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決定來見他是一回事,但是見到他又是另一回事。
她在馬車裡,掙扎半天,忐忑不安。
那日,他臉色那麼差,分明一副不想再見到自己樣子,如今自己主動來到他面前,會不會又被他奚落?
他不還是說,她的一切與他無關,不過是他一個無關緊要的和親王妃嗎?
原本雀躍的心,在此刻一點一點地沉下來。
等抵達逸王府,她方纔緊張忐忑的心情,都已經不知所蹤了,剩下的,唯有對他待會看到她會是什麼樣心情的猜測。
算了,人來都來了,還想這些做什麼,反正今日一過,她與他就再無瓜葛了。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帶着柳兒下了車直接往府門而去。
龐芷靜已經成爲了王府的常客,是王爺最頻繁來往的對象,而且再過十幾天,她就會成爲這個王府的女主人,所以門口的侍衛對她畢恭畢敬,十分地熱情,連通報一聲都免了,直接讓她進去。
這些人的反應可是比第一次她獨自進府時,好太多了。
龐芷靜對他們微微頷首,隨後帶着柳兒大步跨了進去。
進入王府後,她的目光不經意瞥到周遭的景色,心裡忽然有了種異樣的感覺。
雖然這是蕭厚的王府,可是在來來往往這麼多次後,她發現自己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的熟悉,連帶着旁邊走過的丫鬟小廝,她都能叫得出名字,也許這跟他府上人丁稀少多少有點關係。
這裡好像是她的第二個家,比那冷冰冰的驛站好太多了。
雖然蕭厚待人總是少幾分真心,但是王府上下卻對他十分的忠誠,而她每次過來的時候,大家對她都十分熱情,似乎早已經將她當成是這裡的一員。
有家的感覺真好!
心裡好留念!
就在她邊走邊努力想將這裡的人和物都刻在腦海裡的時候,管家迎了上來。
“公主,您突然駕到,沒有人通稟一聲,老奴都未能來得及迎接,是老奴的過失。”
管家上來就是一頓自我批評,她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連忙止住管家接下來滔滔不絕的話語,直接問道,“王爺在府裡嗎?”
管家聞言,意味不明地笑着看面前的小公主,心想,這婚期將近,兩人即將完婚,澄清後便可以天天相見。
然而小公主一定是十分惦念他們家王爺,纔會在這時候心急進府找王爺,可見兩人的感情有多深厚,管家不由心中感動眼睛泛紅。
若是龐芷靜知道此時管家的想法,估計要喋血三升了。
這年頭,不止是年輕少男少女擁有一顆八卦和幻想的心,連老人家也不可避免。
管家有些遺憾地道,“王爺下午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不如公主先去王爺的院子裡玩耍一會,估計晚飯的時候,王爺就該回來了。”
以前王爺的院子時閒雜人等都進不了的,更別說一個貼身丫鬟或者是小廝,可能全府上下也就他能進出。
不過自從公主來了之後就不一樣了,王爺從未限制她的活動範圍,就連向來不開放的書房,公主都能隨意進出,管家再一次感慨,王爺待公主就是不一樣,原以爲在有生之年抱不到小世子了,然而這個願望很有可能明年就能實現了。
龐芷靜聽後有些疑惑,平日不怎麼出門的人,怎麼會不在王府?
然而此時,她除了留在王府裡等他回來,別無他法。
她今日必須等到他。
表白也好,道別也好,更重要的是,她想見他最後一面。
於是她轉頭想讓管家去忙他的,不必理會她時,卻見管家將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好似裡頭會蹦出什麼來。
她連忙輕咳道,“管家,我先去院子了,若是王爺回來了,你讓人通稟我一聲。”
管家連連點頭,然後目送他們未來王妃的背影遠去,心裡盤算着,是否該添置一些嬰幼兒用具了。
買什麼好呢?
此時的雅房,氣氛開始發生轉變。
“對王爺做了什麼?”尤清溪打開摺扇,一臉的無辜道,“在下什麼都沒做啊!”
“是嗎?最好如你所說的那般。”
內力提不起來,好像被什麼包裹住了,蕭厚心中大駭,臉上卻一片鎮定,因爲站立不穩,又重新坐回了位置。
尤清溪見他這模樣,心中有所疑惑,明明中了藥,爲何他還能保持清醒?一般像他體質這麼弱的,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纔是。
也許是吸入的花粉還不夠多。
這樣一想,尤清溪便打消了立即離開的念頭,陪他繼續消磨時間。
尤清溪不知道的是,蕭厚的身體比正常人還要健康,虛弱只是他對面的表象,不過這藥已經在蕭厚體內發作了,只是被他剋制住了。
“王爺,其實在下還有一事十分的費解,還請王爺爲在下解惑。”
面對尤清溪的故弄玄虛,蕭厚扯了扯嘴角,“問吧。”
尤清溪笑,“那在下就不客氣了,公主在南蒼的風評那麼差,可以說,沒有任何人願意和她結交,當年她一直尾隨在在下身後,怎麼甩都甩不掉,而且還經常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接近於我,爲何你卻對她百般維護,就連和親也答應了,難道王爺有特殊的癖好,對這樣品性的女子情有獨鍾?否則以着王爺的身份地位,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爲何要一個名聲臭,品行差的人?”
“你說夠了嗎?”雙目寒光畢現,溫雅的眉眼裡迸發出威壓。
這氣場讓尤清溪不由氣息一亂,好強大的感覺。
他立即正眼看向蕭厚,然後此時他一副孱弱的樣子,彷彿剛纔所見都是一場錯覺。
尤清溪輕嗤一笑,廢物就是廢物,哪有什麼氣場可言?剛纔一定是他看花眼了,纔會在他眼裡看到殺氣。
這時候,蕭厚平靜地看向他,語含嘲諷,“枉費她喜歡你那麼多年,不惜爲你付出這麼多,卻得來這樣的結果,若是她看到你此時這張嘴臉,說不定就後悔那些年瞎了眼。”
尤清溪被他這一番話堵得面露猙獰,“蕭厚,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今晚你能不能活着走出這裡,還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