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還惦記着我的遊戲賬號,那個瞬間其實我有些猶豫,我覺得既然我和陳飛揚已經結婚了,那我的就是他的,一個遊戲賬號,跟他共享也沒什麼。
可是遊戲裡有太多我的過去,倒不是怕他發現,但確實不是很想讓他知道。我覺得每個人的過去都是自己的,未來纔是我們共同的,那些過去,連我自己都不想要了,何必讓他知道呢。
說到底我還是不想給,陳飛揚沒這麼個賬號玩兒又不會死,他無非就是圖個新鮮。我的賬號很牛逼,拿我的賬號出去殺人很過癮,他想過把癮而已。
於是我胡謅開了,“我好像忘記密碼了,太久沒上了。”
怎麼可能往,一個陪伴我多年,幾乎走過整個青春的遊戲,那密碼就算腦子不記得了,手指都有記憶,只要給我鍵盤,我就能順手打出來,閉着眼睛都行。
陳飛揚說試試,好吧試試就試試。
拿過電腦,我輸入自己的遊戲賬號,然後胡亂打了個密碼,登陸失敗。再亂打個密碼,還是提示賬號或密碼不正確,我開始演戲,打了好幾個,都說不行。
“吶,真不記得了。”我把屏幕給他看,屏幕上提示,還有兩次機會,再輸入錯誤,賬號會自動鎖定,即使我用正確的密碼,也登陸不上了。
陳飛揚敗興,“你腦子也不比我好用多少。”
我乾笑,把電腦收起來,“好了睡覺吧,我明天還上班呢。”
欺騙他我覺得很抱歉,但我覺得這也是爲了我們好,既然過去回不去,爲什麼還要讓過去攙和進現在的生活中。
看着我的傻老公,我覺得對他有些不公平,我曾有一段過去,但他沒有,在到我手裡的時候,他還是一張白紙。
我不捨得撕裂這張白紙,將他抱緊,我說:“老公我們以後都不吵架好不好?”
他說:“我沒跟你吵。”
“可你剛纔就是不高興了。”
陳飛揚撇撇嘴,板着我的臉說,“你以後不準說我文盲。”
嘁,這個小心眼兒。我從來不覺得文盲是件要命的事,一個人的品質如何,與他的受文化程度並沒有絕對的關係,陳飛揚的品質,我認爲是非常好的,善良、仗義、單純、堅強,最重要一點是真誠。
而且他這個文盲是很無奈很委屈的,陳飛揚其實是個聰明人,如果在合適的環境裡,讓他去學習文化課,他不見得會比任何人差,他爲國家犧牲,又被國家拋棄,說他是文盲,我心疼他還來不及。
過了六月,時間就開始往七月走,月底是期末考試,然後這個學期結束。臨近七月,所謂的音體美教學就不是正經事了,我們的課經常被主課老師要走,所以我很閒。
現在對我而言,最主要的就是培養小莎莎,我要帶她去比賽,讓她實現我已經不可能實現的東西。
陳飛揚依然會抱怨我的忙碌,我勸他自己也去找事情忙一忙,就不會閒得發慌了。
這兩天他媽有了新的動作,三天兩頭往我們這裡送雞湯,說準備要孩子,必須補補身體。對於吃藥生兒子這事兒,我是不會答應的,但要孩子這事兒我既然口頭答應了,總得裝裝樣子。
反正雞湯也喝不死人,就是難喝。補身體的雞湯,還有一股詭異的中藥味,大夏天的,實在沒人愛喝。
陳飛揚就每天逼着,看着我喝下去一碗才罷休。算了,補身體又不是壞事兒,我沒那麼矯情,忍了。
給小莎莎報名的比賽,在七月暑假進行,這是第一場比賽,其它的相關舞蹈比賽我都在關注。關於比賽費用服裝費用等等東西,我都打算自己出,反正她如果拿了名次,作爲輔導老師,我會有獎金。
辦公室裡,小音在思考問題,忽然問我,“燕老師,你是體制內還是體制外?”
教室是分體制內和體制外兩種的,體制內隸屬教育局,學校沒有隨便開除老師的資格,體制外的,就等於是個沒有保障的臨時工。
我當然是體制外的,一個蹭進來的,所以王昭陽之前纔對我說那樣的話,如果我不好好幹,飯碗很容易就丟。
我說:“體制外。”
小音正在苦惱這個問題,誰也不想當臨時工。但是一個學校,尤其像我們這種私立學校,想拿到一個體制內的考試資格是很難的,對這事兒我基本沒抱幻想,而且聽說,爭取一個名額很難不說,還特別的貴,少說得十萬呢。
但其實老師一個月的工資並沒有多少,只是進了體制,以後就有保障了。
小音開始在辦公室裡打聽,怎麼能拿到這個資格。我們辦公室的體育老師和美術老師,都在體制內,幹了好多年了,當年和現在的情況又不一樣,誰也沒給她指出條門路,就說不行找校長問問,看能不能幫忙吧。
小音在這邊點頭。
我看了眼她胳膊上的淤青,問是怎麼回事兒。
她笑一眼,“拳館不小心碰着了,沒事兒。”然後自己也看一眼。
我也笑,“你還真去學自衛術了。”
她繼續笑。
小音確實去拳館學自衛術了,反正也閒,這事兒陳飛揚當一八卦告訴我的。陳飛揚這人其實也外貌協會,只是在正式遇到我之前,他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可他分明說過那樣的話,什麼就那些女人長那樣,學什麼自衛術,根本沒人會招惹她們。不過小音長的還可以,年輕又愛跑出去亂折騰,學學倒是也應該的。
陳飛揚讓我學,我纔不幹呢,直接一句,“碰見壞人不還有你麼。”我懶,讓我在遊戲裡舞刀弄劍還可以,現實那份罪,我可受不了。
邵思偉晚上抽空來學校幫我調教小莎莎,當然小莎莎練的時候,我會跟她一起練。教她跳什麼舞,我就首先得自己把這舞跳好了。
但我最近身體有點發虛,跳不上多久,身上就容易冒虛汗,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明每天還喝着雞湯呢,怎麼越喝越虛似得,我估計是今年夏天太熱,我有點受不了。
晚上八點,舞蹈教室,三面大鏡子,我和小莎莎一前一後在練一段舞蹈,邵思偉坐在旁邊認真看,不時給出一些直到。
我的身體狀況被邵思偉看出來了,他說:“你怎麼了,腳底下這麼漂,連個小孩都不如。”
“有這麼嚴重麼?”
邵思偉,“你自己感覺不出來麼,外行人看不懂,內行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有你這個腰,肩背都沒有力量。”
我拿瓶礦泉水坐下,讓小莎莎接着練,這邊跟邵思偉嘆氣,說:“我以前還不信,這個人一結婚以後,就是不如以前了,就光身體就能感覺出來,自己不是個小姑娘了,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邵思偉拿張紙巾給我擦汗,“你別是有什麼病,有空去醫院查個血什麼的,我估計你多少得有點貧血。”
我是貧血,我從小就貧血,就我那小時候的生活環境,營養能跟得上纔怪。也許吧,小時候身體抗折騰,真的年紀大了,就開始鬧毛病,但我也沒打算真去看,我是個懶人,最討厭去醫院。
那邊有人敲舞蹈室的門,我看到王昭陽在門縫探了下頭。
邵思偉的臉色變了一下,王昭陽跟我是同事的關係,我跟他說過,邵思偉的評價是,“好玩兒。”
走出舞蹈教室,我和王昭陽保持着禮貌的距離。
但我覺得此事我的穿着不大禮貌,我穿的是一件緊身舞蹈背心,下身一條剛把屁股遮住的短裙。這穿着,在邵思偉面前沒什麼,他是個gay,在王昭陽面前,我覺得有點暴露。
但走出來的時候,我忘了這茬。
所以我端着胳膊,勉強把自己這讓陳飛揚霍霍的越發挺拔的胸部擋住,問他:“有什麼事兒麼?”
他瞟我一眼,“你知道在編考覈的事情麼?”
“嗯。”我眨了下眼睛,小音前兩天剛跟我提過。
他說:“你有名額?”
我輕笑一下,搖頭,“反正我也通不過,我一野路子。”
他也笑,“那個只要有名額,通過率就百分之百。”
哦,原來這麼回事兒,我之前一直沒關心過,因爲覺得距離自己太遙遠。我沒說話,感覺王昭陽有話要說。
他說:“暑假就能考,名額我給你要。”
我又眨了眨眼睛,“算了,不用麻煩你了。”
王昭陽肯定是有門路的,他媽是公立高中的校長,跟教育局絕對有關係,弄個名額不麻煩。關鍵弄名額是需要錢的,我自己拿不出那麼多錢,也不可能讓王昭陽去拿這個錢。
他說:“你別管了,準備一下,到時候我給你電話。”
“我是真的不需要。”我說。
他用琢磨的目光觀察我一眼,開始不解,“你知道你們辦公室那音樂老師,爲這事兒找校長多少次了麼?”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皺眉,開始不耐煩。
王昭陽的臉色變了變,似乎苦笑一下,“你是真不想要這個名額,還是不想讓我幫你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