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武烈河畔，涼風拂面中夜已經很深了。咧咧的河水倒映着兩岸步道燈光和暗暗的樹影，它們在那微微搖動的波紋上浮盈遊動，充滿了神秘的色彩。
楊晨仍然沒有睏意，明凡陪在身旁漫無目的在河岸邊踱步。相互都不言語，各自想着心事，沉重地走。人生的遭遇就這樣神奇，在不經意間那個你想見或不想見的人都可能在一個他認爲最合適的時間點出現，帶來的是或驚或喜。
“高一涵應該已經到深圳了吧？”他自言自語道。“希望她這一趟能夠順利，李曉冉始終是顆定時炸彈……”
明凡詫異地問，“高一涵去深圳見張恆去了？”
楊晨點點頭，“我請她親自去的，當面去勸說張恆。深圳的資金不到位，我們的基金成立工作始終缺少重要的一環。李曉冉爲了一己之利，不知道在張恆面前做了些什麼，那邊遲遲不肯行動？”
注視他那沒有一點表情的臉龐和眼神，明凡體會着做這一切的的緣由，“那今天上午的股東大會其實根本目的是爲張恆一個人開的吧？你說服了高老闆、高一涵、我爸和李東，然後逼迫李東就範，不得不跟隨，就是爲了這個？”
楊晨還是不放心，憂心忡忡地分析道：“前天晚上我和你定下這個方法後，我就和所有股東進行了細緻的溝通，唯獨張恆吞吞吐吐，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麼？莫非李曉冉她……？”不敢再往下猜測，一個不詳的樂感在壓抑，讓他喘不過氣來。
“你是說，李曉冉手裡有他的把柄？”明凡脫口而出，說中了楊晨的擔憂，其實自己也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那我們該怎麼辦？”
沒有立馬回答，發現姑娘已經在深夜的寒意中瑟瑟發抖，把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肩膀上。明凡欣然接受，雙手攏緊那件衣服，感受着它所帶來的溫度。
“可能你是對的……”又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等着的理解和感悟，看得出他在緊咬牙根時臉頰處的收縮。
“你是說錄音嗎？”明凡試探地問他。
楊晨並不回答，迅速從口袋裡把手機拿了出來，猶豫再三，劃開屏幕找到高一涵的號碼，用力地撥了出去，並打開了“揚聲器”，不一會兒傳來了高一涵的聲音。“老大，還沒有休息嗎？什麼事快說……”
楊晨之問了一句：“高董順利嗎？”
高一涵回覆道：“不出你的所料，我到了深圳已經和張恆有過交流，很不順利，他說需要等李曉冉回來後再定。”
“高董，明凡也在，我們有個東西，可能對你有所幫助？”他給明凡一個眼神示意，姑娘瞬間明白，把錄音筆拿出來，直接就把裡面的內容放給了高一涵聽。
那裡詳細記錄了李曉冉與楊晨、明凡所有的兩次對話，字字扎心、句句驚魂，不難猜測高一涵在那邊一定吃驚不小。
站在寒風裡，承德的兩個人都已經無法忍受，回到了車裡，陪着高一涵聽完了時間不短的錄音。
聽罷，高一涵不但沒有睏意，反而在電話裡興奮無比起來，“老大，你怎麼想到的，留了這個？”
這個行爲的實施者是他，還是會讓人匪夷所思的。
“不是我想到了，是明凡氣不過乾的，目的是爲了保護我……”他其實一開始沒打算讓高一涵知道這事，但是事已至此，不得不將這段錄音公之於衆。“高董，我要問你的是，你聽了以後，對我是什麼想法？而且勸說給股東紅利是我的提議？”
高一涵馬上就明白了這話裡的含義，“老大，你不信任我嗎？知道肯定是沒辦法了才和我們商量着那樣處理的。我爸、明凡她爸和李東與我都在股東大會後開過視頻會議，我們猜到了你的意圖，也猜到了你的顧慮，我們理解你，當然都完全相信你沒有和李曉冉合謀。”
楊晨長長嘆了一口氣，是在心裡，不想讓任何人發現這種顧慮的成都，在車裡舒展了一下身體，其實他很緊張，就怕幾個主要的股東往不該想的地方去想這件事。“好的，我知道了，謝謝老闆們！”時間已經不容再猶豫了，“高董，明凡的錄音可能你只有用一用了，我原來想放李曉冉一馬，可是現在看來我們真的都不是放馬的人，是要把她後路給絕了。明凡說的對呀，需要讓她在這個局裡消失了。”
高一涵猶豫片刻，同意了楊晨的意見。
接着又補充道：“高董，我給她準備了一份禮物，明天，哦不對，是今天，她一下飛機就能收到。那個東西能夠讓她見到張恆的時候少些異想天開……”
“什麼？”高一涵在電話那邊和明凡異口同聲地。
“你們就不要管了了，一份她需要的東西。”楊晨把電話地“揚聲器”關掉，直接把電話放到自己耳旁，接着對高一涵說：“高董，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請求，李曉冉在張恆那失勢後，我想把她招到麾下來？”
“是懷柔嗎？”高一涵問，明凡卻不幹了，衝着電話喊道：“高董，你不要答應他，瘋了，我不同意！”
楊晨也不管，繼續說出自己地理由來。“高董，在基金運作方面，這個女人是個不可多得地人才。她既然能夠想到要在中間獲得私利，就一定能夠有辦法避免這種情況在其他股東里發生，我們都不專業，現成的人爲什麼不用呢？當然，也有你說的懷柔......”
明凡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電話，對高一涵喊着：“不，高一涵，我不同意！”
高一涵很冷靜，在電話裡對明凡說：“明大小姐，聽老大的。我認爲這個辦法可以，我們既得到了人才，還可以防止類似的事情發生，何樂而不爲呢？你還記得嗎？在我面前攪弄是非的人，除了她，還有李東的方瓊。她也沒少在我耳邊吹你和楊晨的風呀？”明凡語塞。她繼續幫她分析着，“老大的意思是，以其把她打倒，不如放在身邊看着來得更安全些。估計張恆在她手裡的把柄並不光彩，這樣一來，我們就能一箭雙鵰，張恆的資金預計很快就能如約而至。”
明凡終於放棄了自己的堅持，心有不甘地對高一涵說道：“好吧，就你們兩個高瞻遠矚，由你們去！”生氣地把電話塞回給楊晨，自己跳下車生悶氣起了。
“老大，你還在嗎？”看着明凡下車去緩解，楊晨愣愣地接過電話，“我在。你還有什麼吩咐？”
高一涵突然在電話裡一笑，“哈哈，老大呀，林妍和這位明大小姐有你受的吧？我看都很關心你呀。明凡這是關心則亂，不過錄音這是確實幹得漂亮！”
“您能正經一點好嗎？說正事呢？”楊晨把話題趕緊帶離，他不想和老闆談論這方面的問題。“高董，深圳就看你的了，我等你好消息，現在萬事俱備，東風也有了，到你砍砍殺殺的時候了。”
“沒問題，我有數了，你擎好！記得我回來了要謝我呀！現在幾點了？”突然一個無關的問題。
楊晨看錶，如實報告：“凌晨四點多了？”
“不是，你再仔細看看手錶錶鏈第一格上有什麼？我掛了，晚安。”高一涵瞬即把電話掛斷了。
楊晨不覺糊塗，什麼意思呢？舉起右手查看高一涵作爲生日禮物送個他的那塊手錶，藉着路燈投進車裡的光線，瞧見錶鏈第一格處激光雕刻着：H＆C，的英文字樣。
心裡已經亂的一塌糊塗……
明凡受不了車外的刺骨寒冷，一頭又紮了回來，“你還真不管我死活了，盡顧着和高大小姐聊天呀？外面冷呀！”
楊晨驚醒，臉上擠出一絲笑意來，被思緒抽離回來，“哈哈，把你忘了，不好意思！”
“一句不好意思就把本小姐打發了，你良心何在？”明凡嗔怒，等候一番安撫，其實早已經轉還了心情。“老大，你怕是要感謝我呀？沒有錄音，你和高一涵怕是很難辦了？”
“謝謝！我的明大小姐，這回是你是對了。不過……”想解釋一下剛纔自己的想法，明凡卻已經不再糾結。“好了，不說了，你有自己的格局，我不管了，反正接下來還有那個溪望在等你發落呢，不知道你要咋辦？”
“涼拌唄！”楊晨神秘兮兮地看着她，“明大小姐這是不想睡覺了，還要聽我說書嗎？我可不是說書匠哦。”
明凡驚呼道：“都這個點了，天要快亮了吧？熬死人了。”
楊晨不在乎她的睡眠，意猶未盡地問道：“明凡，你的保鏢要出場了，明天開始，你把他們找過來吧，我有用。”
明凡想起了在父親辦公室裡楊晨的曾經的策劃，瞬間明白，他籌謀的一切行動即將隨着溪望的出現漸次展開，而且在這個過程裡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周折，自我保護意識是該有，於是她滿口答應了。“收到，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