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遠叔聽見父親這話,夾在指間的菸頭微微的抖動了一下,但是遠叔並沒有說話,盯着杯子裡面的酒水半晌才輕輕的搖着頭,母親見到政遠叔沉思的模樣,不禁笑道:“政遠,在想什麼呢?菸頭都要燒到手指了……”
這時政遠叔才反應過來,立即端起桌面上的酒杯,說道:“亮哥,你剛纔的那番話說的不無道理,只是……”
父親看着政遠叔欲言又止的模樣,說道:“冒的風險太大?”
政遠叔點點頭,接着說道:“那墓室我曾經進去過,整個墓室似乎並沒有機關暗室,但是危險卻又恰恰出現在這裡,墓室的規模如果以那座山坡爲參照物,僅憑大概估計也有近千個平方,這還是排除任何意外的情況下做出的參考數值,這麼大規模的建築難道會沒有任何的防禦性措施,又或者說墓主人料定後世人沒有辦法闖進墓室?”
父親端起酒杯和政遠叔一口喝掉酒水,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冒的風險越大利益也就越大,越是其妙我倒還真是越想試試。”
“我看你是又喝多了,剛纔還在講着那座古墓只是關鍵點,並不是問題的主要原因所在,現在又說這般話,腦子被酒精燒壞了。”母親聽着父親的話,似乎有些不樂意的說道。
然而我聽着父親這番話,似乎感覺他已經將這個問題,在心中深思熟慮了很久,今天只不過是藉着酒勁說出來罷了,父親朝着母親拜拜手說道:“女人家知道什麼玩意,老頭子和這些年村裡人不能讓他們白白的死去,其中的蹊蹺一定要弄明白。”
我擡起頭看了看政遠叔,發現他此時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對於父親剛纔說的話也做不出正確的判斷,然而酒後吐真言這一說也並不是虛的,父親接着說道:“那座古墓既然是關鍵點,那麼更多的線索還是需要從那裡才能夠得出,政遠你說若是不進去查探清楚,怎麼能進一步的判斷事情的整體性?”
“亮哥,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覺得這個風險太大,小毛子和政福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政遠叔說道這裡也便止住了話語,父親既然說出這番話,想必他的心裡面已經有打算,如果自己再次逆着他的意思說下去,那就顯得自己心裡在退縮,而沒有將村裡人的生死放在心裡。
我坐在旁邊已經吃飽喝足,聽着他們之間的談話,頓時想起昨天晚上所想到的問題,於是開口說道:“父親,我覺得這件事最關鍵的一點方向,還是當年教爺爺道術的野乞丐身份。”
父親微微一笑,略微點着頭說道:“接着說,看看你能分析出什麼道道來。”
看着他們仨人全都將眼光全都投向了我,我便將昨晚思考的問題全部說了出來,政遠叔聽完我說的話不禁豎起大拇指,張着通紅的臉說道:“分析的還真是全面啊,如果按照你所講那麼眼前需要做的就只有兩件事情。”
“嗯!”父親也輕聲的哼了一聲,說道:“野乞丐的身份固然重要,但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想要弄明白他的具體身份,我看也是難於上青天,至於政遠你說的兩件事情,其中是不是有這麼一件?”
政遠叔連聲說是,然而還有一件事情就是尋找黑眼鏡,但是想要在茫茫人海尋找一個大活人,這份艱難恐怕也不亞於攀登珠穆朗瑪峰了,最後還是母親說了一句話,讓大家恍然大悟。
“既然查探那座詭異的墓室風險性大,那麼我們就從那座石碑(鬼聞碑,飯間已經將奶奶的原話對父母講過,而且父親也知道這事情,所以母親也知道。)入手,關於村子的歷史我們可以從族譜或者鄉志等資料進行查閱,應該會有所發現。”母親坐在我身邊輕拍着我的腦袋說道。
母親說的也是這件事情的一個入手點,族譜因爲現在已經是殘缺不齊,恐怕只有將更多的希望寄託在鄉志上面,這就需要經過相關部門的同意,不過由村長鄭玉出面應該可以順利的查閱。
這頓飯一直吃了將近三個小,最後還是搖搖晃晃的政遠叔站起身,將父親手裡緊握的杯子拖下來,哥倆的這頓酒也算是結束了,父親在這裡一共租了兩間房子,晚上我和政遠叔去另外一件房子睡。
政遠叔迷迷糊糊的躺回到牀上,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輕微的鼾聲就從他的鼻孔裡面傳出來,我拉過一張單薄的牀單將他蓋好,經過一天路程的奔波,自己也是累的要死,再次躺在軟綿綿的牀上的時候,不消片刻卻也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早晨的時候,溫暖的陽光從窗臺照射進房間,渾身便是一陣燥熱,夏天除了蚊蟲鼠蟻多惹得人煩躁,然而早晨也令人鬱悶,因爲無法賴在牀上睡懶覺,陽光照射進房間,溫度逐漸的升高睡得渾身都是汗水,不像冬天越睡越是想藏在被子裡面不出來。
母親敲響房間的門,站在門外說道:“飯菜都在鍋裡面熱着,中午要麼自己燒,要麼和遠叔去外面吃。”說完這些便離開上班去了。
當我起牀的時候,父親也離開房間留了一張字條給我,無非是讓我呆在家裡面,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不要瞎跑,我和政遠叔都是中午時分起牀的,草草的吃過飯菜便思量着這麼熱的天氣,可不能老實的呆在家裡面虛度。
我正想開口對政遠叔說起這事的時候,遠叔卻比我先開口說道:“子明,過幾天你就開學了,你遠叔我這輩子還沒進過正兒八經的學堂呢,要不下午先去你學堂看看?”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我們兩個都是閒不住的人,遠叔的這句話正中我下懷,然而裝成爲難的樣子,拿出父親留下的紙條,對着遠叔說道:“這不好吧,你看我們又不熟悉這裡,迷路了怎麼辦?況且父親也留了紙條,我怕……”
“怕什麼怕?你個大男人,還怕被人拐啊?好意思說怕……”政遠叔白了我一眼,從我手中將紙條奪過去,一把就丟在垃圾桶裡面,接着說道:“你還怕你爹揍你不成,你打不過他,難道還跑不過他嗎?”
“我爹要是揍我,你可要罩着我!”我裝着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望着政遠叔說道。
政遠叔看着我裝模做樣,伸出手敲了一下我的腦袋,笑罵道:“你小子,心裡想的是啥,難道我還不知道!”
我也笑呵呵的收拾好碗筷清洗乾淨之後,便和政遠叔走到路口攔住一輛摩的,對師傅說了地址便一路調侃着駛向了學校,二十幾分之後,師傅將車子在路邊停穩,指着一座較老式的建築說道:“這就是你說的校園了,別看它外表灰頭土臉的,但這所學校的師資力量在咱們縣城裡面,可是數一數二的……”
一路上這師傅就和我們聊個不停,我和政遠叔算起來應該是比較健談的性格,但是遇到這位師傅我覺得我們依舊是井底之蛙,他的健談不僅僅是停留在一個單獨的知識面,如果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來形容他,其實也不爲過。
本以爲下車了,自己的耳膜就會清靜下來,哪知道他一邊數着找給我多餘的錢,一邊還喋喋不休,最後看着我們邁着步子準備要走了,他還在我們身後喊道:“上學就好好上學,晚上不要隨處瞎逛,有些地方是去不得的!”
政遠叔頓時停住腳步,轉過身子朝着那麼師傅望去,然而此時那位滔滔不絕的駕車師傅,早已經登上摩的絕塵而去,我看着政遠叔瞬間陰沉下來的臉,問道:“遠叔,你在看什麼?”
遠叔慢慢的轉過身子,勉強的擠出一絲笑意說道:“沒事,只是聽着他的話心裡就不舒服!”
不明白遠叔到底聽着他的哪句話不舒服,我也沒有繼續多問,兩人繼續往前走着,現在正值開學時期,學校裡面來來往往的都是行人,基本上都是家長領着孩子看學校。
我和遠叔兩人剛跨進校門的時候,頓時遠叔停住了腳下的步子沒有繼續前行,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的一座噴着水的假山,我見他半晌沒有動彈,上前推了一把他問道:“又怎麼了?”
遠叔扯過我的手臂,將我拉到一個行人較少的地方,讓我在站在原地等着他不要亂走,他獨自一人朝着北面的方向跑去,幾秒鐘的時間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擁擠的人羣。
我蹲在樹蔭下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羣,一個個亭亭玉立的女生在眼前晃悠,要麼是扎着馬尾留着斜劉海,要麼是長長柔順的披肩發隨風飛舞,一時之間我便感覺自己來對了地方,這城裡的姑娘果然是鄉下沒的比的,自從村裡面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我還真沒有見過女孩子,因爲全都隨着自己的父母離村外出了。
沉浸在眼前美景中,恍惚忘記了自己來是幹嘛的,正當我搖搖頭擺脫自己青春期躁動的思想之後,政遠叔也從人羣中冒出了頭,小跑到我身邊,便拉着我的手對我說道:“你記得通知書上,你的班級嗎?”
看着遠叔一臉焦急且不安的樣子,我回應道:“當然記得,怎麼了?”
“現在我們去看看你教室的風水……”遠叔邊說着話,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扯着我的手臂拉着我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