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陳凡都懵了,不是假裝懵了是真的懵了。
他有點兒想不明白了。
因爲他這一輩子被富二代欺負過,被女殺手欺負過,被女鬼抓過也讓殭屍追過,唯獨這輩子好像真沒怎麼被海鮮欺負過。
這世道是咋的?一海鮮都特麼能上岸作妖兒了?
還特麼翹着一條腿往人家魚缸裡撒尿的!
這是不是有點兒太欺負人了?
欺負人都欺負到家了,過分了吧。
不行。
可不能就這麼饒了它。
想到這裡,陳凡一扭身,從牆角里把雞毛撣子拽了出來,到廚房拿菜刀橫向一削,唰地一下,一個細長鋒利竹尖兒出來了。
他用手試了試,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兒,往旁邊一站也不出聲兒,沒多大一會兒就看見一隻觸手一樣的東西從門縫兒裡擠了出來,緊跟着,門微微這麼一動,一顆碩大的帶着足球一樣的花斑的大腦袋從裡面擠了出來…
倆大眼睛,水靈靈地左右看了一下,沒等看見門後的陳凡呢,忽然那觸手猛地一縮,緊跟着無力地怕打起地面,哆嗦起來了…
此時看頭頂,一根細長的竹竿已經從那碩大的腦袋上面直接戳了下來,又快又狠又準又穩,那叫一干淨利落。
“滋——”
八爪魚無力地顫抖着,口器之中還是分泌出一些不明液體,陳凡也不着急,把事前已經準備好的水桶拿了出來,將他放了進去,緊跟着,拎着水桶不急不緩地進廚房去了。
“嘶——”
祝紅焱也從裡面摸了出來,遠遠一看陳凡手裡拎着的東西,嚇了一跳,“這是!?”
“你認識啊?”
“這是黑斑望潮吧,傳說中產自東海極深海底的毒物,其毒性猛烈,連海中的鯨鯢之屬都不敢接近!”
“黑斑望潮?”
陳凡做驚訝狀,“這個就是黑斑望潮?”
“你知道它?”
“不知道。”
“不知道你這幅表情幹啥?!”
“配合你一下嘛。”
車翻翻了一個鋁鍋出來,點了火兒,祝紅焱一臉詫異地看着它,“你,你要幹啥!?”
“被戳死的八爪魚千萬不能扔,切片兒,串串兒,裹上面粉炸至金黃,隔壁家的小孩兒饞哭了…”
“滋——”
一條八爪魚的腿腿下了鍋,迅速地把炸成了一個卷兒。
“這東西不能吃,相信我。”
祝紅焱在旁邊都看懵了,卻也忍不住直搖頭提醒他。
陳凡扭頭看看她,笑了,“我知道不能吃,但我得殺死它啊。”
話說着,又一條腿被切下來了,也跟着下鍋了。
“啊——”
那個腦門兒躺在菜板子上不住扭動着身子的八爪魚口中發出一聲大喊,似極了人類的聲音。
陳凡扭頭看看它,抄起菜刀,啪嘰一下拍了下去,八爪魚身子一縮,立即抽搐起來,陳凡看它似乎還沒完全死過去,狠狠一用力,又拍了一下,跟拍黃瓜似的,一點兒不費勁兒。
祝紅焱在一邊兒長大了嘴巴,心裡頭各種懵啊,“誒,據我所知,此物生性猛惡,威力巨大,可不是好招惹的主兒。”
“但其肢無毒,肉厚,皮韌,不懼湯火沸煮,刀加以身,斬而複合,世人以爲不死,謂之海神,實東海神物,鮮嫩無比,唯口器頭腦有烈毒,觸之生瘡,難治而死者多矣。”
陳凡撇着嘴,像是背課文兒似的複述着不知道哪裡學來的話,其熟練程度讓祝紅焱都目瞪口呆,陳凡用毛巾擦擦手,拿竹籤兒又竄起一隻八爪魚的大觸手,好傢伙,一尺多長,宛若兒臂,再裹上面粉簡直了,估計着,一個人吃一串兒就能吃得飽飽的。
陳凡猶猶豫豫地拿過來一個,看了看,聞了聞,隨後吭哧一口,咬下來一塊,咯吱咯吱地咀嚼了半天,忽然間臉色大變,“哇塞!真的好吃欸!”
祝紅焱在一邊往後躲了躲,震驚已經寫在臉上了,心中暗道,“此物生自深海,行蹤詭秘不可得,相傳百年之上纔有斑紋生出,而後每過十年,復生一紋,看着東西大腦殼上那麼多一圈一圈的紋絡,怎麼說也得有幾百上千年的歲數了,就這麼邪乎的玩意兒就給人家炸至金黃了?媽耶…”
看着祝紅焱那一驚一乍的樣子,陳凡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了,在一邊看着手裡的東西,心中暗道,“要是刷點兒辣醬撒上孜然,味道應該有所改善!嗯,沒錯!”
“小蠻!”
“唉!”
小蠻噔噔噔跑來了,身子一歪,看陳凡,“主人,你叫我呀?”
“孜然讓你放哪兒去了?”
——割——
樓頂上。只與陳凡家一牆之隔卻高出了好幾層的樓頂上,一個嘴脣厚的跟輪胎一樣,臉色黢黑的傢伙戴着帽子和口罩,正歪着身子往下面看,看了半天,回來,坐在一邊捂着圓鼓鼓的大肚子看看時間,旋即又嘟嘟囔囔地對旁邊的一個瘦小的身影說,“都這麼久了,還沒上來,大老黑是不是出事了?”
“不能吧,大老黑是用毒高手,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出事呢。”
“可是,他沒回來。”
“可能遇上麻煩了,要不,我去接他一下?”
“一起下去?”
“還是我去探探路吧。”
那人說着,身形一扭一扭地,邁着內八字的腿往煙囪附近扭了過去,把煙囪蓋子一掀,頓時覺得有些不對,身子微微往前一探,鼻子一動一動地,一下又一下。
“咋了?”
身後那個鬼鬼祟祟地咕嚕了一下,走到他的身邊。
那瘦小的傢伙面無表情地一扭頭,“聞見了麼?”
“啥呀?”
“一股烤魷魚的味兒…”
最怕突然安靜。
可安靜來的就是這麼突然。
兩個人似乎相對,又一起朝着那黑洞洞的煙道看了下去。
“可能是個巧合。”
“對。”
又是一陣沉寂。
那瘦子的喉嚨裡咕嚕一聲,“要不給老大打個電話?”
“這個時候了,打完電話咋說啊…”
“也是。”
那瘦子略微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憋足了勇氣似的,“你等着,我上了!”
話說完,呲溜一下,他瘦小的身子直接從外套裡鑽了出去,黑乎乎也看不清是什麼,只感覺滑溜溜地一扭,就順着煙道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