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犧牲 戰事
琴絃啪的一聲,突然就斷了,狠狠的抽在女子手上,長長的一道紅痕。
女子捂住胸口,一股子心悸席捲而來,丫鬟忙上前。
“小姐,沒事吧,這琴絃也不知怎麼的了?”
“無妨,扶我躺一會。”
丫鬟扶着她,躺在榻上,女子蜷縮起來,手向枕下一摸,卻摸到一卷詩詞集,不知看見那詩詞封頁上寫着什麼,女子臉上露出個笑容,她往榻中縮了縮,隨手翻了翻,卻正看到——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女子像被雷擊中,愣在原地,詩詞也脫了手,扔在了地上。
顧鬆話音落下,有片刻的寧靜。
,三人都站了起來,華安長公主的袖子帶到了桌上的盤盞,碎了一地,也沒人在意。
“你······你說什麼?”她聲音發着抖,身子卻站的筆直。
顧鬆滿臉是淚,站都站不住,全靠旁邊的兩人架着“八百里加急軍報,軍情已經報進宮裡了,傳回消息的將士還在門口等着。”
“傳他進來。”華安長公主扶着桌子站着,阿福一邊扶着母親,一邊發着抖,她努力剋制着,自己大概都沒覺得自己在發抖,更確切的是,她有點懵,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那來傳令的將士在馬上跑了六天,完全不休息,每到一處驛站,換馬不換人,就這麼跑下來,他在顧國公府門口停下的時候,都不是自己好好從馬上下來的,簡直就是從馬上滾了下來,嘴脣上全是爆皮,小廝們架着擡進府裡,餵了一碗水,他才艱難的發的出聲。
顧宋往裡面傳信,外面的小廝趕緊給他嘴裡灌蔘湯,搓揉已經麻木了的手腳,就這樣忙活了半天,這士兵總算是能說的出話了,雖然腿腳還是使不上勁,他也是被人架着胳膊扶進來的,
華安長公主坐的筆直,嘴脣卻在哆嗦,她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詢問,顧昭使勁握着妻子的手,既是在給妻子力量,也是在汲取力量,他深吸一口氣“顧參將的事情······具體是怎麼回事?”
士兵艱難的行禮稟報,聲音嘶啞如泣血“麗茲國最近來了不少商隊,麗茲本身是我國屬國,也沒有要叛亂的跡象,這是正常的商貿,我們並不能干涉,麗茲在城外擺起了市集,不斷有麗茲人趕來,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些就是他們的先遣部隊,他們突然動手的時候正是顧參將帶兵巡邏,顧參將覺得麗茲人來的太多,他每日都要帶人巡邏,麗茲人突然發難,顧參將中箭墜馬······”
“人呢?不管怎麼樣,梓兒得回家來。”顧昭的聲音有些發抖
“當時······太亂了,爲防麗茲人打進城裡來,只能關了城門······後來已經在全力搜尋了。”
顧昭暴怒,猛的站起來,脖子上的青筋可見“所以你們就把他留在外面了,誰給你們的膽子。”
那士兵在被分配了這個任務的時候,就已經做好被遷怒的準備了,他跪在地上,並不說話。
華安長公主握住顧昭的手“不必遷怒他,和他計較有什麼用呢?你去宮裡吧,戰事起了,誰出的紕漏,誰的責任總要分辨清楚,討要回來。”
顧昭揮揮手示意士兵下去,他握着拳頭,深呼吸了好幾次,俯身抱住華安長公主“我去了,你放心,該給我兒償命的,誰也跑不了。”
華安長公主頭靠在他肩上,輕輕的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顧昭匆匆忙忙的進宮了。
華安長公主在椅子上呆坐了片刻,阿福不敢在母親露出淚眼,怕刺激了母親的情緒,用帕子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輕輕喚“娘······”
華安長公主好像突然回過神來,看阿福“怎麼了?”
阿福想扯出個安慰的笑容,嘴角卻不聽話,無論如何都不能翹上去“哥哥沒準沒事呢,三哥不會這麼輕易出事的,他功夫那麼好,我上次去廟裡,小師傅還說三哥會好好的回來呢,那個小師傅特別靈,他給的手串還救我一命呢”阿福語無倫次的說着。
華安長公主卻從這些話中汲取到了力量,彷彿抓到了希望似的“是,是,他們也沒看到梓兒去了,沒準只是受了傷呢。”
阿福咬着嘴脣點頭“三哥最守信了,他之前還說過兩個月能回來一趟呢。”
母女二人相互鼓勵着,誰都不敢想那個最可怕的結局,華安長公主心穩下來一點“這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沒有把參將關在城門外的道理,這是有人在心虛,沒準是你哥哥發現了什麼,咱們不能亂”。
華安長公主有自己的護衛,她吩咐點起人馬,往邊關去,深吸一口氣吩咐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的兒子不能孤單的躺在外面。
宮殿深深,大殿中燈火不熄。
衛晟將摺子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麗茲狂徒。膽敢犯我大周。”
衛晟憤怒夾雜着悲傷,心中滿是鬱憤,大周地處中原繁華地帶,周邊的小國那個不是羨慕又嫉妒,他爲帝二十餘載,這種入侵之事並不少見,周圍那些小國總是貪婪的,像是留着哈喇子的狗,稍微強一點,就要想着從大周身上搶一口肉去。
悲傷的是顧梓軒的犧牲,他疼愛妹妹,愛屋及烏對於妹妹家的幾個孩子也挺喜歡的,顧梓軒去邊關的摺子還是他親自披的,現在想起來,心中難過,還不如讓孩子好好在長安城裡呆着。
當然,憤怒還是主體,他畢竟先是皇帝,然後纔是舅舅。
“顧國公到。”
“阿昭。”衛晟站起來。
已經是深秋了,顧昭身上連件斗篷都沒穿,顯然是忘了,他臉上毫無表情,眼中卻跳動着火焰。
“給顧國公賜座”。衛晟吩咐,把自己案几上的熱茶塞到顧昭手裡。
“事情你們都知道了,軍報剛纔也念了,有什麼意見都說說吧。”
其實大臣們是有不想打仗的人的,這裡大部分都是文臣,內心想法也不同,打仗總是要花錢的,而且麗茲是個小國,他撐不起大戰,按照情況來看,他只是劫掠而已,所以有人就覺得不比費太大的功夫去打仗,還有覺得不該窮兵黷武的,還有覺得大國當以教化爲上的,甚至還有心裡發虛的。
但是他們誰也不敢說,顧國公冷着臉在上面坐着呢,人家剛死了一個兒子,這要是說不打,這股氣發到誰身上去,誰受的住。
衆人互相看看,不說話。
“都啞巴了,不問你們吧,你們不敢,問你們,又說不出來話。”
“臣以爲,麗茲小國,不足爲懼,不值得陛下太過擔憂費心,傳令邊城守將,驅散便是。‘
”臣以爲可發國書,譴責麗茲國主約束不利。“
顧昭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他正要說話。
”兒臣以爲不妥。“少年的聲音清朗,壓不住憤怒。
”前例不懲,後人不懼。“
”麗茲早前已經發了國書,承認爲我國屬國,如今做下這樣的事情,卻是不忠不義佔全了的無恥,若是不嚴懲,那周圍的屬國難免不會有一學一,邊關再無寧日。“
”邊關的每一處都是我大周的領地,邊城的人民也是我大周的子民,他們受了欺負,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管。“
”可是麗茲距離偏遠,並不可能深入,威脅並不大,且都是騎兵部隊,我們若要派兵反而不方便。“有大臣道。
”我衛氏先祖有言,犯我大周者,雖遠必誅“衛熠單膝行禮道”兒臣願爲先鋒,請父皇准許。“
衛晟眼中有些驕傲的看着他,點點頭”太子說的對,麗茲此次冒犯,不能輕易放過“他看了一眼衛熠”至於帶兵出征的事情,再議吧。“
底下的大臣不說話了,顧昭將茶盞放下,茶盞雖熱,他的手卻還是涼的”我大周的百姓不能白白被欺辱,我大周的兒郎不能白白喪命。“
有一位大臣站出來道,他明顯是受別人示意,站出來手都在發抖”顧國公,不應只顧着一家之愛恨,戰火一起,局勢勢必擴大。“
顧昭伸手去拿那茶盞,有人比他手快,衛晟抄起茶盞就扔出去了,茶葉沫子掛了那人一頭”閉嘴,造你這樣說,邊城被殺害的百姓就不算什麼了,“指着他衝着侍衛道”把他給我押下去。“
”木辛大哥你好點了嗎?你沒燒起來吧。“小男孩關切的問道。
”沒事,咱們這是到哪裡了?“
”我也不知道,估計快到了黑瀾河了,這邊小動物多起來了,我剛纔還看見兔子了。“
男子笑了笑,摸摸小孩腦袋”一會兒大哥給你抓只兔子吃。“
小男孩吸溜着口水”不··還是算了,大哥還有傷呢,我不餓。’
“木···兄”說話的人好像很不習慣這個稱呼“應該已經避過他們的先鋒了。”
被稱爲木辛的男子點了點頭“休息一會兒,就按照這個方向走。”
“木辛大哥,咱們避開麗茲人了嗎,能繞回大周去嗎?”小男孩問。
木辛點點頭,心裡知道他們的前進方向和這個孩子想的,正是相反的,他們是一頭扎進了麗茲大軍的核心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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