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梓欽一時搞不明白了,再一次坐在土堆上,怎麼好端端的,兩副棺材裡都是空的。他看了浣浣一眼,“是不是我們弄錯了?不是這兩座墳墓?”
“不可能,大小姐特意說是這兩人的墳墓的,而且這兩座墳墓的墓土內外都潤溼,是新翻的土。”浣浣微低着頭細想着,“難道,是顏老太太故意設的局?”
“不會,即使設局,肯定也要埋葬那兩具屍體。很有可能是張冠李戴,並不是只有這兩座新墳,好比大奸雄曹操,他生性多疑,死後爲了護住自己頭上的寸土,布了七十七個疑冢。”
浣浣應該是贊同了他這個想法,於是兩人便在這一處墳坡找開了。
值得幸運的是這一處墳坡並不大,只坐落着不到四十座墳墓。麻煩的是兩人沒什麼照明工具,辨別起來還真不容易,生怕有個疏忽,錯過了真墓。真是恨不得,起個篝火,讓人看個貫徹。
兩人的腳步踏遍了這裡每一寸地方,每個墳墓或多或少都掘了一下,卻還是隻發現,只有剛纔那兩座被他們挖了之後才明白是空墓的墳墓是新墳!
重新坐在土堆旁的張梓欽不禁抖索起來,自己一夜間居然侵擾了這麼多墳墓,死後真不知道會受到怎樣的待遇!
他打了一個寒顫,慢慢的說道:“這顏老太太比大奸雄曹操還要陰險,讓我們瞎扯騰一場。可大小姐都明說是這兩座墓了,那應該錯不了。”
張梓欽頓了頓,“要麼他們兩個覺得死的太冤,所以從墳墓裡蹦出來,要報仇,他們倆詐屍了;要麼就是……”
浣浣一個很忌諱的眼神惡狠狠的翻了一個白眼給他,“不會,即使詐屍,密封的棺材也是出不去的。恐怕有人捷足先登,在我們之前就把屍體盜走了。”
其實張梓欽內心也比較傾向後者,加上前幾天北山本來就有盜屍案。可是在他開棺之前,棺材是完好的密封的,再說盜屍的人在盜屍後真有必要原封不動的再封好麼?
浣浣讓他在仔細回想一下,當初開棺時有沒有發現可疑的痕跡。張梓欽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畢竟黑的很,而且又趕時間,根本沒去注意有沒有別人留下的痕跡。
浣浣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的向墓坑奔來,她蹲在棺材裡,用右手食指一點一點摸着棺材邊板,嘴裡還唸唸有詞,數着數。
張梓欽猛然醒悟過來,假如盜屍人堅決要在盜屍後要重新封棺,那麼他有兩種選擇:一是按照原先的位置釘封棺釘;二是或多或少按照自己意願釘。
他猜想是後者:首先當時,時間應該在我們之前,盜屍人不管是個人還是兩三夥人,在這個陰森森的地方,心裡或多或少有點疙瘩,何況屍體慘不忍睹被擡出來放在一旁,還要有條不紊找釘眼重新封棺的可能性相對來說並不大;而後是我剛纔開棺時,起釘子是起的很困難的,封棺釘並沒有什麼鬆動的跡象。
張梓欽看向浣浣,期待得到她實踐的肯定。
“……十八,十九,二十——”
浣浣正好摸了一圈,發現只有二十個釘眼,她搖了搖頭。張梓欽瞬間臉有點拉聳,是他們推測錯誤了,還是屍體真的詐屍了?
張梓欽左右掃了一下四周,不知什麼時候起,霧氣濃了很多。他本是打算再去看看另一座墳墓的,可坐在對面和他隔着一副棺材的浣浣示意他別去。
浣浣突然這樣張梓欽倒有點不適應,按兩人謹慎的性格以及她愛管事的脾氣,肯定還要去隔壁墳墓看一下的,難道浣浣覺察到了什麼?
張梓欽帶着滿眼的疑惑看着浣浣,她那雙原本在黑暗裡靈動而發亮的雙眸黯淡了許多,心裡總感覺有點不妥,可是就是說不出哪裡有不對。
“可能我們疏漏了,也許真正的那兩座墳墓隱藏在這整片北山墳墓裡……”浣浣說出了自己最不能接受的話。
張梓欽心裡又暗罵了一聲,照這樣,要單憑兩人在整座大墳山裡尋找另外兩座新墳,無疑是大海撈針,水中撈月。大小姐的信息錯的這麼離譜,難道真是被顏老太太擺了一道?
畢竟在許家顏老太太的耳目多的是,真是這樣,今晚就是無功而返,白折騰一晚上了。
張梓欽看向了浣浣,嗤笑道:“恐怕是找不到了,除非那兩座墳墓的主人向我們招手歡呼,看來我們的第一次……”
浣浣動作迅速,一手捂住了他張着的嘴巴。
張梓欽也識趣沒掙扎,安靜下來,聆聽四周的動靜,可是她的手有點冰,貌似還沾上了他剛纔說話時張着嘴的口水。
過了好久,周圍除了久久未散去的濃霧,還真沒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張梓欽正要掙開開口說話,浣浣這反應和速度,直接一把拽着他往棺材裡摔去。
張梓欽本身沒意識到會這樣,出於本能想反抗,但是一經意間,總覺得浣浣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便順勢躺在了棺材裡,浣浣也撲倒了過來。
張梓欽根本來不及調整姿勢,身體的兩側各自靠着棺材邊板和底板,斜着躺着。浣浣壓在他小半身上,他心中埋怨聲起:原來我是一個墊背的啊!
由於底板和地是緊貼着的,並沒有發出多大聲響。此時,張梓欽豎起耳朵更加用心的辨別周圍的聲音,果然,在不遠處有動靜。
幸虧浣浣這讓人望塵不及的覺察能力,不然兩人要先暴露了。
棺材雖然蠻大的,但是這個姿勢實在是吃力,而且浣浣爲了謹慎並沒有挪開她壓在張梓欽身上的軀體,而張梓欽總感覺自己手裡捏着什麼東西,軟軟的。
所幸的是,兩人的位置差有半個頭,不然臉對臉緊挨着,浣浣此刻的眼神早就把張梓欽殺死無數回了。
就這樣足足堅持了半柱香的時間,外面的動靜時有時無,只不過能確定的是離兩人越來越近。
大半夜的,到底是什麼人也會對許家的乾屍感興趣?難道是顏老太太的人?
正在張梓欽思索間,聲音更加清晰了。呼嗒呼嗒——總感覺什麼東西在大口喘氣,關鍵那東西就在兩人頭頂那方向,應該在墓旁。
此刻,張梓欽十分的緊張,內心希望他視力不好,最好青光眼,夜間看不到東西,但是這合乎邏輯麼?
張梓欽用雙眼朝上方緊緊盯着看,由於不敢有動作,所以只能看到額前一小塊,而且瞥着眼珠子十分吃力。眼睛一眨不眨,酸的要流眼淚,頓時感覺眼前一黑,實在忍不住,眨了一滴眼淚下來。
正當張梓欽再瞅向那方向時,只見一個大約有七尺的黑影站在那一動不動,總感覺那黑影十分的奇怪,他應該是背對着兩人,應該是戴了什麼斗笠之類的,因此身體和頭部簡直一樣寬,看起來十分瘦。
實在是太黑,張梓欽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出個輪廓。
此時內心在徘徊:一個人深更半夜來這,應該不是守墳人,大致也是爲了許家的屍體,但是現場兩座墓是開着的,他會有啥感想,如果他待會細看,發現裡面躺了兩個人,直接用什麼東西敲暈我們,把我們活埋了,讓我們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墓裡,這真要成了千古絕唱的失蹤奇案了!
等等,許靖會不會有可能是這一手法?
其實現在的張梓欽,想起身跟那黑影廝打的,可是身手不錯的浣浣也沒着急動手,應該有她的顧慮。就這樣堅持了一會,那黑影一閃而過,不見了。
浣浣在張梓欽胸前,輕聲道:“他走遠了……”
張梓欽簡直如釋重負,重新坐了起來,胳膊脊背麻得要命,問道:“剛剛是誰?不像是守墳人。”
想起守墳人,黑衣黑褲,沉默而削瘦,吸收墓羣的朝霧和夕輝。一般都是大家族纔會有守墳人,這座墳山算是官府開闢出來規劃百姓進行土葬的,有可能官府也會派守墳人,但是可能性不大,四處也沒見到供守墳人居住的房子,除非他露宿墓間……
浣浣一臉凝重,似乎十分不舒服,“你還記得廳堂牆上出現血字的那晚麼?”
張梓欽點了點頭,“怎麼?難道就是剛纔的黑影?”
想起那晚的經歷,還是歷歷在目的。尤其那個背影,真是恐怖如斯,別提那一抹綠色的東西了,簡直臭的讓人想起都反胃。
浣浣沒在說話,張梓欽總感覺她知道很多,又隱瞞了許多。
張梓欽提議今晚到此爲止,還是早點收拾收拾,回許家,免得待會那個黑影又冒出來。
突然,他感覺脊背發涼,頭皮麻得厲害,心中一驚:那個黑影絕對沒道理看不到我們啊,暫且不論他是不是那晚的黑影,能夜間走山路的人,眼力會不好?難道是他耍了個詭計,讓我們以爲他走遠了,戲弄一番我們?
正當張梓欽看向坐在對面的浣浣,想要跟她說這件事時,不知什麼時候浣浣的背後靜靜地蹲着一個人,幾乎和浣浣緊貼着,像是參加兩人的座談會,難道乾屍真從墳墓裡鑽出來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