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清負責將軍廟的修建,總體來講還是很順利,期間有些無關緊要的小問題,還是很快便得到了解決,傍晚時分政清獨自一人灰頭土臉的趕了回來,一進屋子就直接緊張的問道:“三阿公現在怎麼樣了?”政遠叔和奶奶正坐在大堂裡面,我圍在奶奶身邊擺弄着積木玩,聽到政清叔說的話,奶奶指了指房間,輕聲說道:“有好轉,不過身子還是不行。”政清也在桌子旁邊坐下,對遠叔說了今天的事情,將村子裡面的廟宇全部整修之後,爺爺安排的事情幹已經做完了一半,剩下的就需要全村人一起,將小山坡下的那座古墓進行重新封墓。
然而封墓這件事情是需要爺爺來做的,因爲他的資歷最老,若換成政遠和政清兩人,他們還沒有那個能力。所謂的封墓,就是需要將墓室裡面進入的氣體,重新鬆散出來熄滅,將墓氣結構還原至當初入棺時的原樣。關於封墓在爺爺一本古書上有這樣的提及,但是真正的實施起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墓室裡面進入的空氣是無法將其換出的,那麼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進行入棺儀式,讓怨靈能夠進行安息。然而現在也有還在牀上昏睡着,遠叔他們兩人臉上不由的泛出了苦澀,今晚他們兩人還沒有時間進行休息,政清已經做好小毛子入棺儀式,但是月珍奶奶的身後事還沒有處理,今晚將由政遠叔披上爺爺的道袍主持,政清在旁協助。
月珍奶奶的屍身已經被喬良爺爺搬進了祠堂,自己家裡經過前晚的鬧騰,現在喬良爺爺也不敢在回去居住,現在也只是棲身在喬東家臨時搭夥。奶奶將中午的飯菜稍微熱了一下,然後煮上白米飯,我們四人就坐在桌子前草草的吃了一頓飯,然後政清揹着爺爺房間的小木箱子和遠叔就離開了,奶奶走到爺爺房間,看着爺爺依舊不省人事,不免眼睛有些泛紅,卻又不能將傷心的情緒表露在臉上,只好憋在心裡面自己忍着。我雖然全都看在眼裡,卻又不能夠做出什麼幫助的事情,只好一直陪在奶奶身邊,我本想喊自己的父親回來,卻被奶奶阻止了,她擔心父親從遠處回來也會遭遇到報復。
我也沒再多說什麼,一直乖乖的聽着奶奶的話。政遠來到燈火通明祠堂的時候,村子裡面大部分的人都在,按照習俗這一晚也需要村子裡面鄰居幫助守夜。政遠準備好一切事宜之後便穿上了橙黃色道士服,在香案上面擺上香燭以及祭祀食物,三枚鬼印擺放在面前,晚間八點整村民們在祠堂的兩邊分佈做好,政遠嘴裡面總是念念有詞,很有節奏感的唸叨卻始終不帶有重複的。配着村民敲擊的大鼓和銅鑼以及小鑼等樂器,那就不光有節奏感,還有樂感,今晚遠叔所需要做的就是帶着他們家人遊天堂以及住新家。
所謂有天堂,就是家中長子或者長孫手託長明燈,繞着自己家中的屋子外圍,來回走動三圈,其後在屋子內部東南西北每一個角落都需要點上燈油;然而,所謂住新家,便是長明燈不滅,所有圍觀人羣手提靈旗,排成一條長隊,道士引路一直走向屍體的埋葬地點。第二天造成便是已故人下葬了,道士便在一旁嘆祝,一家人跪在那裡聽,所說的詞無非就是什麼十月懷胎苦,三年乳母恩什麼從今往後思親再不見,你怎麼無影又無蹤云云。政遠叔在說這些語句的時候,偶爾還能夠聽的明白一點,若是我爺爺主持,那便是聽的稀裡糊塗,一個字都不懂在講什麼,最後的就是擡逝者上山了,也便是所謂的“出柩”。
“出柩”又稱“出殯”、“送葬”,就像昨天早晨,政清送小毛子入棺材之後,還需要和擡棺者有着一番熱血高亢的對話,死者的棺柩要出發安葬時,柩前須一人持火把引路,一路上散發銀紙。孝子孝孫等穿孝服,揹負神主。手持寫有“千子萬孫”的白色小燈籠一對(長子兩對)隨於柩後。棺材擡到大路口或橋頭,孝女、孝媳、親戚等與死者叩首拜別,脫去孝服另擇迴路。棺材由孝子孝孫護送到墓地。扛棺樞時,若覺得棺柩十分沉重,就是死者戀家不行,扛者可用槌擊棺,大喝一聲:“走!”死鬼即行,棺柩的重量就會減輕。
安葬棺柩的時候,做子孫的萬不可帶雨傘或竹笠到山上去,墓穴的地理位置並不是由政遠去看,而是地理先生去看,但是全村就只有爺爺會這門道,所以爺爺也兼職着風水先生這個職業,只是政清和政遠兩人目前還只是停留在爺爺主要職業上。當政遠覺得今晚相安無事的時候,突然發生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膛目結舌,喬良爺爺正伏在棺材上面望着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伴,周圍的人心裡面也都是沉浸在整件的恐懼當中。他們腳下面的的情況根本就沒有人注意,也就在大家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隻野貓“嗖”的一聲,從衆人的眼皮底下跑過,政清當時覺得眼前一亮,一句話還沒有來得及喊出口,野貓便從古棺材底不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的一瞬間,本是平躺在棺材裡面的月珍奶奶,猛的一下便竄出來半個身子,乾枯的右手死死的卡在棺材旁邊喬良爺爺的脖子上,大家還沒有具體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聽見政遠大聲喊道:“大家切記不要慌,將小孩子帶走。”隨後政清和政遠兩人手裡拿着鬼印,慢慢的靠近了月珍奶奶,喬良爺爺面對這樣的情況也是處於一種半呆滯的狀態,雖然談不上驚慌,畢竟抓住自己的是自己同牀多年的妻子。此時的喬良爺爺只是在嘴裡面低聲念道着:“珍,你有什麼心願未了,那就跟我說吧……”政遠叔走到喬良爺爺身邊,看了看月珍奶奶皮包骨頭的手臂,伸出手輕輕的按了按,抓住喬良爺爺脖子的手臂像是鐵柱一樣堅硬,政清走上前來伸出手推了推,希望將她的手臂拿下來,卻是無功而返。
喬良呆滯的目光依舊望着自己的老伴,嘴裡面還是叨叨的說個不停,政遠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這只是屍體沾了貓的靈氣,暫時起屍,也便是詐屍。政清努力的掰着手臂,竟然連手指都無法動彈,轉過臉看着政遠說道:“遠哥,怎麼辦?”詐屍這種情況對於他們兩人而言,也只是聽說過,哪怕是我爺爺估計也沒有親眼見過起屍,處理起屍的法子在政遠的心裡面倒是有幾個,不過需要準備的物品實在太多,一時間無法湊齊。喬良兩眼眶已經有些泛腫,心口的起伏也逐漸增大,政遠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頭也着急了起來,心想:必須要儘快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否則良叔怕也是堅持不了多久。
政清性子比較急,拿起手上的鬼印就朝着月珍奶奶屍體猛敲,本是穿着整齊的壽服,在政清的拍打下顯得凌亂不堪,然而月珍奶奶的右手始終沒有鬆動。政遠心頭也茫然了起來,看着棺材不禁暗自罵道:這狗日的貓,上次趴在小毛子的身上沒有要了你的命,現在又跑到祠堂裡面來禍害人,遲早送你歸西。罵歸罵,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繞着漆黑的棺材走了兩圈,對着大夥說道:“誰家有鋼鋸,儘快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