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薛林山的這句話,心裡擰巴的要死,這老東西先前還公事公辦的樣子,可這時候卻一反常態露出了狐狸尾巴,原來是找我看風水啊!
這傢伙虛僞的可以,就連求人辦事也是不卑不亢的,看樣子,我不答應他,他肯定抓着我遲到的事兒不放手。
至於嗎?!您老的心眼兒怎麼跟蜂窩煤一樣,把我嚇的一身白毛汗,詛咒你頭髮掉光光。
我心裡有了氣,很平靜的說:“薛主任,我對風水並沒有太過深入的研究,學校的裡傳聞太誇張,您可不能全信。至於您家宅的事兒,我真心愛莫能助啊。”
我很無奈的低下了頭,嘴脣抿的緊緊的。
薛林山一瞪眼:“陳西涼,你在我這兒裝什麼糊塗,教英語的張老師和教數學的王老師,都不止一次的跟我說過,你曾經給他們看過風水,十分靈驗。怎麼到我這兒就不行了。要不是太過棘手我豈能跟你說這些。”
他煞有其事的盯着我,說道:“跟你說實話吧,我身兼兩職,在學校是訓導主任,在外面還成立了一個農機化肥廠,是跟親戚合資開的,但是……”
我心裡癢癢的慌,立馬問道:“但是什麼?!”
“我要講出來,還怎麼體現你的本事?走吧,跟我去一趟,能看出毛病算你的本事,明年你可就要中考了,替我辦成這件事,我肯定不會虧待你的。”薛林山拋出了重磅炸彈。
嘿!還跟我賣關子,看來他那兒的事情的確不小,我之前搪塞他,並不是不想出手,畢竟咱是陰陽風水師,爲人評斷風水也是分內的事情,就是想刁難一下這廝,沒想到還勾出一條大魚。
我要是幫他擺平了風水,考入重點高中的夢想就更進一步了。
我總是這麼功利,因爲我要完成我的承諾,當然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得到幫助必定要付出回報,咱泄露的可是天機啊。
我沒二話了,直接答應了下來。
薛林山這才露出了笑模樣,拍了我一下:“賊小子,不見不兔子不撒鷹,許了你好處,你可活泛起來了。”
我義正言辭的說:“評斷風水爲的就是給世人營造一個更好的生存環境,並不是用來吹噓的資本。我是您的學生,您有事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這跟好處不好處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這句話,我就感覺我的腦袋後面都冒出了一圈兒金光,高大的形象呦,簡直成了巍峨的山峰,薛林山甚至都在仰望我,滿懷欣賞的點了點頭。
他騎得是摩托,這東西又叫電驢子,跑的賊拉快,我爸老想買一輛,就是錢緊。我坐在後面,兩側的風嗚嗚吹着,整個人都跟飄在空中一樣。
大約行了二十分鐘,來到了縣城邊緣一處工廠內,刺鼻的煙塵就跟大蘑菇一樣飄向高空,發黑的污水順着水管排入渠道,總之改革開放之後,經濟提成的同時,生活環境也逐漸遭到了破壞。
這事兒不在我的管轄範圍內,我只有在內心深深的譴責,可是當我看到工廠大門內的建設時,我心裡啥想法都沒有了,就一句話,這裡面果真有些問題。
只見正前方,矗立着一面影壁,瓷磚粘的嘎嘎新,上面有八個大字‘誠信爲本,質量保證’。可是由於時間太久,有的瓷磚已經脫落,誠字只剩下了言字旁,而信字沒有了單人旁,幾乎變成了言言爲本。
在影壁前面,放着一個地磅,應該是用來稱化肥用的。在地磅的旁邊還有一個皮袋裝車機,估計是爲了方便裝車後順便車輛上磅稱重。
地磅和皮袋裝車機都衝着大門,怎麼看怎麼像兩條大舌頭!
我蹙起了眉頭,很認真的說:“一口二舌,再加上影壁上的言言爲本,看來廠子裡的人每天都在言語上做工作啊,這是內訌不休,反目爲仇的表現。廠子估計經營不下去了!”
薛林山不聽則以,一聽之下,差點兒沒蹦了高,激動道:“西涼你果真有兩下子,說的一點都不錯,現在廠子裡成天內訌,買賣根本做不了了。”
我一句話就把他給鎮住了,他索性也沒有了隱瞞一五一十的給我交了底。
這個化肥廠原本是他興建的,前後投入了五十萬人民幣,後來遭遇了經濟困難,薛林山的親家主動融資,又投入了十萬元,也佔了一個股份。可是隨後親家就要求他把經營權交給大兒子,薛林山不幹了,因爲他兩個兒子,把廠子交給大兒子,親家公倒是滿意了,那他家的老二可怎麼辦?
就爲了這件事,兩家吵的不亦樂乎,直接影響了廠子的正常運轉,如果再鬧下去,真得關張大吉了!
薛林山懇求我:“西涼,說什麼你也得幫幫忙,這化肥廠可是我畢生的心血,不能爲了這點糾紛就毀了。”
我很納悶兒他一個訓導主任哪兒來的五十萬開廠子,不過看他這可憐樣,我也沒辦法拒絕。
“把影壁上的瓷磚重新沾一下,請走地磅和皮袋裝車機,另外帶我去你的辦公室看一下。”我交代完了,負着雙手就往廠子裡走。
薛林山大喜,一個勁兒的點頭:“照辦,一定照辦。西涼你可得好好看看,我那辦公室在廠子的西邊,你跟我走,跟我走。”
他原先的架子可全沒了,一副謹小慎微的表情,我心裡發出了猥瑣的笑聲,但是路過某個廠房的時候我的身體猛然一僵。
因爲我看到一股濃重的煞氣從廠房頂子上飄蕩而出,竟然比大煙囪裡的黑煙還醒目。
我的天,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兇狠的煞氣,難道這裡面有厲鬼不成?!
我的臉色當即凝重了,繃成了一張鐵板,低沉道:“薛主任,你這廠房裡是不是出現過什麼事故?!”
薛林山明顯的顫抖了一下,眼神慌亂躲閃:“沒…沒有啊,現在廠子都快乾不下去了,還能出什麼事故。”
我冷笑一聲轉身就走:“既然不說實話,那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薛林山頓時急了,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西涼,西涼你停下,聽我說。”
我停下了腳步,扭頭看着他。這才明白,這個場子的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薛林山無可奈何,嘆息了一聲:“廠子之所以無法運營下去,其實除了我和親家的內訌外,還因爲廠房裡死了一個員工。最近有很多工人說,廠房鬧鬼,所以很多人都不幹了。這件事兒鬧的很大,壓都壓不住!”
我瞳孔一縮:“是意外嗎?!”
薛林山點了點頭,開始全面的闡述:“事情是這樣的,意外死亡的員工叫做周小花,三十多歲,和他老公離婚了,從南方搬到這裡的縣城,一個人帶着倆孩子討生活,日子過的比較艱難。廠子裡知道她的情況,每月還多發二十塊錢的伙食津貼。但是在兩年前,她的一雙兒女竟莫名失蹤了,怎麼找都找不到,最後警察都無能爲力了。周小花思念成疾,精神就有點兒不正常了,不是哭就是笑,這樣的員工我們不敢要,但是沒等辭退呢,她就意外的跌進了化肥池,當場被溺斃了。隨後就傳出了廠房鬧鬼,都說周小花死的冤枉,鬼魂不散吶。這事兒搞的人心惶惶,誰都不敢來上班了。所以就……”
周小花,倆孩子,失蹤?!!!
我cao!
難不成她就是那對姐弟的母親?
我說怎麼找不到人呢,原來……原來已經意外身亡了。
我感覺胸口特別堵,幾乎都喘不上氣了,兩個孩子的的失蹤,把一個已經支離破碎的家庭徹底擊垮。
周小花已經沒了丈夫,隨後又沒了孩子,她的天都塌了,或許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但是這筆賬卻不會輕易的磨滅。
黃天貴,我cao你媽啊!!!
我的眼睛紅了,胸膛跟破風箱一樣起伏着,我努力控制,但憤怒的情緒就跟脫繮的野馬一樣,充斥在了我的全身,我感覺我的鮮血都在燃燒,因爲壞人還在逍遙法外,我知道他的惡行,卻不能爲死者報仇。
這……這還算什麼陰陽風水師?!
“西涼,西涼你怎麼了?”薛林山被我的樣子給嚇壞了,疾聲道:“你放心,大白天的廠房挺平靜,你不用害怕!”
他以爲我害怕周小花的鬼魂,其實我是在爲周小花這個可憐的女人鳴不平!
“薛主任,你馬上給我準備香燭,紙錢,硃砂,毛筆,符紙。要快!”我終於平復了情緒,理智佔領了上風。現在還不是較勁的時候,既然周小花的鬼魂釋放出了這麼強烈的煞氣,她必定是一隻厲鬼。
爲了防止無辜的人受到傷害,我必須將其制服。
人鬼殊途,我是陰陽風水師,我得保證一方平安!
薛主任瞪大了眼睛:“西涼,你這是?!”
我沒好聲氣的說:“還愣着幹什麼,我要把周小花的鬼魂抓住,這裡煞氣太重,如果不抓緊時間,恐怕得出大問題,到時候可就不是廠子倒閉那麼簡單了。”
“你會抓鬼?!”
“我抓的不是鬼,她只是一個可憐的母親……”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我想起了我的媽媽!
……
入夜的時候,化肥廠下班,薛主任鎖好了廠子大門,跟我直奔廠房。他的雙腿都在打哆嗦,但是他更不放心我一個人,我畢竟還是個學生,真要出了事情,他根本付不起責任。
走進廠房,一股化學氣味兒撲面而來,我掩住了口鼻,緩步前行,薛主任哆哆嗦嗦的跟在後面。
就在此時,在窗戶外猛地出現一聲貓叫,悽慘尖銳,我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心裡暗叫不好:“這聲該死的貓叫,很可能會激發厲鬼的兇性!”
沒等我眨眼,就聽前方水波晃動,嘩啦啦響,一顆猙獰的人頭就從化肥池裡升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