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要用晚膳？”
“滾出去！”
躬身站着的丫鬟一嚇，顫顫巍巍的退了出去。
“夫人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從老爺那裡回來的時候就有些魂不守舍的。”
碧水閣的丫鬟都緊張的守在院外。
何夫人能夠將那麼大的何府管服服帖帖的，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只夫人在人前多是柔聲細語的，像今天這般是極少見了，一時間讓院子裡的丫鬟都慌了神。
而何夫人僵直着身體坐在屋子裡，一雙手緊緊的攥住，尖尖的指甲掐進肉裡都不覺得疼。
她，她居然是她的後人，她居然是哪個賤人的後人！
她的兒子，居然娶了那個賤人的後人！
“何老爺，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如今回來，就是爲了奪回屬於外婆的一切，而我，只需要何家的錢。”
何夫人想到在門外聽見的對話，身體的顫抖更是劇烈，直到最後“嘩啦”一下將桌子上的東西統統掃落到地上！
“做夢！做夢！那個賤人就是死了也要被挖出來鞭屍，她居然還敢妄想讓何家出錢幫她，不可能！不可能！”
聽着屋內乒乒乓乓的聲音，外面的丫鬟都噤若寒蟬，又怕何夫人會因此受傷。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滾，滾！你們都給我滾！”
竭斯底裡的嘶喊，讓下人們都嚇得不輕，只好讓人去把何韻請過來。
何夫人一雙美麗的眼睛再沒有往日的溫柔和神采，只有幾乎要將她吞噬恨意！
朝天院內。
何志遠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美如畫的景色，面色沉沉。
顧容裳的話還在他的耳邊迴響。
“何老爺，你自己也說了，何家除了多得要溢出來的錢財之外，在沒有什麼能夠讓人肖想的東西。那何老爺也該知道，日後若是沒有牢固的後盾，那些錢財是否能有守得住？”
“守不住，何府也不會有今天。”
“是啊，青稞固然好，就是太荒蕪了些。我的條件已經說了，何老爺好好考慮吧。”
何志遠不禁想到當年的三皇女墨念恩的模樣。
剛見到顧容裳時他就覺得眼熟，沒想到居然是她的後人……
那一身紅衣騎着駿馬馳騁的女子，只一眼就讓人無法忘懷，即使那一年他還小可依舊記得當初的場景。
那一年青稞大旱災，何家也還沒有成爲像如今這般。
當年的女帝派三皇女到青稞賑災，她穿着一身火紅的勁裝騎在馬車，即使因爲趕路臉色有些泛白，可一雙眼睛卻神采奕奕。
有條不紊的指揮者賑災的人，還親手將一個饅頭送到一個小乞丐手中，他一直都記得她看那小乞丐時的眸光，柔和帶着讓人充滿希望的笑意。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的父親跟她在暗中居然有往來，父親，在爲她暗中斂財！
沒想到今天她的後人居然來找他，讓他助她拿回屬於他的東西！
何志遠看着手上被分隔成兩半的古錢幣，有一半是父親留給他的，而顧容裳，拿出了另一半。
助她拿回本該是屬於她外婆的東西，那可是叛變啊！
何志遠收緊手掌，將手中的古幣緊攥。
何家世代微商，雖然生活富足，但地位連個小小的七品官都不如，他，厭倦了在那些只知道跟他伸手要錢的酒囊飯袋跟前討巧賣乖的生活！
可是叛變……
只行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何志遠一直在窗前坐到天黑，久久都沒有動。
……
“說了？”
墨戰坐在牀前看着走進來的顧容裳問道。
顧容裳點頭上前給自己倒了杯茶。“說了。”
她伸楚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五成把握。如果他今晚沒有行動，就表示，事情成了。”
她說服了何家之後，就能夠回馬陽城跟周家的人商榷進一步行動了。
至於那本冊子上的其他人，就簡單多了，有不少都是她外婆之前在朝中的助力，還有一部分是朝堂上的清流，是最講究組訓禮儀制度的。
有了兵力，又有錢財，還有當年先女皇留下的聖旨，這場仗，打起來勢力可就沒那麼懸殊了。
“後日我要回東隅一趟。”
“回東隅？”顧容裳有些驚訝，雖然墨戰每天都還在處理東隅那邊傳過來的奏章，可她卻完全沒有將他當成一個在位的皇帝。
墨戰上前，將她用到懷中坐下。“因爲旱災的事。”
“旱災越來越嚴重了嗎？”
“有人想利用旱災起事，怕是懷疑了我不在宮中，所以在回去處理。”
雖然墨戰並不在乎東隅那個皇位，但既然現在是他的，有些事情就不會坐視不管。
閻羅王，可從來都不是能讓人起到頭上來的。
“明天，何府回給我們答覆。”
顧容裳聽墨戰聲音篤定，胸有成竹的，難道他又在暗中做了什麼？
“御朝鬼衛他們都留下護你們周全。”
顧容裳在聽見墨戰說要回東隅時，心底就生出不捨來，悶悶的靠在他的懷裡。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最多半個月。”
半個月……有十五天呢，晚上睡覺時會很不習慣的啊……
半夜冷的時候會感覺到心裡空落落的啊……
“那你後宮的那些妃子應該會很開心吧。”
“醋罈子。”
一句話，讓有些低沉的氣氛瞬間消散，墨戰捏捏她翹挺的鼻子失聲笑了笑。
“她們高不高興與我何干？”
“你後宮到底有多少女人！”
一說到這個顧容裳就坐不住了。
這無關於相不相信，這是女人的本能反應！
“我跟你說，你回去後要是敢往後宮走，我，我就帶你兒子私奔！”
當年墨戰登基時，不少官員都撐着新帝大選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中。
後宮那些女人的確是被睡了沒錯，只是睡的那個人不是他而已。
“裳兒乖，和孩子們等我回來。”她不捨，他有何嘗捨得。
顧容裳蔫吧的趴在他的肩上。“那你要帶禮物回來，我想吃之前你在東街給我買的大紅棗，還有西鋪的桂花雞……還有孩子們喜歡的山楂糕，要東御御廚做的……”
這一整晚，她都叨叨絮絮的說個沒完沒了，墨戰只安靜的聽着，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