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勸說 權勢 犧牲
沈瑜冉回頭去看,來的正是姜州。
兩人說認識也確實認識,說熟悉卻也算不上,沈瑜冉少年奇才,年幼時便開蒙在家中讀書學習,書院也只去過兩三年,若不是沈父覺得兒子應該與人交流,估計沈瑜冉連這兩年都不會去。他不喜大肆交遊,只有知己兩三,無一不是獨特之人,姜州這種,在他看來和普通的書院學生沒什麼兩樣,兩人並沒有什麼交流,要不是沈瑜冉過目不忘,他此時很有可能是認不出姜州的。
姜州上來笑的親親密密的,對沈瑜冉身上的狼狽完全沒看見似的,對沈瑜冉行禮,口稱沈兄,他行的不是官禮,而是同輩同窗之前比較親近的拱手禮,這親近的意思是顯而易見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瑜冉縱然心裡不耐,也還了一禮,只是沒說話,看了看姜州,等着他說明自己的來意。
姜州笑着道“我看沈兄今日似乎有些不便,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這就現行告辭了,明日在來拜訪沈兄。”
他倒很是識眼色,比一般的書生強多了,沈瑜冉此時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衣袍不潔是件失禮的事情,沈瑜冉點點頭,就走了。
原本以爲明日拜訪是一句客氣話,就像和人寒暄,你明天來吃飯啊,一樣的意思,結果姜州這句話是說的實話,第二天一大早,就等在了院外,沈瑜冉有晨起練字的習慣,筆略一停,筆意一斷,這章字就毀了,他無奈的放下筆“請他到前廳等着吧。”
“沈兄”沈瑜冉走進前廳,姜州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一拱手喚道。
沈瑜冉點點頭“姜兄坐吧。”
姜州笑着問道“沈兄昨夜睡得可好?”
沈瑜冉點點頭“尚可。”
這句卻是假話,沈瑜冉昨夜裡睡不着,來回翻身,到了天將明的時候才合上眼眯了一小會。
“沈兄眼下青黑尚在,你我同窗,何必說這樣的場面話。”
沈瑜冉覺得有些被冒犯,他和這個人確實沒熟悉到這個地步。
他扯起嘴角露出個笑容“姜兄莫要渾說。”
姜州也發現了沈瑜冉的牴觸之意“沈兄雖然與我同窗時間不久,我心中卻很是仰慕沈兄才華,只是苦無親近之路。”
“想必伯父伯母已然和沈兄說了與我家小妹的婚事之事情了。”
沈瑜冉皺着眉毛“家父家母不知情況,冒然而談,索性並未定下婚約,耽誤了你家的時間,很是抱歉。”
沈瑜冉這便是客氣卻不委婉的拒絕了,話中說出我家並未與你家定下婚約,你這前來的有些冒然吧,你也沒什麼說話的立場啊。
姜州有些尷尬,沈瑜冉在書院中雖然不怎麼和人交遊,脾氣卻是很好的,有什麼問題討教,他也毫不保留的告訴你,久而久之,大家就覺得沈瑜冉性格便是這樣和軟的,這下直接被頂回來,姜州倒沒想到。
“我二人雖不是至交好友,倒也有同窗之誼,我此番上京預備下次的考試,現在還有些空閒,邊想着來拜訪沈兄。”姜州只能說明我不是特意爲了這婚事上京的,我是來備考的,不然就顯得太掉價了。
沈瑜冉微微一笑,扯疼了嘴角的傷“吾雖不才,倒底有些經驗,姜兄爲備考而來,還是應該多多讀書,我領姜兄來拜訪的情誼,去不好耽誤姜兄備考的時間。”
姜州臉上的笑都掛不住了,誰說的他不擅長和人交流的,這三言兩語的不只噎着了自己,而且立馬就要把自己打發走啊。
姜州深吸了一口氣,微笑着接着道“雖然沒有婚約,卻又口頭約定,伯父伯母也與我父母商談過了,我妹妹伯父伯母也見過了,婚姻畢竟是兩個家族的結合,是以家中比較重視這事情。伯父伯母要上京,我也要來長安,正好路上照料。”
他不等沈瑜冉說話,湊近了些,小聲道“沈兄還請屏退周圍,有些話纔好說。”
沈瑜冉猶豫了一下,也不想讓他在周圍有人的情況下說出什麼事情來,比如沈父要是和姜家已經有什麼約定的話,這事情就不大好說了。
沈瑜冉揮了揮手,屏退了婢女,看了眼姜州,示意他說吧。
“江南城中盛傳沈兄要被召爲駙馬,自此以後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沈瑜冉神色十分的不好看。
姜州又道“我妹妹聽說這傳聞,頓時就病了,躺在牀上昏沉了好幾天。”
沈瑜冉勾起嘴角“令妹從未見過我,這份情誼卻是來之無源,受之有愧。”
“我妹妹雖然並未與沈兄見過,卻讀過沈兄的詩集,很是崇拜沈兄的才華。”姜州這話雖然顯得是藉口,其實卻是真話,沈瑜冉長得又好,還會寫詩,在江南也是少女們心中的最佳良人,只是江南女子比長安女子害羞溫婉些,做不出當街擲果這樣的事情而已。
姜州接着道“陛下的女兒自然是千好萬好的,我們並不敢有二言,只是畢竟也心疼自家的女兒,卻請沈兄憐惜妹妹的一片心意,納入門中。”
沈瑜冉活生生被氣笑了,這人也是夠異想天開的,口口聲聲彷彿是多疼愛自己妹妹似的,卻說的是做小的事情,明明只是想攀上自己的勢罷了,說到公主的時候,眼中的豔羨都要溢出來了,巴不得自己纔是娶公主的哪個呢?
駙馬納妾的事情並不違背禮法,也沒有法律禁止駙馬納妾,大周前朝皇家勢弱,壓不住駙馬,駙馬常常有納妾的,到了大周的時候,皇家勢強,爲了不駁皇室的面子,駙馬也大多不會納妾,頂多是外面玩玩罷了,但是大周卻有奇葩的公主,主動給駙馬納妾,說什麼女誡,什麼以夫爲天,她自己願意,別人卻也管不了,只是說句傻而已,總而言之,也算是有了駙馬納妾的先例。
沈瑜冉罵都不想罵他,只是說“那只是傳聞,並未有公主下嫁的事情。”
姜州立馬道“那家妹與沈兄的婚事,就正好了。”
沈瑜冉站起來“沈某另有心上人,送客。”
姜州還要說話,沈瑜冉已經走了,小廝攔着,姜州也不能追他,只能走了。
出了沈瑜冉的院子,姜州臉上的笑容便沒了,嘴角繃着“假清高,真以爲有點才華就夠了,哼,等來日······”
沈瑜冉這邊和父母磨着,阿福也去和父母提了這件事情。
她特意讓喜樂早一些叫她起來,好和父母一起用早膳。
她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沒精神,洗漱完畢纔算清醒了,想起自己要說的事情,頗有點不好意思,揉了揉臉,給自己鼓了鼓氣。
隨着年紀長大,大家也都是各自在自己房中用膳,逢着節日纔在一起用餐,阿福跑來撒嬌,要和爹孃一起用膳,顧昭和華安長公主心裡也高興的很。
只有一家三口吃飯,沒有外人也不用顧忌禮儀是否得當什麼的,顧昭也不吩咐侍女給阿福夾菜,親自給阿福盤子裡夾過去一個小包子“阿福最喜歡吃豆腐皮醬肉包子,小時候還因爲不許你多吃,哭過鼻子。”
阿福衝着華安長公主撒嬌“娘,你看父親,又笑話我。”
華安長公主也笑,給女兒盤子裡夾過去一筷子素炒菠菜,阿福看着菠菜撅了嘴,華安長公主道“你父親說的是真事,”她看見阿福用筷子把菠菜往一旁撥弄,叮囑道“阿福不要挑食,把菠菜吃了,你小時候挑食又貪吃,又怕你營養不夠,又擔心你吃壞了肚子,好容易才把你養得長這麼高。”
華安長公主看着自己嬌氣的小女兒,心中又是喜愛又是不捨,千嬌百寵的養到這麼大,也到了出嫁的時候了,嫁到別人家裡去,總不比在自己家中自由,她有時候想想都擔心,唯恐小女兒會受委屈。
“阿福也長大了。”顧昭也是一嘆。
“我還小呢。”阿福撅撅嘴。
“都到了出嫁的年紀了還小啊。”
“我······我不出嫁了,我一輩子陪着爹和娘。”阿福道。
顧昭只當她是在撒嬌“那好啊。”
華安長公主道“別聽你爹胡說,總是要出嫁的,將來娘還要抱外孫,外孫女呢。”
“我不出嫁,我娶一個回來。”
顧昭和華安長公主有些無奈的笑起來,其實他們不是沒想過入贅這件事情的,但是入贅對於男方來說,實在是非常折辱的,願意的一定有,人品卻又信不過,大多是奔着權勢來的。
“我······”阿福有些猶豫,有些羞怯,正打算要說的時候。
顧鬆從門外進來,直接跪倒在堂前,打斷了阿福的話。
顧鬆是顧家的家生子,家中好幾代都是侍奉顧家的,他也在顧家侍奉了一輩子,爲人勤謹小心,顧昭挺信任他的,見他這樣子,讓侍女扶他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彆着急,好生說。”
顧鬆渾身打抖,臉上又是汗又是淚,跪在那裡渾身無力的樣子,婢女也扶不起來,他顫抖着說“邊疆來信,茲麗國反了,大軍從虎牢關來犯,咱家三少爺······犧牲了。”
------題外話------
總覺得一定會有人想打我,不管了,我要票票,月票啊評價啊來來來。
明天新生軍訓結束,朕會比現在空閒了,哈哈哈,你們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