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顧容裳走進何志遠屋子時,裡面只有他一個人。
顧容裳知道,他今天會告訴她答案了。
“顧大夫來了。”
何志遠今天的神色完全不同往日,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戒備的打量和探尋。
顧容裳脣角微勾,坐了下來。
“看來何老爺想清楚了。”
何志遠擡眼看着她。“你有幾成把握?”
顧容裳伸出一隻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只有五成?”何志遠眉頭微挑。
“五成就夠了,我這人做事一向不會把沒有發生的事情說得太滿。”
五成,其實這已經超出了何志遠昨晚所想。
因爲在他看來,顧容裳這樣無根無基的,能有兩成把握就不錯了。
叛變,可是要滿門抄斬的大事,他不得不深思熟慮。
“何老爺以爲現在還有考慮的餘地嗎?”顧容裳看他還搖擺不定,覺得應該給他下一劑猛藥了!
何志遠眼睛微微下沉。“顧大夫此話何意?”
顧容裳瑩白的手指輕點桌面“哚哚哚”讓何志遠的心跳都變了頻率。
“女皇已經知道我的身份,如今我又到青稞……何老爺說,若是女皇知道我到了何府,回怎麼想呢?”
“什麼?!”
何志遠震得站了起來,他的雙腿現在已經能夠不那麼吃力的站穩了。
女皇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雖然何家離朝堂很遠,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當年的女皇對三皇女的擊殺,差點就連累到父親,好在三皇女將她跟父親的關係隱藏得很好,不然他們何家也不能倖免!
若是女皇知道顧容裳跟何家有牽連,怕是還沒有起事,他們就完了!
“也就是說,女皇現在並不知道你的下落?”
“當然,不過看樣子已經在很賣力的查探了。所以何老爺還是果決一些的好。”
威脅,這絕對的赤果果的威脅!
何志遠握緊雙拳,暗怪何韻怎麼把顧容裳這個麻煩給招來了,其實他也不是真的生氣,主要是對未知的危險下意識的感覺到恐慌。
畢竟他一點頭,賭上的就是何家的所有!
顧容裳看他掙扎的樣子,拿起桌上的熱茶淺淺啄了一口。
“何老爺放心,我們的合作是暗中的,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也就是說,就算顧容裳起事失敗,也會想辦法將她跟何府的牽連摘乾淨了!
這,誘惑還是很大的!
要是成功了,他們何家……
“好……”
“老爺!”
“砰”的一下門口撞擊的聲音讓兩人都僵住了。
顧容裳眉眼一沉,看向站在門邊的何夫人。
何志遠先是盛怒,但在看見來人時,又微微愕了愕。
“婉兒,你怎麼過來了?”何志遠看着跟一年多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的何夫人,面色都柔和了下來。
何夫人在闖進來的那一瞬就收斂了眉眼中的怒火,深呼吸,又深呼吸的將氣得發抖的身體穩住。
“老爺,你,你能夠站起來了!這是真的,老爺你真的能夠站起來了。”何夫人雙手掩口,雙目通紅的看着何志遠,一臉的驚訝和難言的喜悅。
何志遠也回過神來,雙手撐着桌前,想要朝何夫人走過去。
顧容裳上前一步將他擋住。
“何老爺,你的雙腿現在並未完全復原,可不要太過心急反倒壞了事。”
聞言,何志遠才感覺雙腿那種刺痛的感覺再次傳來。
不由咬牙看向何夫人。
“婉兒,你先回去,我等雙腿好了,我親自去碧水閣見你。”
顧容裳暗中注意着何志遠的眼神,發現這個男人對何夫人當真是用情至深,那眼神,就跟墨戰看她的是一樣一樣的,半點都沒有假。
“不,我不回去!”何夫人卻是收了淚水朝何志遠走了過來,期間愣是連個眼角餘光都沒給顧容裳。
“我不要再在外面焦心的等待,從現在開始,我要無時不刻的陪在你的身邊!”
“婉兒,你,你這又是何苦……”何志遠一臉感動。
顧容裳知道,今天的事是沒發繼續聊了。
“我擔憂着老爺的身子,日夜不能安眠……”
“何老爺,我還要對你的腿行一次針。”
“我陪着老爺,顧大夫,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出來。”
何夫人是打定主意不走了。
顧容裳跟何志遠都沒有再提那件事情,只給他走了一遍針之後就離開了。
何夫人看着顧容裳離開的背影,冷冷瞪了一眼。
“老爺,你怎麼能夠答應她?”
顧容裳一走,何夫人便將門口關上,一臉沉痛的看着何志遠。
何志遠微愕,腦子稍一轉彎就明白她的意思。“婉兒,你聽了多少?”這種事情,就算他決定答應顧容裳,也是不打算讓何夫人知道的,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老爺,現在不是追究這個時候,你可知道她要的做的是什麼事?那可是造反,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啊!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着何家上下被送到刑場嗎?”
何志遠一怔,看着何夫人質問的神色,說不出一個字來,心裡剛坐下的決定又有些動搖。
剛纔他差點想答應顧容裳,的確是衝動了……
“夫人放心,這件事我還會再想清楚……”
顧容裳離開朝天院回到他們住的院落。
墨戰已經在準備離開的事宜,雖然表面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同。
“離兒他們呢?”
“到後園的大花園去了。”
墨戰視線從密報上擡眼看向顧容裳。“如何?”
顧容裳把何夫人闖進去的情況說了出來。“也不知道是誰告訴她,何志遠的腿已經好了,就這麼急匆匆的闖了進去。”顧容裳對何夫人跟何志遠感情好壞的話題不想多說,是怕墨戰聽了心裡不舒坦。
顧容裳並不知道,墨念恩是當年將姬家上下送到斷頭臺上的人。
墨戰眉頭微皺。“何志遠的意向已經偏了過來,今晚一定要讓他點頭。”何志遠不答應,他不放心離開讓顧容裳母子在何府待着。
“今晚?會不會顯得我們太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