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坡奇陡,我走得很慢。.: 。
不知走了多久,我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傳入耳中。我連忙站定,側耳凝聽,那股聲音很是微弱,猶如遊絲一般令人不可捉‘摸’。
“嗚嗚……”我微閉起雙眼,這才隱隱用耳捕捉到那絲輕微的怪聲。那種怪聲,就好像是一個‘女’人在輕微的哭泣,哭泣的聲音微微有些淒厲,雖然輕微,但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這股聲音怎麼聽着耳熟呢?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猛然一顫。對!就是那種怪聲——在好幾個雷雨之夜聽到的那種令老言惶恐不安的怪聲。
好像一到雷雨天氣,這種怪聲就極容易傳到地面上來,不知是怎麼回事?難道下雨天的時候,其頂上的巖壁更容易讓聲音傳播?
我不由加快了向下的腳步,心中雖然亦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想解開這恐怖的“嗚嗚”聲之謎。
由於跑得太快,我一個趔趄差點滾落下去,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站定身軀。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股輕微的“嗚嗚”聲突然消失了。我連忙凝神屏息,但仍是什麼也聽不見,唯有自己因緊張而快速跳動的心跳聲。
我提起風燈朝前晃了晃,火焰燃燒依然充分,便繼續往土坡下方走去。
也不知往下走了多長時間,好像有些茫然的時候,我忽然感到雙腳的踏感似乎有些不同,腳下變得堅硬,也平坦了許多,還有一些碎石塊擱腳。
我看了看腳下,全都是些黑‘色’的岩層,看來土坡已走到盡頭。
我不禁回頭朝身後的土坡望去——昏暗中只見這條土坡奇陡,自我身後綿延向上,漸漸被黑暗淹沒,來時的‘洞’口已然不見,也不知這土坡到底有多高多長?
隨即我轉過頭來,頂着風燈的火光,又順着甬道向前面望去——這裡應該是龍脈原先入口的甬道沒有被填埋的部分,腳下的地面已全是黑‘色’岩層,但仍是傾斜着往下延伸,直至下面那無盡的黑暗中,好似沒有盡頭,不過坡度緩和了許多。
順着這緩坡,我朝甬道深處緊走了幾步,卻忽然覺得四周彷彿越變越黑,也越發‘陰’森,心中頓生一種奇怪感覺。
我晃了晃手中的風燈,按耐不住又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盡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是甬道太寬還是四周的巖壁‘色’澤太黑。總之置身其中彷彿置身無盡的黑暗之中,讓人有種被層層黑暗包裹的感覺,產生一種身臨虛無的錯覺。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當我擡頭向上望去的時候,能隱隱看見一些巨大的倒掛着的石鍾‘乳’模糊的影子,提醒我自己仍是身在這條甬道當中。
我握緊手中的短鏟,壯了壯膽,繼續往前走去。
只走了一會,就感覺地面開始變得高低起伏起來,且坡度似乎也微微陡了許多。藉着風燈的光亮,可以看清地面全是嶙峋的怪石。
前面路段這樣的怪石太多,也漸變漸高,有的足有半人多高,在風燈的照耀下,乍一看去黑壓壓的林立成一片,形成層層疊疊的黑影,猶如從鬼‘門’關闖出的‘陰’兵,立刻給人一種危迫感。
然而這些怪石看上去雖然使人有種很恐怖的感覺,但卻並不是什麼真正的‘陰’兵,也不會傷害到人,畢竟這都是些死物,除了造成我的行走不便別無其它。
嶙峋的怪石密佈甬道地面,使我行走極爲不便,我只得跨過較矮的怪石,繞過較高的怪石,繼續小心翼翼地往甬道深處走去。
這些怪石生長得太過奇特,以致我不能確定這些究竟是不是石筍,只是覺得令我行走極爲不便。然而就此,也可看出這條龍脈入口的甬道是天然形成的,並不是經過後天開採所致。
我暫且停了下來,想細細察看一番,不爲別的,只是怕在這條黑暗的甬道中,被這些怪石給繞暈了方向。
然而正當我停下來之後,突然有一道極其明亮的光束,直直就從我的身後照‘射’過來。
我猛然吃了一驚,本能地轉過身去,雙眼一時不能適應這樣的強光,只得以手遮眼。自手指的縫隙間,我恍惚中看見一個極其高大的身影站在土坡之上,打着一盞礦燈正往下照‘射’,燈光恰巧直直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無比驚惶,那刺眼的燈光打在身上,好似令我被剝光了衣服暴‘露’在衆人面前一般,本能地就想躲到一塊怪石後面。
“誰在那兒?是小張嗎?”然而卻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本能地一愣,沒有做聲,緊接着就見那束燈光晃晃悠悠就朝着我‘逼’近——那個人影飛速地朝我‘逼’來。
“你,你是什麼人?”待到燈光將近之時,我使勁地握了握手中的短鏟,警惕地問。
那人影來到我身前站定,見我將短鏟橫在面前,連忙就將礦燈給滅了,隨即嚷道:“這是什麼鬼地方?你今晚也不上班呀,怎麼跑這裡來了?”
礦燈一滅,我這才藉着風燈微弱的光亮,看清了來人的樣貌:只見來人身高馬大,眯縫着一雙小眼,原來竟是我們這個班組的班長常軍,怪不得聲音聽着耳熟。然而剛纔那情況下,這聲音雖是聽着耳熟,但由於緊張,一時半刻我也沒能想起來究竟是誰。
我看着一臉狐疑的常軍,很警惕地往後退了退:“你,你怎麼知道這裡?你今晚不也不用上班嗎?”
“哦,我和老夏換了一個班。”常軍說着看了看四周,眨巴着一雙小眼,又‘露’出狐疑的目光打量我,“我剛到配電房來巡檢,就見坑道上那些鐵板全都被翻了開來,還以爲是哪個偷鐵的想偷鐵板,本想上前將那些鐵板給重新蓋好,沒想到往下一瞥就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聽到這裡我才恍然大悟,都怪我疏忽了,一見到那‘洞’口,竟興奮得忘了將揭開的鐵板和鐵蓋子給重新蓋上。
常軍眯起小眼繼續打量着我,稍稍頓了頓才說道:“接下來你也知道,我從那‘洞’口進到這裡就看見了你。可話說回來了,你小子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地道?這地道究竟是做什麼的啊?”
常軍剛說完這句,我就注意到一個細節:他爲什麼非要將自己發現‘洞’口以及找到我的經過,說的這樣詳細呢?好像有點“此地無銀”的味道。
“我也不知道這裡究竟是做什麼的,發現這裡是因爲偶然呀,因爲好奇就想進來看看。還真沒想到我們廠下面還有這麼一條地道呢,你說呢?”我雖然對他有些懷疑,但這時還是敷衍他一下比較好。
“哦,原來這樣,你也不知道啊!”常軍又擰亮礦燈,朝着甬道四周掃‘射’着,“這裡看起來‘挺’可怕的啊,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支吾一聲:“嗯,看樣子是‘挺’可怕的,我正想打退堂鼓呢,要不我們離開這裡吧!”說罷佯裝‘欲’走。
我正自往回走了幾步,常軍突然一把將我抓住,將一雙小眼瞪大,當即說道:“別介啊!都到了這裡了說回去就回去,那多可惜啊!咱們每天上班下班的,生活多枯燥啊?既然有這麼個可供探險的地方,如果不深入裡面瞧瞧,那不太虧了?”
我早知道他會這樣,所以不動聲‘色’地道:“嗯,我想想,你說的倒也是啊,既然來都來了,再走出去恐怕晚上都睡不着。”
“是啊,是啊!”常軍連忙說道,“要是不看看,我心裡也憋屈的難受啊!”
“要不,”我假裝試探‘性’地問道,“咱再往裡頭走走?”
“好,好!”常軍聽我說完,連忙就拉起我拿鏟子的那隻手,當先往甬道深處走去,“我來開路啊,我來開路。”