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澔哥兒,你這是……”連灩熙有些感動,吸吸鼻子,心裡只覺得暖烘烘的。
連澔嘿嘿一笑,說道:“不管你們以後如何,什麼事情都是要好聚好散嘛,去當面說清楚,總比別人在背後亂說比較好吧。”
聽到他這樣說,連灩熙心裡是真的感激,同時,她也確實想要去看一下趙梓昕。
就算是未來沒有交集,但是對於他,還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尤其是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如何,連灩熙又怎麼會安心呢?
此刻也就不猶豫,知道了句謝,便趕忙回屋換衣裳。
沒一會兒,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廝就新鮮出爐了。她到底也不是第一次穿男裝,舉手投足都很自然,眸子帶着一些期待和歡喜。
一想到馬上能見到趙梓昕,連灩熙雖然想要剋制,可還是激動的。
連澔拉着她從菩提寺後院走了出去,這時節桃花開的正是燦爛,滿地都是春風掛落下的桃花花瓣,踩在腳下鬆鬆軟軟,到處都好似在散發着桃花的香氣。
何書桓雙手抱胸,遙遙的看着遠方跑來的兩個人,瘦小的身姿,小廝的打扮。
他知道,這位便是連家六娘子了。
“何公子。”連灩熙福了福,剛剛跑的有些急,此刻還在喘氣,好半天才緩過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讓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何書桓微笑點頭,說道:“連姑娘,我與梓昕是好友,這番客道話你就莫要和我說了,咱們還是抓緊時間去寧王府吧。”
廢話不再多說,連灩熙和連澔一塊兒上了馬車。何書桓要避嫌,便騎着馬車走在前面帶路……
懷着期盼又擔憂的心情,連灩熙緊緊握拳,看着因爲馬車晃動而是不是掀開的窗簾。
趙梓昕,你還好麼?
馬車在寧王府門口停下,作爲趙梓昕的好友,平日裡常常出入這王府,所以此刻何書桓進去的也非常順暢。
只不過……
“呦,這不是何家公子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輕浮的笑聲突然出現,聲音雖然年輕。可卻非常的陌生。
連灩熙聽聲音便知道是男子,心中害怕被認出來,連忙低頭。
來人是趙梓昕同父異母的弟弟趙梓晨。
“晨哥兒。好些時候不見了。”何書桓笑着問好。
趙梓晨手裡正拿着新得的鸚鵡,身上穿着華府雲錦。他雖然不如趙梓昕生的俊逸脫俗,可到底年輕,眉目清秀,正是一翩翩少年郎。
“哦。對啦,你是看我大哥的。”趙梓晨好似是纔想起來,笑呵呵的說道。“他醒了,沒什麼大礙,你反正也不是大夫,去了也沒用。不若和我一塊兒出去玩吧,今兒趙梓景請了我去踏青,你要不要也一塊兒?”
趙梓景?這又是誰?
正在好奇之間。卻是聽何書桓已經回絕告辭。
趙梓晨見他不願意,心裡雖然不太痛快,可表面上卻不曾表露出來,只呵呵一笑,便將鳥籠子給了身後的小廝。掏出腰間掛着的摺扇,故作瀟灑的一邊搖扇子。一邊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待到趙梓晨走遠,何書桓這纔對連灩熙說道:“這是梓昕的弟弟,張氏所出。剛剛提到的趙梓景,乃是淳王庶長子。”
簡短的介紹,讓連灩熙不至於摸黑,她默默點頭,心中默唸了兩遍,算是記住了。
何書桓繼續向前走,沒一會兒就來到了趙梓昕所住的院落。
看門的小廝一見來的是他,連忙進去通報,沒一會兒功夫,靈丹便笑眯眯的過來迎着人進去了。不過這期間因爲一直是和何書桓說話,所以並不曾注意跟在後面低着頭前進的小廝。
如此無風無險的進入了趙梓昕的臥室。
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子濃重的藥味兒。
“爺,何公子來了。”靈丹走到窗前通報。
“嗯。”趙梓昕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就叫屋子裡的小廝出去了。他也是在軍營習慣了,此刻身邊伺候的人太多,反而覺得不自在。
何書桓跨步上前,這纔看清了趙梓昕的樣子。
“兄弟,你這回可真是受苦了啊。”雖然語氣還有一分調侃,不過何書桓這會子就是眉梢也皺到一塊兒去了,顯然心裡也是非常擔心的。
趙梓昕顯然情緒和精神都不好,此刻只是懶懶的道了句嗯,旁的卻是什麼都沒說。
何書桓不傻,自是瞧出了不對勁。
他先是轉頭看了看連灩熙,之間此刻這小姑娘已經淚眼婆娑,梨花帶雨的樣子還真是叫人不忍。
輕輕嘆氣,自己今兒也當一次月老吧。
何書桓勾起嘴角,往右邊跨了一步,正好就露出了背後的連灩熙。
“兄弟,你看我帶誰來了?”
連灩熙這會子已經不受控制的在哭了,她是真的心疼趙梓昕,雖然比自己上次看到的時候,是好了一些,可看起來,還是非常嚴重的樣子。
趙梓昕在這時候,才聽到女子抽泣的聲音,轉過頭一看,卻是真的意外了。
“你,你你怎麼會。”幾乎是要語無論出,趙梓昕是完全沒有想到,連灩熙居然會來到這裡。昨天晚上他纔剛剛聽聞連家退親的事情,心裡難受不爽快,幾乎是一宿沒睡,而此時此刻,卻是又意外的看見了她。
何書桓是個自覺的,立馬向後又退了兩步,掀開珠簾去了一邊的屋子。
趙梓昕不敢置信的看向連灩熙,兩人沉默不語,良久都沒有說話。就好似整個空間都被凍結了一般。
良久良久,連灩熙才主動開口。
“你比之前,好多了。”帶着欣慰,已經止住淚水的連灩熙說道。
“你來看過我?”
連灩熙點頭,卻不曾說話。
聽到這個,趙梓昕不得不承認,心裡是感覺舒服了一些。
不過,這只是舒服了一點點,很快,趙梓昕就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那個退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灩熙知道,這個事情是一定要解釋的。
當下,就將那日自己知道的來龍去脈,大體說了一遍,就是最後自己做的決定,也如實說了出來。
趙梓昕聽的十分氣憤,有對連珏的不滿,有對寧王的不滿,更多的,則是對連灩熙的憤怒。
“難道你以爲我們的親事是兒戲嗎?爲何這麼輕巧的就拒絕了?!連灩熙,你就從來沒考慮過我嗎?”
“不是沒有考慮,我有想過,只是……”
“沒有什麼考慮的,這件事情我就當做沒發生過,親事照舊,不對,我們今年就要成親!”
這番話絕對是意氣用事,然連灩熙卻是個冷靜的人。
親事是寧王親自求退的,如何那麼容易就能夠恢復?
再說了,這其中還是連珏在其中有一定的作用。
簡而言之,這門親事是真的黃了,如何能夠恢復?
連灩熙無奈的搖搖頭,雖然也很不捨,可是想到自己指不定明年就死了,只覺得還是不要這樣禍害別人爲好,當下就說道:“婚姻大事素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之前都求過一次了,恐怕這回,是不可能了。”
趙梓昕聽她這般說,心裡有些泄氣和惱怒,板着臉說道:“你是不是本來就不願意嫁給我。”不錯,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努力,可是,只要連灩熙對他有一點點的好,趙梓昕都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現在,卻爲何要這樣。
連灩熙猛的搖頭,說道:“自然不是。”如果可以,她怎麼會不願意嫁給趙梓昕。
這樣的反應,讓他的心理舒坦了一些。
趙梓昕大病初癒,正是虛弱的時候,再加上昨天因爲連灩熙的事情,一宿沒睡,此刻是一點兒好精神都沒有,都是在強撐着。當下有些支持不住了。剛要說話,卻是猛的咳嗽了起來。
連灩熙一瞧,幹嘛接了杯水,端到趙梓昕面前,餵給他喝。
喝了水,趙梓昕只覺得心裡舒坦了一些。
可是,就算如此,還是有不痛快的。
“你當時爲何要答應?爲什麼不反對?”因爲昨日張淑慧有說過,他得知,那一日連灩熙十分的肯定,而且那態度是隻要寧王要求退親,那麼她一點兒也不反對也不會後悔。
雖然,張淑慧的說法可能是誇大其詞,但是趙梓昕忍不住的就會想,如果是真的,他該怎麼辦。
連灩熙微微頓了下,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爹都說了,我是剋夫相,寧王就算是猜測是胡言亂語,想必也不敢拿你冒險。更何況,倘若我要真是剋夫相呢?嚴格說來,我娘當年,說不定就是被我剋死的。”這也是事實,無論前世今生,方氏都算是早逝。
想到逝去的生母,連灩熙忍不住的心裡就帶着一份酸澀苦楚,面色也漸漸蒼白起來。
趙梓昕聽着,心裡一下子就軟了。
原來,她是擔心她真是剋夫相,所以纔會如此回答父王的啊。雖然依舊不痛快,但是卻不憤怒了,趙梓昕只覺得有一種叫做歡呼雀躍的情緒,正在胸口蹦躂。
原來,她的心裡,真是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