊還在問道:“五郎,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採化金藤,一會師父送你兩張赤符作爲補償,怎麼樣!”
趙五郎大叫道:“我纔不要!”
“見色忘義啊!這可如何能成正果哦!”葛雲生搖頭晃腦自己揹着手往後山走去。
千機閣內又恢復一片寧靜。
趙五郎看了看施小仙,二人皆是欲言又止,過了片刻,施小仙略覺得有些尷尬,說道:“五郎,你剛纔不是說,要分點靈力給我的紙人嗎。”
趙五郎哦了一聲,道:“那你把紙人先給我看看。”
施小仙從懷中掏出摺疊得平平整整的紙人,道:“你看,樣子還好好的,就是說不了話了,好可惜。”
趙五郎也掏出自己的紙人,卻是一副皺皺巴巴的醜陋樣子,施小仙略有些嫌棄道:“哎呀,你看你的紙人,都弄成這幅樣子了,平時肯定沒有好好待它。”
趙五郎臉色微微有些羞愧道:“纔沒有呢,只是我這幾個月經歷了不少事,這紙人能保存完整都很不容易了。”
施小仙這話原本也是開玩笑的意思,趙五郎與葛雲生在外行走自是不能與自己在谷中安逸的日子相比,其中經歷的波折磨難更是不得而知,她轉了話鋒道:“不過只要還能用就可以了,對了,快給我紙人分點靈力吧。”
趙五郎看了看施小仙,有些不好意思道:“白大叔說,這兩個紙人要傳送靈力必須……”
“必須怎麼着?”
“必須嘴對嘴。”趙五郎終於鼓起勇氣說道。
施小仙臉色忽地一紅,而後錘了趙五郎幾下,嬌叱道:“呀!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流氓了!”
趙五郎道:“白大叔就是這麼跟我說的,你還要不要弄啊。”他自己心裡也有幾分尷尬,但嘴上依舊嘀嘀咕咕道:“紙人親一下,又不是我們親親,也沒什麼的啊。”
施小仙紅着臉,道:“應該,應該沒什麼,說好了的哈,我們只是平分下靈力而已。”
“對,我們就是平分下靈力,沒什麼的。”
說着,趙五郎把自己的紙人遞了出來,施小仙也遞出她的紙人,兩個小紙人慢慢的靠近,四周的空氣彷彿都變得舒緩而曖昧,趙五郎的手心更是熱得滾燙,甚至微微有些出汗,他覺得這兩個紙人好像就是他和施小仙,兩個人換了一種方式將自己的肉體和心靈更加緊密地靠在了一起。
施小仙似乎也察覺出什麼,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有些不敢正視趙五郎,那手中的紙人也微微地抖動着,終於這兩個紙人緊緊地靠在了一起,彷彿歷經千難萬險重聚一起的情侶,白色的靈光從一處緩緩地流向另一處,兩個紙人都復活了過來,輕輕地抖動着身體,曼妙而快樂。
古有借物而言志,在趙五郎和施小仙看來,這紙人如今也代表着彼此的情義吧。
這氣氛原本是如此暖心,二人的心意也在一點一滴的互通,但不想趙五郎的人生真的是處處充滿了意外,叫人防不勝防!只見趙五郎的紙人忽然十分霸道地摟住施小仙的紙人,而後直接將那個紙人按在地上,以一種十分粗野淫穢的姿勢瘋狂地蹂躪施小仙的小紙人。
那姿勢……就像兩隻媾合的野狗!
這氣氛風雲急轉,完全是飛流直下三千尺,浪漫的氣息瞬間轉變爲一股淫穢感撲面而來,二人一下子就震驚了!
施小仙大吼道:“趙五郎!你幹什麼!”
趙五郎尷尬的無以復加,急忙想去拾起這小紙人,但不想這施暴的紙人抱起施小仙的紙人開始四處逃竄,而且還很不要臉地邊跑邊猥褻另一個紙人,一個表情是哈哈狂笑,一個表情是嬌喘吁吁,這畫面着實香豔,看得施小仙臉蛋紅得裡外通透,不住地捏拳跺腳。
施小仙終於氣得大罵道:“趙五郎!你平時到底對這紙人做了什麼?怎麼會這麼下流!”
趙五郎哭喪着臉,道:“我纔沒有,我一個道士能對紙人幹什麼?我哪裡知道它怎麼就瘋了!”
趙五郎忽然想起白遇仙臨走時那個奸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哦,對了,我想起來了,肯定是白遇仙弄得,是他故意注入了這下流的靈力來戲弄我們!肯定是他!”
“趙五郎,放你孃的狗屁!靈力還有下流不下流之分,你以爲我一點都不懂麼!還不趕快把紙人追回來,一會我師父出來看到就完了!”施小仙完全也沒了剛纔的溫柔可人,又恢復一副潑辣蠻橫勁,她也跟着趙五郎去追這紙人,不想這紙人跑得倒是飛快,一溜煙就跑到了大門口。
施小仙挽起袖子,撩起裙襬,跟個潑婦一樣在後面大喊大叫道:“臭不要臉的小東西,快給我回來!看姑奶奶不撕爛你的腿!”
兩個紙人回頭做了一個鬼臉,又跑得更快。
二人一陣狂追,直追到門口,好不容易將這兩隻紙人逮個正着,趙五郎正準備教訓這色鬼一樣的紙人,忽然他臉色一變:“怎麼,是你們!”
“你們是誰?”施小仙也是臉色一變。
只見,院子前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十餘名模樣怪異的戲師,爲首的正是那夜遇到的魁礨娘娘和偃童,這十多個人個個面色不善,顯然是有所圖謀。
施小仙也一臉戒備道:“你們來紫雲谷做什麼?”
這紫雲谷在茫茫黎山之中,有七層峽谷和迷障阻隔,外人想要找到紫雲谷的位置還不太容易,卻不知這些人如何就能尋得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