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咯血入莽荒之林

118 咯血,入莽荒之林

莽荒之林。

因爲地處西南,莽荒之林的冬日溼冷得緊,刮到身上的冷風與北方乾冷的寒風全然不同,這兒的寒風似乎帶着粘人的溼意,寒風打到身上,寒意彷彿能刺到骨頭裡,令全身的骨頭都生生的疼。

林中狹窄的老參道,彎彎曲曲,陰森可怖,難得露出頭面的月亮被涌來的黑雲遮蓋,頓時只從厚厚的雲層後面透出一層含混的暗色光暈來,寒風在高高的樹頂上刮過,搖晃着,發出一陣陣龐然緩慢的沙沙聲,像是頭頂移動着沙漠般的樹海,襯托着靜謐得近乎是死寂的夜,讓人覺得隨時都會有魑魅魍魎出沒一般。

因着鮮少有人敢踏足這片土地的緣故,常年累月堆積的枯枝腐葉已堆疊了厚厚的一層又一層,腳踩上去,在死寂的夜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令人聽着心莫名發毛,偶爾踩到腐朽至極的枯枝上,會嚇人一跳地大半條腿陷入厚厚堆疊起的腐葉中,積在樹杈上的雪水偶爾落下滴到後頸,也會令人驀地嚇一跳。

死寂的夜,唯聽風聲、腳步踩踏枯枝腐葉發出的咯吱聲,以及馬匹噴出的鼻息聲,和着幾支火光搖晃不止的火把,更顯得這片林子森森可怖。

隨白琉璃一齊進入這片莽荒之林的所謂保護她而來的人連着曹公公在內一共有十五人,這一隊人自進入莽荒之林開始便呈圓狀將白琉璃包圍其中,騎着高頭大馬隨行在她前後左右,的的確確像曹公公所說的,保護她,可她卻深知,這些人只怕不是要保護她,而是要讓她再也走不出這一片林子。

看似保護,實則是在給她戴上一個無形的枷鎖,讓她在他們想要釣到的大魚出現之前無處可走,而這些由曹公公領着隨她前來莽荒之林的人,想來不僅僅是曹公公所說的御前侍衛而已,她敢肯定,他們必是深藏不露之人。

她目下要做的,就是甩開這一隊人,曹公公心思極深,爲人絕對陰險,她不知他是否會突然在背後陰她一手,這隊人在她身邊,危險要遠遠高於她獨自一人。

此時是她脫身的最好時間,天時地利,因爲以她今世的身手,在自桐城前來莽荒之林的這一路她根本沒有脫身的勝算,如今夜黑林深正好,而且他們必料不到她敢在這片密林獨自行動。

死亡之森又如何,刀山火海她都不懼,更何況一片密林?

白琉璃緊緊抓着馬繮的同時也僅僅抓着馬背上的鬃毛,火光照耀出她眼眸中極力不表現出來的膽小與害怕,走馬在她身旁的曹公公看着她微微發抖的雙手,嘴角揚起一抹不易爲人察覺的輕蔑冷笑,揚手讓周圍的人馬停了下來,“停。”

只是曹公公冷笑時沒有發現白琉璃已然夾在指間的銀針。

走在前邊的人馬聽到曹公公的聲音也停了下來,調轉馬頭面對着曹公公等待吩咐,只聽曹公公道:“此林幽深,毒物遍地,常年有兇獸出沒,天黑路難行,暫且停下。”

“是,大人。”侍衛齊齊應聲,聲音不大卻整齊有力,聽着便知是訓練有素的人,只見他們不約而同地翻身下馬,曹公公才翻身下馬,站在白琉璃身旁一臉謙卑的模樣道,“白家主,夜已黑路難行,您先下馬歇息歇息,老奴讓他們先去探探路。”

只見白琉璃將馬背上的鬃毛抓得更緊,似乎很是害怕這片林子的模樣,一改她平日裡趾高氣昂的模樣,語帶試探地問曹公公道:“曹公公,能不能讓你的人先去探探路?我……”

白琉璃欲言又止,只見她輕輕咬住下脣,一副有點難以啓齒的模樣,曹公公眼底的輕蔑更深了,面上卻是恭敬溫和道:“白家主若是不想下馬那便不下,老奴在旁守着您,老奴這就叫他們去探路。”

女人,終究還是女人,終究是膽小的。

白琉璃沒有看到曹公公轉身時嘴角陰森的冷笑,曹公公亦沒有看到他身後馬背上也正冷笑看他的白琉璃嘴角的蔑視。

當曹公公走向正將馬繮栓到樹上的侍衛時,只聽他身後傳來一陣尖銳的馬嘶,他驚訝轉身時,只見白琉璃身下的馬匹如受了驚一般高高地揚起前蹄,幾乎將整個馬身直立得與地面垂直,爾後如箭一般往前飛衝出去,踩踏得一地枯枝生生脆響。

而那前一刻還膽小害怕得緊抓馬鬃不敢從馬背上下來的白琉璃,這一刻卻是穩穩當當地坐在馬背上,並未因身下馬匹直立起而自馬背摔落下來,甚至還是一副穩如泰山般的模樣,與前一刻的她簡直是天壤之別。

曹公公心中暗叫不妙想要出手攔住受驚的馬匹時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白琉璃駕着馬衝進黑暗中衝出他的視線,那一刻,他纔看清火光搖曳中白琉璃嘴角得意的冷笑。

“追!”曹公公看着白琉璃消失的方向說得咬牙切齒,纔剛剛將馬繮拴在樹上的侍衛又立刻解了繩索,朝白琉璃消失的方向追去。

火把在風中猛烈搖晃,寒風在耳邊嗚咽,更顯林子的森森可怖。

黑暗之中不便馬匹狂奔,更何況是受驚的馬匹,白琉璃駕着馬才堪堪脫離出曹公公一隊人馬的視線,立刻藉着天空中忽現的月光看到了一棵參天大樹,雙腳用力一登馬背,往大樹粗大的主幹攀了上去,在蹬腳離開馬背上不忘在馬屁股上再補上一根銀針。

才露了一點點臉面的月亮像是在幫助白琉璃似的,在她竄到大樹上時剎那又隱匿到了層層烏雲後,還未待她爬到樹杈上坐好身,急驟的馬蹄聲已經來到了樹下,白琉璃屏息看着樹下狂奔而過的人馬,眸光冷冷。

忽明忽滅的火把光亮中,她沒有看到曹公公的身影,未防曹公公有後招,白琉璃並未急着離開這棵在冬日裡仍舊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而是在樹杈上坐了良久,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因爲她這具身子再不好好地閉一會眼便要撐不下去,也因爲她目前耳力與視力在夜裡遠遠不夠前世敏銳,不宜在夜裡行動,若是行動,只會讓她暴露了自己而已。

以及,她需要好好地想想,她要如何在這一片密林裡找到老白越的蹤跡。

當冬日的晨光未能從層層疊疊的枝葉灑到地面,儘管已是天明,這片莽荒之林依舊陰森,依舊寒氣逼人。

白琉璃確定周圍安全後,脫下了外袍,露出貼身的一身黑色勁裝,只見她攏了攏堪堪過肩的短髮,將大氅掛在樹杈上,腳尖點着樹杈往林子的深處去了,從容的模樣就像她經過一夜的淺眠已知老白越身處何處一般。

此時的桐城。

“咳咳——咳咳咳——”急促的咳嗽聲從一家客棧二樓臨街的屋子傳出,聲聲痛苦,猶如咯血。

乾淨的牀榻,溫雅的人,蒼白的面容,搖頭嘆氣的大夫,一臉焦急憂心的婢子,搖扇在旁看戲的公子,是此時這間屋子裡的畫面。

只聽鬚髮花白的大夫一邊揹着醫藥箱站起身,一邊對一臉焦急的君眉慚愧搖頭,“請恕老朽無能,姑娘,你家公子的病,老朽無能爲力,姑娘還是另請高明爲好,老朽告辭。”

大夫說完,也不顧君眉的再三勸阻,搖頭擺手出了屋子。

君眉緊緊抿脣,重新走回了蕭安心的牀邊,強作寬慰地對蕭安心道:“公子,君眉這就再去找大夫。”

“不必了君眉,就算看完整個桐城的大夫,結果還是一樣,何必再跑這一趟又一趟的。”背靠着枕頭坐在牀榻上的蕭安心將手握成拳頭頂在嘴上又是咳嗽了一陣,微微搖頭道,“我的病是什麼情況你不是不知,何必呢。”

君眉一時無言以對,貝齒緊緊咬着下脣,眼眶有點紅,終是沒有說什麼,而是在牀沿上坐下,拿起帕子爲蕭安心擦拭着額上密密沁出的細細冷汗,心生生地疼。

只見蕭安心拂開了君眉的手,溫和的聲音帶了些許冷意道:“去問車伕小哥,馬匹是否吃飽喝足了,何時可以啓程,若是馬匹跑不動了,儘快去換兩匹耐跑的馬。”

君眉被蕭安心拂開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聽聞蕭安心的話,只見她拿着帕子的手猛地一抖,險些沒將帕子拿穩,如聽到什麼驚人的消息一般驚得立刻站起了身,眉心緊擰,眸中含傷,不可置信道:“公子,你還要去莽荒之林!?”

“咳咳——”蕭安心用手捂着嘴,再一次距離地咳嗽起來,咳得他深深弓着背,只是這一次,君眉沒有伸出手替他溫柔地撫背順氣,只聽蕭安心一邊咳一邊困難道,“我的事情還沒有完成,我如何能不去?”

白姑娘此刻就在莽荒之林,他如何能不去?他爲何不要去?

“可是公子你的身子——”君眉忽的將雙手緊握成拳,只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是沒有將話說完。

只是君眉沒有將話說完,正翹着腿坐在一旁喝茶的穆沼一邊搖着摺扇一邊晃着腿替她接着道:“蕭少公子,你這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呢,這麼急着往死裡送?”

穆沼雖說一臉笑吟吟的模樣,眼底卻流淌着精銳的寒芒,盯着蕭安心看的眼神似玩味又似探究。

那日,蕭安心在正要調頭回桐城的路上遭到了暗殺,那些被僱用而來的殺手不知拿到了多少好處,竟是源源不斷好似殺不盡一般,雖然不關他的事,可他也難免驚訝了。

那些殺手功夫雖然不算上層,但是在敵衆我寡的情況下,縱然那個冷冰冰的女人再能殺,也會有體力不支的時候,蕭安心要想不死,只能他自己出手。

而他之所以會採取作壁上觀的態度不願出手相助,一是因爲此事與他無關,二是他要確認蕭安心腰間別着的究竟是否是暖玉簫,若是,他要看看傳說中的暖玉簫,殺傷力幾何,與弦冰劍相比如何,與他的烏骨竹扇相比又如何。

只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蕭安心的內力居然達到了能與暖玉簫人簫合一的境界!那溫和卻又不失烈烈殺氣的簫音,足以令它的敵人恐懼,也足以令所有武學癡人熱血沸騰!

若非蕭安心雙腿不便且身有重疾,只怕他的武學境界這世上無人能敵!

而蕭安心拖着一副殘破的身體,居然能將簫音中的殺意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如何能不讓他震驚?

只是,越是如此,他每一次動用暖玉簫所要消耗的精神與體力就越多,以他的身子,根本承受不起,而在那一日的暗殺中,蕭安心竟是三次動用了暖玉簫,已遠遠超出了他身體所能承受的底線,以致他足足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如今好不容易醒來,不是關心自己的命還能活多久,而是還要去莽荒之林。

蕭安心,值得令人刮目相看。

“穆大少爺……說笑了,在下,自然想活得久些。”蕭安心咳得劇烈,聲音斷續卻依舊溫和。

“那——要不要準備一把棺材在馬車後跟着蕭少公子?”穆沼笑。

“多謝……穆大少爺的好意……”穆沼本是溫和淺笑還能勉強說話,忽然劇烈咳嗽得整個身子都有些微微的抽搐,彷彿下一刻他就會斷氣一般。

“公子!”君眉嚇得連忙丟下手中的帕子,坐到牀沿上雙手抓住蕭安心的雙肩以穩住他隨時都可能癱軟的身子。

忽然,白淨的被褥上開出了兩朵血色的花,只見那滴到被褥上的血滴腥紅中帶着五分橙黃,使得那血滴暈散得有些詭異。

君眉的雙手猛然一緊,眼裡有焦急有心疼有害怕,卻還有一抹歡喜。

蕭安心在看到自自己嘴角滴落到被褥上的血滴,一向以來溫和的眸中浮上震驚,不可置信地盯着君眉,擡起手緊緊地掐上了她的雙臂。

這是他第一次以舉動來回應君眉對他的關心,君眉卻別開眼不敢看他的眼睛,心疼如被刀剜。

蕭安心咳着咳着,雙手忽然從君眉的雙臂上無力攤下,咳嗽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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