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灩熙輕挑柳眉,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快請五姑娘進來吧。”五姑娘這般,必定有她的原因。
她現在坐的馬車本身就是小的,只堪堪夠四個人。這一次出行,除了照顧連灩熙起居的碧月秋水之外,就是那柳嬤嬤也嫌冷怕凍的不樂意隨着過去。再加上現在老爺還在上京,夫人那邊本就不關心這些個庶女,而她又是說過連灩熙銀錢的,因此也就沒什麼廢話。而琳琅則因爲還要幫着連灩熙守雯雪閣而被留了下來。
此時連菏熙要上馬車,她身邊也還有兩個丫鬟,如此一來,這馬車是如何都不夠的。當然,不夠自然是有法子的,碧月退出馬車,穿着厚實的襖子和連菏熙的另一個丫鬟一塊兒在後面跟着。
“六妹妹,我原以爲你是個聰慧的,怎麼這時候,卻做這樣的傻事?”連菏熙意味深長的說。
連灩熙斂眉淺笑:“五姐姐這話,灩熙不懂。”
“你也莫要和我打馬虎眼,一個庶女不上趕着去巴結嫡母,居然在這節骨眼去看一個姨娘?莫非,你真是不想未來有出頭一日了?”連菏熙是個聰敏的,自也能瞧得出,連灩熙也不是個笨的,只不過這次的事情,實在不解。
“這有什麼不好?現在誰不知道連府的六姑娘是個孝女?日日守在祠堂爲嫡母抄經祈福,先下天寒了,又掛念生母的安慰,而不畏嚴寒的去蓮月庵照看生母?”
“……原你是這般想的?”連菏熙有些了悟,然到底是年輕的姑娘,連灩熙這般說,她也就相信了。
“五姐姐,灩熙在這兒多謝您的關心~”
連菏熙擺擺手和善的笑着,滿不在意的說:“莫要謝我,到底咱也是親戚。”
連灩熙微笑,然心裡卻很是不解,前世今生,二房對待方姨娘和自己,雖不偏幫,可也算和善的,這其中,是不是真有什麼隱情?一剎那,她突然想起了那個所謂的主母之相。
兩位姑娘又說了些話,等到了上雲齋後,連菏熙就與連灩熙告別,拎着兩丫鬟去了裡面買點心。
碧月再次回到馬車,此時已經凍的渾身發抖,秋水趕緊倒了杯熱水給她,好叫她暖和身子。
“這五姑娘真是奇怪的很,不過是買個糕點,做什麼還要自己前來?”碧月不解的說。
秋水因爲剛剛一直在連灩熙身邊,所以知道五姑娘這般做的緣由,此時卻沒有解釋。
“好了,莫要說這些,原都是自家姐妹,借這馬車坐坐,本就是尋常事情。”連灩熙說道,制止碧月繼續說話……
等來到蓮月庵的時候,已經是正午十分,不管是丫鬟還是連灩熙本人,早就餓的飢腸轆轆。
“姑娘,咱們這兒有之前準備的糕點,你要不要吃些?”秋水關切的說,將連灩熙一早囑咐的放在食盒裡的糕點端了出來。
“這是給姨娘的。”連灩熙說。
秋水聽後立馬將食盒收好,扶着連灩熙下了馬車。“姑娘,今兒帶來的行李極少,我瞧着,要不等會兒打發人下去再置辦點東西,好歹,咱也要多準備下木炭吧?”
連灩熙沒有立馬同意,而是淡淡的說:“等安置好後,再說。”
秋水知道自家姑娘年齡雖小,可卻極其有主見,因此沒再多嘴,只是和碧月一塊兒將帶的行李送到緣慧師太一早就準備好的耳房。
這耳房並不算大,然勝在僻靜,恰好是蓮月庵的後面,且旁邊還有一片梅花,此時樹枝上滿是積雪,瞧着也是十分愜意的。
碧月和秋水也是十分勤快的,不一會兒就將屋子收拾妥帖,且也燒上了暖爐。沒一會兒,原本還有些淒涼的房間就變的溫暖了許多。
而連灩熙在這時候,卻已經去尋了方氏。
如今已有九個月身孕的方氏瞧着,卻是極其消瘦。
“姨娘,你怎的也不好好吃些補品?”連灩熙看着很是心疼,走到方氏身邊。
方氏素來是個軟性子,且最是溫懦,這時候見女兒這般說,也不敢提起服侍自己的丫鬟海蘭是如何的不上心,只一個勁的說是自己不舒服,吃不下東西。
連灩熙瞧着方氏那表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裡酸楚難當,雖然說作爲外室,自己永遠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可方氏的日子卻會過的更好。至少,那個院子是自己當家做主的啊。
“灩灩,我瞧着你怎麼也瘦了。是不是在家過的不好?”有身孕的女子本情緒波動就很大,此時看越發瘦的連灩熙,心下更是難受。當下眼淚水就嘩啦啦的落了下來:“都是娘不好,若不是娘這般沒用,你也不會淪落到這幅田地。”
家,哪裡怎麼能算是家?
“這事情,怎麼是你的錯?”連灩熙無奈的嘆息,握住方氏的手,“姨娘你莫要亂想,灩熙這幾日是留在蓮月庵的,今兒你先歇着,我明日再來看你。”
方姨娘眼圈兒紅彤彤的看向連灩熙,點頭說好。心裡暖烘烘的,只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果然是個貼心的。
走出方氏的房間,連灩熙只覺得屋外的天氣和雖然比屋內要寒冷很多,可卻沒有那種壓抑和難受。
前世,那和尚是不是在胡說?還有那幾個老祖宗說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樣姓方,這中間,究竟有沒有什麼關聯?
但是,不管有沒有關係,此時連灩熙最關注的,還是方氏這一次,會不會再度難產。
“秋水,這幾日你且去姨娘那邊守着,且尋個可靠的去買些補品,日日在這邊燉了後送過去。”
碧月對於連灩熙的做法有些不解:“姑娘,姨娘那兒不是有丫鬟嗎?你又何必讓秋水去?”
“碧月你明兒想個法子,找個穩妥一些的產婆。”
“姑娘,產婆的事情,還是免了吧。”秋水走到連灩熙面前福了福。“奴婢知道您擔憂着什麼,您爲姨娘買補品,那是孝順,可您若是讓碧月去尋產婆,那就是在質疑太太。”
連灩熙一頓,啞然失笑:“是了,原是我擔心過頭,失了方寸。不過,你且還是去尋個大夫過來,若是不藝就多花些銀錢。”
碧月原是不解的,此時聽秋水這般說,也就明白了。宅院裡的那些事情,本就是這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