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平定

鍾大太太認定六皇子必死,卻不知道這時候的六皇子,剛剛逃離了死神的魔掌,卻飽受驚嚇,正一身大汗地坐倒在地,抖個不停。

魯雲鵬將劍從一個宗人府小吏身上抽出來,一腳將小吏手中閃着藍光的匕首踢開了。就在一彈指之前,這名小吏爲幽禁在宗人府裡的六皇子送上了一盞熱茶,但暴躁不安中的六皇子忽然發脾氣把茶水掃落,沒想到茶水落地後會發出滋滋聲,簡直襬明瞭內含劇毒的事實。那小吏見事敗,知道一旁看守的侍衛們定然不會饒過自己,便從袖袋裡抽出沾了毒的匕首,朝六皇子刺去——本來他是不願意做到這一步的,因爲這意味着他再也逃不掉了。可沒辦法,他既是死士,爲了完成任務,就不能吝惜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廣平王事先把魯雲鵬調派過來宗人府,守在六皇子房間裡,及時殺死了那名小吏,只怕六皇子已經變成死皇子了。

六皇子雖然是金枝玉葉,但還只是個孩子,見到這個情形,早就嚇壞了,整個人如同剛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魯雲鵬不大看得上他,但也懶得跟個孩子計較,便對他說:“六殿下放心,刺客已然伏誅,只是這人確實是宗人府的吏員,不知爲何忽然行刺於您,還得好生查一查才行。”然後對兩旁負責看守的侍衛厲聲道:“保護好六殿下,若再有這種事發生,叫六殿下破了一丁點兒皮,只怕宮裡饒不了你們!”

侍衛們也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不大樂意被魯雲鵬一個外來者教訓,但也無從反駁。六皇子也許會被處死,但在他被正式處死前,他還是堂堂皇子,金枝玉葉,若讓他被刺客殺害了。他們這些人肯定要被處以失職之罪的,重罰逃不過去,以後也不必混了。

到底是誰派了刺客來殺六皇子?他一個孩子,又已經是階下之囚。還能威脅到誰嗎?

六皇子對這個問題,卻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這有什麼猜不出來的?皇帝對他最是寵溺,不可能狠下心來殺他,就算真的迫不得已,也不會用暗殺的方式。廣平王與太子就更沒有理由了,他們要置他於死地,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就憑他生母的謀逆之舉,皇帝又中了毒,給他賜毒酒也好。賜白綾也罷,都可以光明正大地來。其他與他曾經有仇的人,就算想置他於死地,也會採取跟太子、廣平王同樣的做法——什麼都不用做,他也是快死的人了。何必多此一舉,還髒了自己的手?

會派人暗中行刺的,也就只有穎王一個了。因爲穎王一直是朱麗嬪母子謀求儲位的同盟,而且從頭到尾都擔當了主要的謀士角色,在這場宮變與謀逆中,他是徹頭徹尾的同夥,甚至可以說是主犯。當初若沒有他的竄唆。朱麗嬪和她背後的前明宗室萬萬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在太祖皇帝明令不許朱氏女之子爲儲的前提下,還要圖謀皇位。皇帝和太子想要肅清逆黨,必定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個水落石出,穎王遲早會暴露出來。他要想自保,必須把所有可能會暴露他真面目的人證物證都消滅掉。

之前穎王會把六皇子放在宗人府不管。一來是覺得他不可能會自曝罪證,畢竟他一直都在聲稱自己年紀小不知情,完全是聽從生母命令行事;二來,也是覺得外頭已經沒什麼可以威脅到自己的了,太子“重傷瀕死”——這是洪文成與上海知府捎來的密信——而其他皇子死的死。出繼的出繼,皇帝也因中毒而臥牀不起,廣平王是個瞎子,不可能上位。在這種情況下,穎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皇太弟的名份定下來,至於六皇子,可以在大局定下後,再讓他“畏罪自殺”,免得早早下手,還有可能被人說閒話他容不下皇兄的骨肉。

可現在情形不一樣了,六皇子方纔已經聽身邊的看守議論過,穎王差一點就被立了皇太弟,幸好太子及時趕回來,穎王只好厚着臉皮說自己立功了云云。

六皇子心中明瞭,穎王既然厚着臉皮在太子面前邀功,就絕不可能會讓自己這個清楚他參與甚至是策劃了謀逆的人活下去。這種時候,穎王比太子與廣平王要危險多了,那兩位穩坐釣魚臺,還有可能爲了表現友愛孝悌饒過他性命,頂多是把他廢爲庶人,而穎王爲了自保,已經成爲了他最大的敵人。

其實早在穎王殺死他母妃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是不死不休的仇敵了。

六皇子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魯雲鵬:“你去……跟太子還有三皇兄說,我……我要見父皇,有下情上稟,是關於穎王叔的罪證!”

魯雲鵬回頭看他,面上一本正經,心中卻在暗喜:“總算把這張嘴給撬開了。”

一個時辰之後,六皇子在重兵護送下,到達了乾清宮側殿。皇帝坐在牀上召見了他。他本是皇帝最爲寵溺的小兒子,先前皇帝一時震怒,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讓自己傷心透頂的小兒子,但冷靜下來後,皇帝又覺得小兒子還是個孩子,興許只是朱麗嬪自己妄想,把小兒子教歪了,倒把對這個小兒子的忿恨之心減弱了幾分。如今看到他來見自己,形容憔悴,面色蒼白,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又心軟了:“鈐兒,你……唉,你怎麼就這樣糊塗呢?!”

太子與廣平王都侍立在側,聽到皇帝這句話,就不約而同地在心裡咯噔一聲,知道老子又犯心軟的毛病了。

六皇子哭着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是聽了母妃的話,一時犯了糊塗,還有穎王叔,他騙得我們好慘哪!若不是他花言巧語,母妃也不敢起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其實穎王叔就是想利用兒臣與母妃罷了,等他達到了目的,就一劍殺了母妃,把罪名都推到我們母子身上,他自己受封爲皇太弟,奪取皇位。爲了掩蓋真相,還派人來殺兒臣滅口。若不是皇兄們派了侍衛來保護兒臣,兒臣如今也見不到父皇了!”

皇帝聞言大驚失色:“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子忙將六皇子在宗人府遇刺,被魯雲鵬救下之事說了。又道:“那刺客是宗人府小吏,在府中當差已有數年,誰也沒想到竟會是死士。可惜人已死了,他又無父無母無家無眷,查不出是何人指使。六皇弟說是穎王叔所爲,兒臣等也沒有證據。”

六皇子道:“一定是他乾的!我很肯定!我在自己的寢宮裡還秘密藏起了他寫給母妃的密信,裡面提到了那盆金玉盆景中的機關,還有母妃平日噴的特製香水的效用。他清楚地寫了,兩種香氣混合在一起,就會變成一種毒藥。人長年聞之,身體就會慢慢變得衰弱,最後死去。當初母妃爲了確保他不會過河拆橋,特地讓他在密信裡拓上他的親王金印,又拿了他的隨身玉佩作爲信物。後來母妃又覺得不夠穩妥。特地找人把信抄了一份,原件另行藏匿他處,假信卻跟玉佩藏在她寢宮之中。就在母妃被殺之前,那玉佩和假信就不見了,母妃身邊的大太監失蹤,當時母妃就覺得不好,想來是穎王收買了那大太監。讓他偷走了證據,就以爲萬無一失了。他絕對想不到,信的原件還在我這裡!”

太子與廣平王都十分訝異,萬萬沒想到看上去愚蠢瘋狂的朱麗嬪還有這等心機,當即問明瞭藏信之處,太子便親自帶着人去搜尋了。

廣平王留了下來。他聽見皇帝把六皇子叫到身邊,又是摸頭,又是嘆氣,得知六皇子兩頓沒吃飯了,心疼得不行。還怪宗人府怠慢了小兒子。廣平王心裡膈應,忽然道:“六皇弟,我原本以爲你對謀逆之事毫不知情,不過是聽從朱麗嬪之命罷了,方纔聽了你的話,才知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既然你明知你母妃對父皇下毒,爲何沒有阻攔?也沒有提醒父皇一聲?若是爲了護住你母妃,那她被穎王殺死後,你爲何還不將真正的毒源說出來,害得父皇繼續留在有毒的房間裡?”

皇帝的臉色忽然變了,六皇子張着嘴,支支唔唔了半天,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還是個孩子,因激憤而一心要將穎王的罪行公之於衆,卻忘了這麼做的同時,也暴露了自己早就知情的事實。他在後悔,早知如此,就推說自己不知詳情,只知道母妃藏了封信,讓皇兄們去找那信就好了。多嘴的後果,就是失去父皇的寵愛,難道他真的要死了麼?

皇帝看着渾身發抖、目光閃爍的小兒子,只覺得一口氣差點兒上不來。三兒子的話說到了點子上,小兒子根本就對自己沒有半點孝順之心,他年紀雖小,野心卻不小,爲了那把椅子,能眼睜睜看着疼愛他的父親去死,虧得自己還心疼他受了委屈!

皇帝冷冷地甩了六皇子一個耳光:“畜生!”然後便叫人:“把他給朕叉下去!即日起廢爲庶人,玉牒除名!”

六皇子眼前一黑,哭着大叫:“父皇恕罪!兒臣知錯了!兒臣真的知錯了!”可惜宮侍還是毫不留情地把他拖了出去。

廣平王卻提醒皇帝道:“父皇,您曾在朝臣面前下旨,要將六皇弟出繼,禮部已經在擬旨了。如今卻改了主意,將六皇弟廢爲庶人,要如何向朝臣說明原委呢?”

皇帝心頭又是一痛,艱難地喘着粗氣,半晌才道:“鈺兒,你是不是覺得父皇很蠢?被枕邊人哄騙也就罷了,連個九歲的娃娃都能將父皇糊弄過去,若不是你提醒,朕差點忘了,那畜生原來也是一心盼着朕死的!”

廣平王沒吭聲,其實他心裡早就這麼想了,只是不好在父親面前說出來。

皇帝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只覺得又羞又愧,忍不住哭了出來:“怪不得當初你皇爺爺想要將父皇給廢了,他那時就說,朕不會是個合格的皇帝。可惜朕那時還以爲你皇爺爺只是偏愛你皇叔,故意拿這話來擠兌朕,想要把皇位傳給你皇叔。如今想來,你皇爺爺果真目光如炬。”

廣平王繼續扮啞巴,現在他說什麼都不合適,若要安慰老爹說其不蠢,他又覺得違心。

皇帝哭了一陣,才收了淚水,弱弱地道:“不能將實情告訴朝臣,朕被朱麗嬪騙就夠丟臉的了,若連高鈐也能哄住朕,朕就要叫天下人笑死了!鈺兒,你去……去跟禮部的人說,讓鈐兒繼續出繼山陰郡王,降等襲爵,就……就做個山陰侯吧。什麼封賞都不必了,開府銀子也不用給他,叫他安安份份地過日子,不許他參與皇室祭祀,不許他以皇子之名在外招搖,不許給他安排官職,不許他入宮朝拜,就算死了,也不許他入皇家陵墓!只要他餓不死,隨他幹什麼。即便是朕死了,太子登基,要加恩宗室,也不許加到他身上!就當作……就當作你們從來沒有過這個兄弟!”

皇帝朝令夕改也不是頭一回了,廣平王低頭應下,又問:“那穎王那邊,又該如何處置?”

皇帝喘了一會兒氣,有些猶豫:“他是朕唯一在世的親兄弟,你皇爺爺還動過讓他繼位的心思。若朕將他殺了,會不會……受世人非議?”

廣平王挑了挑眉:“父皇是打算不加追究麼?可他能謀逆一回,保不齊就有第二回。父皇在朝時,身爲嫡長兄,還能壓得住他。太子是侄兒,將來要如何防備?”

皇帝的臉色又刷的一下白了:“不行……留着他太危險了,就算將他幽禁終生,他也會逃出去作亂的。可要是將他一家都殺了,世人又……”他糾結上了。

廣平王輕聲提了個建議:“要不……只誅首惡就算了?他的妻妾兒女也不是個個都罔顧聖恩的,留下一個清白安份的兒子,嫡庶皆可,封個虛爵,也不叫他擔任實職,多加恩賞,世人又有什麼可非議的呢?”

皇帝的臉色漸漸回覆了正常:“就這麼辦!”

穎王因謀逆之罪,被賜毒酒的消息,趙瑋第二天就聽說了。京城裡有不少官員因涉及謀逆被抓,有人喊冤,有人垂死掙扎,有人不死心想要作最後一搏,但所有的喧鬧,在穎王死訊傳開後,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清醒地認識到,這一次是來真的,皇帝雖然常常犯糊塗,但這回,他清醒了。

京城的亂子被迅速平定下來,朝廷也迅速派人前往上海擒拿審訊洪文成等人。趙瑋收拾了宅子,寫了信,派人去天津接妹妹。

這時候,趙琇剛剛從蔣大人那裡打聽到了太子平安回宮的消息。

ps:

(女主總算露面了,雖然只有一句話……)

第407章 秋闈第397章 疑心第221章 中秋夜第154章 棉襖第246章 赴會第492章 新友第348章 賢名第298章 通信第619章 藉口第200章 送冰第76章 察覺第194章 曹家第33章 秘密任務第125章 門前罵戰第554章 生恨第277章 彩箋第139章 圖窮匕現第486章 自薦第289章 臘八會(三)第165章 梨花一枝春帶雨第266章 知不知第127章 準備第601章 喜訊第394章 威脅第327章 嫌棄第483章 獻殷勤第183章 逼迫第468章 積極第64章 分析與騙局第270章 返回第210章 沽名釣譽第69章 上跳下竄第526章 反駁第486章 自薦第92章 實行第371章 報仇第371章 報仇第350章 地震第123章 三家合作第275章 邀請第543章 灰心第147章 回京第531章 匆匆一面第525章 不合羣第110章 新太子第481章 疑惑第81章 棄僕第142章 善後第72章 疑點第73章 左右搖擺第366章 潛入第159章 收贖第213章 圖紙第6章 怪事連連第69章 上跳下竄第545章 拜帖第393章 私會第26章 生疑第277章 彩箋第347章 婚約第55章 抉擇第114章 遺孀第200章 送冰第113章 新朋友第542章 爭執第197章 夏日正午第353章 差使第462章 省之第221章 中秋夜第106章 親戚第56章 管家是個技術活第379章 帝后第612章 波瀾第2章 老姨奶奶第243章 弄巧成拙第66章 宗族大會(二)第431章 告狀第232章 山居第553章 盤算第141章 皇帝清醒第381章 稀奇第293章 姐妹生怨第399章 故事第120章 搬離第112章 鍾家盤算第262章 夜笛第575章 說笑第74章 意外來客第404章 議立第1章 建南侯府第261章 告密第371章 報仇第550章 喜脈第128章 將至第327章 嫌棄第305章 脫身第594章 結交第474章 紅香第316章 光地第261章 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