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
“僧人。”那和尚腳往地面一踢,掃帚又重新回到了手中。
衣廣泠看着掃地僧這個深惡痛覺的態度,整個人一下子就懵了。無緣無故地,這個僧人爲什麼要對自己出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兒事兒呢?
她頓在原地許久,卻見那掃地僧冷眼相瞪,隨後不發一言地邁開步去。
“等等。”衣廣泠奔到跟前,伸臂攔住他,“小和尚,爲什麼動手?”
“哼。來我們滬泯寺的,要麼是來燒香祈求平安的,要麼是拜佛求取姻緣的。施主既不上香,又不拜佛,那來這裡,是要做什麼呢?”掃地僧疾言厲色地反問道。
衣廣泠眸色漸冷,語氣平和,“我比燒香拜佛的人還要簡單,我只是……隨便來看看!”
“呵,隨便看看?!”掃地僧狂妄地大笑起來。那笑聲中,竟讓衣廣泠莫名地生出幾絲悽愴。
夏流嵐曾經來廟中做過什麼事兒麼,爲何一個區區掃地僧會如此動怒呢?正爲此問發愁,卻見那掃地僧提起掃帚,指着身前寬闊整潔的場地。
“這裡,這裡,以及這裡,以前並不是空空蕩蕩的,它上面佈滿了樹葉。但是即便那麼多樹葉,這個寺廟也不覺得冷清。因爲這裡有人,我的師兄師弟們。有個剛來的小師弟纔剛滿六歲。可就是六歲,他卻被人活活打死。施主,你知道貧僧的師兄師弟們爲什麼會死麼?”
衣廣泠等着掃地僧繼續。
掃地僧嘆了口氣,雙瞳發紅。像是經歷了什麼噩夢,故而有些悲慼。當然,在那悲慼的背後是一段無法忘記的歲月。
說是噩夢,也還輕了。
說也奇怪。自那夏流嵐帶着她的丫鬟到得滬泯寺消失之後,這隔三差五,上來寺廟的人就很多。他們身着平民服,不知是什麼來歷。每次夜闖寺廟的時候,就是以衣廣泠剛纔那句‘隨便看看’爲由。
直到有一天,以‘隨便看看’爲由的一隊人,竟然徹夜前來,將滬泯寺的所有僧人給殺了。
掃地僧當天晚上在後山練武,所以沒有遭殃。但當他看着自己寺中火光漫天,一時情急,便跑下山去。
這一去,便看到了那些手持火把、面無表情的惡人。
滬泯寺的僧人雖然不多,但在掃地僧的眼裡,那都是一條條人命。但是他們卻在自己這個堪稱家園的地方慘死,實在叫人不得不爲此難過。何況,裡面還有他最可愛的小師弟。那個六歲的小男孩。
當他扶起年老的還未斷氣的方丈,詢問那些手持火把的殺手時。方丈卻也是狐疑地搖搖頭回答。
他們……他們說……隨便看看?
靠,太慘絕人寰了!
掃地僧原原本本地將故事告訴給二人,衣廣泠還嫉惡如仇地在心中啐了幾句。可是這滬泯寺能得罪什麼人,竟然會被全部殺害、不留活口呢?如此心狠手辣的作風,會是誰的‘傑作’呢?
她正疑惑不解,身前的掃地僧卻已經落寞地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他握着掃帚。沒有背身。只是說,“施主,滬泯寺沒有什麼好看的,呆夠了便走吧!”
衣廣泠對着那背影有禮地點了點頭。
“大小姐,我們要回去麼?”紫衣詢問道。
“不回去!”她素潔的手指往屋子指了指,“我想進去看看!”
紫衣點頭。
兩人冷靜想了片刻,便往房間走去。行到屋子門前,呼吸了幾口氣,便推開屋門。
一切出人意料。
本以爲此處僧人已死,斷然再無人可住,卻沒曾想,推開門後,望見的卻是乾乾淨淨的擺設,靠着牆壁那鋪地整整齊齊的牀。以及桌上那揭開了蓋子的熱茶。
“這裡住了人?”
衣廣泠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紫衣凝眉,隨即回答,“小姐,也許這屋子是掃地僧住的呢?”
“會麼?”衣廣泠有此一問,實際上更證明了她心目中那繚繞不散的困惑。
剛想着,那掃地僧便握着掃帚,朝着房門走近,眼眸深邃地看了衣廣泠一眼,而後起手恭敬道,“施主,貧僧忘了同您說一聲兒,沒有那位施主的允許,這房間是不能胡闖的。”
“誰在這裡住?”
掃地僧再次提起掃帚,奔到房間裡,伸臂阻止道,“施主,請不要爲難貧僧。”
紫衣伸手從袖子裡拿出兩錠銀子,“小和尚,能不能透露一點點?”
掃地僧沉默地退後,避開了紫衣遞過來的銀子,“施主,既是承諾,錢財又豈能衡量?”
衣廣泠會心一笑,“紫衣,把銀子收起來罷,小和尚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她提裙走出,“看來今日是沒什麼收穫了,我們回去吧!”
紫衣猶豫再三,“小姐,不查了?”
“不,今日不查了。”衣廣泠繃緊的眉頭凝了凝,“這麼查下去,毫無所獲。”呼了兩口氣,略爲輕鬆地回答道,“天意如此,我們還不如順其自然。再說,這件事兒,心急沒用!”
紫衣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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